褚桐強行關機都不行,簡遲淮見她手忙腳亂,越發快步走到她旁邊,「怎麼了?」
「死機了,有……有病毒。」
「我看看。」
褚桐按住電腦屏幕,欲要將它往下壓,「不用,殺殺毒就好。」
「死機了還怎麼殺毒?」簡遲淮坐到褚桐身側,見她這樣慌張,他將屏幕推回原位,「放心,說好給你每天半小時的時間,不會批評你。」
褚桐雙腿動了動,「那我先去喝點水。」
簡遲淮目光落向屏幕,褚桐坐在飄窗的里側,動也不能動,男人手落到鍵盤上,手指未動,視線變得幽暗不明亮,「這,是什麼?」
「中毒了啊,你看,全是打廣告的。」
「這qq號是你的。」簡遲淮側過頭,睨了她一眼,靜候她的解釋。
褚桐不自在地蜷縮在電腦跟前,簡遲淮別過臉,盯著那個對話框,「要求還挺高的,身材顏值要好,連技術都要溫柔,還是你現在身體吃不消,必須要別人溫柔以待。」
「簡遲淮,你說什麼呢?」褚桐乾笑著,「我就是幫同事查個資料而已。」
「易搜的資料庫里,難道還找不到你要的?你這樣子,怎麼,是想暗訪?」
褚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一孕婦,還去暗訪這種事啊,再說你也不給我出去啊,只是最近同事在跟一個案子,然後給我挺多靈感的。我想現在收拾齊資料,等以後去上班,就正好有新聞可以跑,你說說,這樣的新聞總沒有危險性了吧?」
「怎麼沒有危險?萬一別人非要捐精給你呢?」
「別逗了,」褚桐雙手趴向簡遲淮的肩頭,「我是孕婦啊,孕婦。」
「你現在這樣子,也看不出是孕婦。」簡遲淮手指在鍵盤上敲動,電腦很快恢復正常,對方見這邊沒有回應,一連又發了十幾條消息,還有個別男人的資料和照片。簡遲淮二話不說拉黑,然後關機。
褚桐笑了笑,「幹得好。」
簡遲淮皮笑肉不笑道,「以後,安分點。」
孕期過了三個月,褚桐在家實在待不住,堅持要去上班,為了這個事,褚家簡家還專門組織了次家庭會議。
蔣齡淑和簡儷緹坐在一邊,李靜香和褚玥晴坐在另一邊,歐式餐桌的兩頭,則分別坐著簡遲淮和褚桐。李靜香是頭一個不答應的,「懷著孕還出去工作,不行,絕對不行。」
蔣齡淑聽到她這樣講,遂了自己的心,趕緊幫腔,「就是,褚桐啊,我們簡家還沒到要你工資來養家餬口的地步,再說你挺著個大肚子出去,不方便。」
「媽,我現在吃得好睡得好,就跟沒懷孕時候一樣,再說我是要當媽媽的人,怎麼保護自己的寶貝,我心裡清楚。這樣天天悶在家裡,我遲早會得病,我不會涉及危險的新聞,或者,只是讓我在辦公室做做文職,偶爾出去採訪個無關緊要的新聞就行。只要別把我關在這,我受不了。」
簡儷緹朝身側的簡遲淮看眼,然後弱弱開口,「哥,我贊成嫂子的說法。」
「你跟著湊什麼熱鬧?」蔣齡淑不滿地拉了把女兒的手臂。
「媽,哥哥,」簡儷緹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嫂子的感受,我最懂,當初我不就是被你們這樣保護起來的嗎?我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圈,雖然每天錦衣玉食,但我不開心。我穿著最新款的奢侈品,哥哥對我好,一有新品,小冊子第一個送我手上,可是我穿了給誰看呢?除了你們,沒人欣賞。」
簡遲淮看向身側的妹妹,蔣齡淑朝對面的李靜香使個眼色,李靜香立馬開口,「但這畢竟是懷孕啊,而且,生完孩子就好了。」
「媽,」旁邊的褚玥晴既然來了,也不好一句話不說,「或許,被人禁足的滋味,只有我們這種嘗過的人才會知道吧。我相信褚桐不是完全被關在房裡,她偶爾能出去吃飯、看電影,逛街。但心靈被禁錮了,您是她最親的人,您應該明白她從小就不安生,讓她老老實實待在一個地方,可能嗎?再說,母愛是最最神奇的天性,她能保護得好自己的孩子。」
簡遲淮伸手撐了下額頭,他就不該讓兩個媽將簡儷緹和褚玥晴帶來,兩個都算『深受其害』過,說出來的話自然是向著褚桐。
褚桐聽到這,底氣越發足了,「我是在易搜上班,在你眼皮子底下,再說多在外面走動,有利於孩子生產,我將來可是要順產的。」
蔣齡淑還是有擔慮,「你要出去,沒人攔著你,不是有司機嗎?」
「你們不讓我出去,就我這樣的性子,天天想著,就不怕我想出病來嗎?」
簡遲淮眉心跳躍,有些煩躁地拂下手,「算了。」
蔣齡淑一聽,皺了皺眉,「遲淮!」
「放心吧,有我在,你的孫子還是孫女出不了事。」簡遲淮安慰著母親,褚桐本就是個極不安生的人,在家,一台電腦或者一個手機,她若想,照樣能攪個天翻地覆。他也不可能提防到,什麼都沒收了吧?
褚桐朝他眨眨眼,討好地撅起菱唇,簡遲淮目光極冷地別開臉,和旁邊的妹妹說起話來。
西城某個酒吧內。
光怪陸離的燈光照射在舞池中央,這兒不是什麼高級的娛樂會所,只是殷少呈開車經過這,臨時興起,便進來了。
他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修長的身影在舞池中央扭動,這樣的極品進了這個窩,那真是搶手。他雙手舉高過頭頂,頸間的扣子掙開一顆,一雙纖細的小手落到他翹臀上,男人眯眼笑了笑,一把抓住後,將女人拉到自己跟前。
對方年紀應該還小,打扮時髦,頂多二十來歲。殷少呈的視線落到她胸口,目光肆無忌憚,同時又有幾個女人圍過來,一隻只手迫不及待落到他身上,摸著他結實的後背、鎖骨,以及胸膛。
三四個女人貼著他熱舞,殷少呈連移動腳步的機會都很難有,他是享受這種感覺的,人要迷失自己,太容易太容易了。小女人的手指越發大膽,勾著男人的褲腰,媚眼如絲,隨時都能將他拆入腹中。殷少呈嘴角噙了抹邪佞笑意,他順手將女人攬到懷裡,薄唇朝她耳垂處輕貼,「跟我回家,嗯?」
女人笑著雙手摟緊殷少呈的腰,「現在就走?」
殷少呈喝得昏昏沉沉,可心裡卻明白得很,他也放縱慣了,旁邊另一個女人看到這樣的極品,怎肯放過,她上前撲到殷少呈懷裡,「帶上我。」
「好,帶上,走!」
殷少呈腳步趔趄地出去,等於是被兩個女人架著出了酒吧。站在大門口,冷風悉數灌進來,也令人猛地清醒不少。體內被挑起的**令殷少呈有種疲乏感,他抬起頭,猛地看到不遠處的高樓上,廣告牌正在播放著江意唯的沐浴露廣告。
從她腿好後復出至今,這個女人幾乎成了撈金機器,殷少呈眯著雙眼,看到江意唯白皙的肩膀在溫水中沐浴,他喉間輕滾。旁邊的女人伸手攔車,朝他輕推下,「你家住哪?」
殷少呈久久不語,女人膩在他身側,手探向男人精壯的胸前,「說嘛。」
對方的手指已經順著襯衣紐扣間的間隙鑽進去,殷少呈垂下視線,將她的手拉出來,「我今晚還有事,改天再約吧。」
「什麼?」兩個女人齊聲,不滿地看他,「還能有什麼事啊?」
殷少呈往前跨了步,他的車就停在路邊,他醉意醺醺坐進去,發動引擎時,甚至連前方的路標都快看不清。車子歪歪斜斜向前,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心裡難受萬分,好像不發泄掉就會死去一樣。
等到車子停穩,殷少呈推開車門,走出去時差點摔跤,體內的酒精揮之不去,他踉踉蹌蹌走上石階,周邊安靜的只能聽到幾陣鳥叫,腳下的路又黑又陡,他跌了好幾跤,這才爬著來到目的地。
他肯定瘋了,他居然來了墓園。殷少呈覺得自己醉死拉倒吧,但是他分明記得那個墓碑在哪裡,而且被他找到了。他癱坐在碑前,手指一遍遍撫摸著上面的字。
這是他殷少呈的兒子啊,他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甚至來不及見一面,他就沒了,沒了。
殷少呈前額抵著冰冷的墓碑,肩膀輕輕聳動,手指狠狠掐著碑上的字,嘴裡默念出聲,「兒子,兒子……」
是,他殷少呈混,可是再混,他對這個孩子的心卻是真的。當得知江意唯懷孕時,那種興奮怎麼都掩飾不住,但是他就這麼沒了。他想過將江意唯拉過來,狠狠折磨頓,可說到底,卻又不捨得,這算什麼?還不是因為殷少呈對她的感情,他從不否認自己愛她。只是他殷少呈的心又不在一個女人身上。他可以把百分之九十的真心給江意唯,然後剩下的百分之十,分給一群女人,但是這樣的愛,江意唯不要,是她不要他的。
江意唯收工時,都快凌晨1點了,她回去還得背台詞,她揉著酸痛的肩膀回到酒店。洗完澡,手機一直在響,提示是有簡訊進來。江意唯頂著濕發過去,她拿起手機一看,都是殷少呈發來的。
她想直接刪除算了,可手指點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他向來直截了當,有事都是打電話,江意唯猶豫下,朝著屏幕上一點。
出來的圖片簡直令人毛骨悚然,江意唯手抖得差點將手機給丟了,腦子有病吧,給她發墓園的照片,一個個墓碑在黑暗中泛著陰寒的光,嚇得江意唯魂飛魄散。
其中一張照片上,依稀能看到熟悉的字樣,江意唯心一沉,不由出神。殷少呈,這會難道還在墓園?
隨後,一個個電話打來,江意唯都沒接。她雙腿一軟,怔怔坐向床沿,這算什麼?是要讓她還記起那些傷心事嗎?殷少呈就跟發了瘋似的,電話不接,他就用語音。
江意唯輕點下,一聽就知道殷少呈醉糊塗了,他還給她發視頻。她舉起手機,想要摔了,一了百了,可最終卻不忍心,江意唯渾身無力地靜坐半晌,然後點開那個視頻。
畫面中,殷少呈緊靠墓碑,手臂舉得高高的,「江意唯,你看,看見我和誰在一起了嗎?」
江意唯手指顫抖,冷得牙齒都在打顫,殷少呈雙目泛紅,想要起身,可爬了好幾次都站不起來,他乾脆將上半身都靠到墓碑上,「江意唯,你說,那孩子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你為什麼不讓我看看他呢?你為什麼那麼狠心?」
江意唯該流的眼淚,早就流幹了,她盯著畫面中的男人,過去這麼久,殷少呈反而是陷入其中難以自拔。她覺得諷刺,想要給殷少呈生孩子的女人那麼多,他何必在乎一個他完全沒放在心上過的人呢?
「江意唯,你給我過來,你要不過來,我今晚就凍死在這,你來,我們一家團聚……」
江意唯罵了句有病,然後將手機關機。只是心情沉悶到極點,江意唯掐緊身下的床單,最終只是發泄般將手機丟到了床上。
她的心,照理說應該要比殷少呈的痛千萬倍,他倒好,還一次次往她傷口上撒鹽。
翌日清晨。
殷少呈完全是被凍醒的,陰風颯颯,雖然過了最寒冷的冬天,但清晨的凍還真不是鑽在被窩裡的那些人能理解的。他渾身哆嗦,想要起身,但蜷縮的時間太久,雙腿發麻,人還未來得及站穩,就撞在了墓碑上。他定睛細看,眸光變得越來越複雜,再看看自己,全身都是泥,狼狽不堪。
他坐定下來,昨晚的糊塗全都記起來,他似乎還哭了是不是?靠,真是丟臉丟到另一個世界去了。殷少呈抹把臉,他還記起,他讓江意唯過來,他這幅樣子,她分明都看見了,可是卻完全無動於衷,她情願他在這被凍死。
相較他,江意唯的心越來越狠了,殷少呈朝墓碑上摸了摸,「兒子。」其餘的話說不下去了,男人起身,走路還是不穩,趔趔趄趄地離開了墓園。
他想他可能精神不正常了,怎么半夜三更居然跑到這兒來了?
褚桐離開半島豪門去上班,她坐在副駕駛座內,喜滋滋望向窗外,到了公司,簡遲淮朝她看眼,「防輻射馬甲要穿起來。」
「知道啦。」褚桐推開車門,一條腿跨出去,簡遲淮看得頭疼無比,「不是跟你說了嗎?動作不能太大,輕一點。」
「簡遲淮!」褚桐爭辯不過他,只好妥協地小心翼翼下車,「是,晚上見。」
她轉身快步離開,身形矯健,簡遲淮那是真的頭疼,他看周邊的不少女人懷孕,走路那叫一個小碎步,肚子還沒顯懷,就恨不得將肚子抱在手裡走路,怎麼到她身上,一點女人樣都沒有呢?
褚桐也覺得她跟別人不一樣,辦公室里就有個孕婦,才懷上,那遭罪是不用說了,吃了吐,吐了吃,吃完還是吐。整個人無精打采,焉了吧唧。再看褚桐,桌上堆滿水果、酸奶、堅果。吃吃吃,餓餓餓!
剛到飯點,她迫不及待拿起飯卡,周邊的同事還不知道她懷孕,畢竟她是老闆娘,之前請假久的事別人也不會多想。
許久沒吃公司的飯,她想念那道辣子雞了。走出辦公司才不過兩步,主編迎面過來,沖她說道,「老闆娘,老闆讓你上去吃,這是命令。」
褚桐頓住腳步,「不是吧?」
「確實是,我們剛開完會,他說給你加餐了,讓你趕緊去。」
褚桐噢了聲,臉上沒有絲毫雀躍,嘴裡面很淡,推開辦公室門進去,清湯的味道躥入鼻中,褚桐懨懨上前,「我跟同事們都約好了,要一起吃中飯。」
「為了迎接你回來上班,我專門請了個廚師過來,算是給你慶祝。」
褚桐坐向沙發,看著茶几上那幾道精緻的菜餚,別說是味道了,顏色看著都提不起她的食慾,「我想吃辣子雞,想吃酸菜魚,想吃毛血旺。」
「嗯?」簡遲淮揚高音調,目光輕抬,就那麼不動聲色間落到她臉上,「想吃什麼?」
褚桐噤聲,簡遲淮微微笑道,「說啊,我聽著呢。」
褚桐抿下嘴角,朝他手邊的紫砂砂鍋指了下,「雞湯吧。」
簡遲淮拿起小碗,打算幫她盛,褚桐雙手抱臂,彎下腰看著那雞湯,「天天這樣喝下去,寶寶還沒出生,我就變成個大胖子了,我會沒臉見人的。」
簡遲淮沒說什麼,拿起湯勺,卻沒有立即給她盛湯,而是小心翼翼將上面的油漬撇開。他動作細膩,腕上的名貴手錶似乎被滾燙的雞湯氤氳出一層模糊的水汽,鑲鑽的鉑金錶帶熠熠發光,潔白的襯衣袖口盤在男人的手腕邊,不用看臉,光是這樣的打扮,誰都能猜到這個男人地位非凡,如若手中握著一支筆,必定是掌握了乾坤,如若他的手在鍵盤上敲打,必定是牢牢控制著常人望塵莫及的經濟命脈。然而……
簡遲淮將撇出的油漬盛到碗裡面,他重複著這個動作,足有十幾次,表情專注。最後,他才拿過另一隻小碗,湯勺在裡面晃動兩下,「還放了些菌菇,知道你喜歡吃。」
褚桐唇瓣處的弧度不由展開,一個男人能為你做到這樣的地步,還計較吃什麼幹嘛呢?
就算現在給她一杯白開水,她都能喝出甜味來。褚桐情不自禁湊過去,嘴唇吻住簡遲淮,男人有些猝不及防,他手裡的湯勺一松,順勢攬住她,加深這個吻。
他自然不敢像平時那樣肆意、霸道,親過之後想分開,褚桐卻覺得意猶未盡,抱住他的脖子想要深入,簡遲淮退了好幾次,臉上有隱忍,最後乾脆用食指抵著她的唇瓣,「小心缺氧,對寶寶不好。」
「簡遲淮,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膽小了?」
簡遲淮胸口也憋了把難消的火,「忍忍吧。」
「真可憐,」褚桐雙手摸了摸男人俊朗的臉,「吃也吃不得,親也親不得。」
簡遲淮朝她睇眼,「還吃不吃飯了?」
「吃,吃。」褚桐坐向簡遲淮身側,「我要喝雞湯,還有蝦,簡遲淮,我還想吃蝦滑。」
「晚上吃,我待會就讓傭人準備。」
相較褚桐,簡遲淮真的是小心了不少,她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到。晚上回去,吃過晚飯,簡遲淮做完胎教的時候,褚桐自顧自躺在那睡著了。
男人小心翼翼將她身後的靠枕抽去,又將被子拉高。他的手穿過她的睡衣落到她小腹上,平坦如初,真是一點不像懷孕的樣子。也不知道要滿幾個月,才能顯懷,才能讓他看看那個大肚子。
簡遲淮僵著身體,自從她懷孕後,他就沒有肆無忌憚睡過一個覺,總怕壓著她或者磕著她。
褚桐翻個身,自動伸手抱住他的腰,她剛睡過一覺,這會清醒了,她朝他蹭了蹭,「簡遲淮。」
男人還未睡著,「嗯。」
褚桐湊過去,朝他耳邊吹口氣,「醫生說的是前三個月小心行事,你都忍了這麼久,如今三個月過去,可以做啦。」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25s 3.690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