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玥晴滿臉的驚喜藏不住,她指了指那個袋子,雙眸圓睜,「送給我的?」
「對,你看看,喜歡嗎?」
褚玥晴朝袋子內看了眼,嘴角顫抖,激動到不行,「喜歡,我很喜歡!」
簡遲淮已經點了餐,服務員將開好的紅酒送來,簡遲淮親自替褚玥晴倒了杯,褚玥晴笑容綻放在臉上,受寵若驚,「我都沒想到你會打電話給我,更沒想到你會請我吃飯。[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簡遲淮面無表情,褚玥晴朝他看眼,「儷緹她,沒事吧?」
男人神色間陰霾不絕,聽到褚玥晴的問話,他冷冷笑了下,「沒事。」
「哦,沒事就好。」褚玥晴淺嘗口紅酒,「她說想和我成為朋友,我很樂意。」
簡遲淮不再開口,褚玥晴跟他說著話,男人根本沒有胃口,看到褚玥晴,連掐死她的心都有,他一刻都不想多待,簡遲淮探出手要給她倒酒,卻不想碰翻掉酒杯,倒出來的紅酒潑向褚玥晴,她慌忙站起身,「哎呀。」
簡遲淮推開椅子,「沒事吧?」
褚玥晴搖頭,「沒事,沒事。」
「我們走吧,灑了這麼一片,肯定不舒服。」
褚玥晴不想辜負這樣的情調,她慌忙擺手,「沒事的,我用紙巾擦一下就好……」但見簡遲淮已經拎著袋子準備要走,褚玥晴只得跟在他身後。
兩人走出餐廳,來到停車場,簡遲淮替褚玥晴拉開後車座的門,她剛坐進去,正好褚桐找過來,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簡遲淮繞過車身回到駕駛座這邊,就聽到對面有人驚喊,「簡遲淮!」
男人抬頭望去,看到褚桐正快步朝這邊而來,簡遲淮拉開車門,似笑非笑地朝她輕勾下唇瓣,然後坐了進去。褚桐跑到跟前,男人發動引擎,車身擦著褚桐的身側飛速離開,褚桐徒步追上前,「姐姐!」
她來不及細想什麼,趕緊坐回自己車內,然後朝著簡遲淮離開的方向追去。由於是在市區,即便男人的車一輛抵過她上百輛的價格,但那又有什麼用?遇到紅燈,你照樣得停,而且一條路上紅綠燈不斷,完全顯示不出車速的優勢來。
簡遲淮單手握著方向盤,視線盯著後視鏡中那輛緊隨其後的車影,開過這條路,他加速前行,褚桐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忙踩足油門跟上去。
褚玥晴拿紙巾正在擦拭衣服上的髒污,簡遲淮放慢些速度,褚桐方向盤一打,兩輛車幾乎就要貼在一起,褚桐落下車窗,朝他揮著手,「簡遲淮,你停車。」
男人輕掃了眼,油門只是輕輕一點,就甩出褚桐老遠,見她追趕的辛苦,便又將速度慢下來,分明是要耍著她玩。前面有片巨大的停車場,簡遲淮忽然將車停在那裡,他扭頭沖褚玥晴道,「把衣服換掉吧。」
「啊?」褚玥晴掩不住吃驚,「什麼意思?」
「都濕透了,能舒服嗎?我下車,你把衣服換上,我也想看看你穿著好不好看。」簡遲淮說完,按向其中一個鍵,前後很快被阻隔開,兩邊的窗戶顏色又很深,形成了一個密閉空間。褚玥晴抱著手裡的袋子,她聽到簡遲淮推門下去的聲音,褚玥晴小心翼翼將那條裙子拿出來,也沒留意到有沒有標牌,心裡早已被喜悅和感動塞滿。
簡遲淮剛下車,褚桐就撲到跟前來,她神色焦急,卻裝著滿臉的鎮定,「我……我姐呢?」
「在車裡。」簡遲淮拍上車門,並將車子鎖掉。褚桐彎腰,想要看清楚裡面的人,可即便挨得近都不能看到姐姐的身影,她直起身,「簡遲淮,你這樣做,為了什麼?」
簡遲淮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過去,褚桐抬起腳步,才輕邁出右腿,就被簡遲淮扯著胳膊拉到自己跟前,「為什麼?有個成語叫感同身受,有些苦難自己不經歷到,那就永遠無法體會。」
「你想對她做什麼?」
男人雙手扣住她兩條手臂,一個用力,褚桐幾乎被他提起來,她踮起腳尖,「簡遲淮,有些傷害已經發生,我們要做的是去彌補,而不是造成另一個傷害。」
「這話說得真好聽,我喜歡,那我對你姐姐的傷害,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造成,可我想要彌補的時候,你給我機會了嗎?」簡遲淮這樣反問,褚桐閉了閉眼睛,「一遇上儷緹的事,你就會失控。簡遲淮,我們兩個之間,夾雜的人越來越多了,你的妹妹,我的姐姐,她們讓我和你連想要處理一點點事情的時間都沒有。簡遲淮,我們來不及細談,來不及說說那些問題該怎麼過去,就有一樁接一樁的事情衝擊而來,這次,你放過我姐姐吧好不好?我們給自己一點喘息的時間,這樣下去,我怕我們真的……」
簡遲淮厲聲打斷她的話,「你知道簡儷緹現在怎樣嗎?」
「她知道了視頻的事,很難接受對不對?」
「你還記得她手臂上的那一刀嗎?」
褚桐輕點頭,簡遲淮鬆開手,「她現在感染上了皮膚病,手臂上全是水泡,很快,治療不好的話,全身都有可能要蔓延,褚桐,我給了你們喘息的時間,可換來的是什麼?」
「什麼,皮膚病?」褚桐萬萬沒想到有這樣的事,簡遲淮頎長的身子倚向車門,他雙手抱在胸前,「很難以置信,是不是?而我這個哥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瞞著,視頻的事瞞著她,全身難以承受的痛癢也要瞞著她。褚桐,你告訴我,我憑什麼要放過褚玥晴,你給我個理由。」
「在這件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們冷靜下好不好?」
「不用弄清楚,人是跟著她出去後走丟的,我只認這個事實!」
褚桐看到簡遲淮眼裡的兇狠,這個男人,這相處的兩年來,她看的太清楚了,他平日裡能將不動聲色詮釋到極致,可他耍起狠來,無人能阻止,是啊,他給過兩人喘息的時間,只是她還未喘上一口氣,就被破壞掉了。褚桐見他潭底透著毒辣,她心裡溢出一陣森寒,忙上前抓著簡遲淮的手臂,「我姐姐呢,讓她出來,簡遲淮!」
男人朝著車內一指,「早跟你說過了,她在裡面。」
褚桐伸手拍向車窗。「姐,我是桐桐,你快出來啊。」
裡面沒有絲毫的回應,褚桐著急不已,她兩手用力拍向車窗,卻被簡遲淮再度拉回來,他將褚桐按在懷裡,薄唇湊到她耳畔輕輕開口,「你不知道吧,她在換衣服。」
「簡遲淮,你究竟打得什麼主意?」
男人下巴在她肩頭摩挲,似像從前那樣,動作親昵,他雙手在她腰際圈緊,「能打什麼主意?我只是送了條裙子給她而已。」
褚桐掙扎幾下,「什麼裙子?」
「一條儷緹剛剛穿過的裙子。」
褚桐猛地驚醒過來,她握住簡遲淮的雙手,想要將它們分開,可男人的力道很大,反而雙臂收緊,將褚桐緊緊箍在懷裡,她悶哼聲,神情焦急,連嗓音都變了,「簡遲淮,別這樣行不行?儷緹這樣,我也很難受,但真的沒必要再搭進去一個人。」
「你不是說,你把儷緹當成親妹妹嗎?」男人側過頭,盯著她的目光滲出濃濃的嘲諷,「我不過給了你姐姐一件衣服,你就怕成這樣?」
「她們一個是我姐姐,一個是我妹妹,我不想看到兩個都不好……」
「是嘛!」男人五官深刻,平日裡展現溫潤的一面較多,所以他偶爾透露的一個神色只要和陰狠有關,就會令人有種不寒而慄感,就像此時,褚桐站在他面前,覺得自己沒有絲毫的底氣,他一個眼神就將她輕易打垮了,「接連兩次,卻都是被你視作親妹妹的人在出事,你姐姐只要瘋一下,什麼責任就都沒了。」
「簡遲淮!」褚桐還是推不開他,她朝身旁的那輛車子看眼,「姐,別穿那件衣服,不要穿!」
照理說,他們就站在外面,褚玥晴應該能聽到說話聲,可簡遲淮只是冷笑下,「我下車前給她開了音樂,那樣密閉的空間內,除非你喊破嗓子,不然她是聽不見的。」
「不可能!」褚桐繼續高喊,「姐,你快出來,別穿簡遲淮給你的衣服!」
「你喊吧,我的車子經過改裝,一旦前後隔開,那個空間就是獨立的,褚桐,你看,你還是怕了,你沒見到簡儷緹的樣子,你就已經怕成這樣了。」
褚桐彎下腰,簡遲淮身材高大,將她困在懷裡一點都不是難事。
「有些傷害是沒法阻止的,可有些呢,一念之間,簡遲淮,我們……」褚桐想要說服他,她這會的神經高度繃著,所以推開車門時發出的聲響傳到她耳朵里特別清晰,褚玥晴下了車,兩手還拎著裙擺。她站在兩人跟前,方才就知道褚桐追來了,她欠了欠腰,「好看嗎?」
褚桐腦子裡嗡地炸開,簡遲淮抱著她的手鬆開,他上下端看,嘴角劃開抹邪肆笑意,「好看,很好看。」
褚桐嘴唇哆嗦,立在寒風中,冷得瑟瑟發抖,她眼裡都是驚恐,褚玥晴走上前來,「而且很合身,穿著也舒服。」
「姐,」褚桐收回神,「把它換下來。」
「嗯?」褚玥晴聽不懂,捋了捋頰側的頭髮,「為什麼?不好看嗎?」
「姐,換掉,馬上去換掉!」褚桐尖著嗓音,上前想要去推褚玥晴,卻被簡遲淮先一步有所動作,他手臂伸出去,將褚玥晴拉到自己身旁,「我看看,沒想到尺寸這麼合適,好看。」
褚玥晴被這麼一夸,立馬飄飄然起來,「那是你眼光好,謝謝你。」
「穿著吧。」簡遲淮收斂起微笑,眼裡滿含深意,褚桐想要說服褚玥晴,「姐,這衣服是別人穿過的,快換下來。」
「不可能,這是簡遲淮送我的。」褚玥晴低頭看了看,「這麼好的衣服,怎麼會是別人穿過的?」
簡儷緹衣櫥內的寶貝,哪一件穿著能超過三次?新和舊自然是分不清的,褚桐焦急萬分,她想要明說,告訴褚玥晴,這件衣服被簡儷緹穿過,而簡儷緹又被傳染上了病,可她不忍心,她知道那樣是在往簡遲淮傷口上撒鹽。她無奈地走上前,「我們趕緊回家,衣服不換,現在就走好不好?」
褚玥晴朝身側的男人看眼,潭底掩不住希冀,她覺得男人約她出來,不會只是吃一頓飯而已,況且那頓飯她都沒有吃到,「我,我要不要跟我妹妹回家?」
「你想回去嗎?」簡遲淮反問。
「姐,」褚桐忙開口,「媽在家都急壞了,我出來的時候她還在淌眼淚,剛才又打電話來。」
褚玥晴臉上有猶豫,簡遲淮本就沒有閒心帶著她走,他伸手拉起褚玥晴的手臂,將她的袖子往上掀,褚玥晴不明就裡朝他看看,簡遲淮拇指朝她粉嫩的肌肉內刺去,手指一掃帶過,褚玥晴痛得叫了出來。簡遲淮替她將袖子拉回去,他邪佞一笑,「如果對不起能夠解決事情的話,那我現在就給你這三字。」
褚玥晴完全聽不懂,褚桐拉過褚玥晴的手,將袖扣往上一掀,跟簡儷緹傷口同樣的位子,一道血痕滲出,而且立馬腫了起來。褚桐只覺心中沉重異常,她難以置信朝簡遲淮看去,「你!」
「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不是寬容大度的人,我不需要原諒別人,我喜歡一報還一報。別人刺我一刀,我刺別人一刀,我也不需要別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對我來說,把一模一樣的苦頭吃回去,才是最公平!」
是啊,這個男人,簡直到了睚眥必報的地步,特別遇上了他親妹妹的事。褚桐搖著頭,眼眶微潤,只是在那個時候,她忘了,如果這件事換成了是她的話,簡遲淮也一樣會這樣。
他的睚眥必報,只用在他愛的人身上。
褚玥晴想將袖子放回去,她覺得冷,褚桐按著她的手臂,「姐,別動,我們回家。」
男人眼看她要走,他扭過頭,沒再看褚桐一眼,「我們之間,就像你先前說的,也沒了繼續下去的必要,褚桐,明天早上十點,民政局門口等我,我們離婚。」
褚桐邁出去的腳步猛然頓在那,連怎麼落地都忘了,她轉身,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視眼中的男人動作利索地坐進駕駛座,然後驅車絕塵而去。褚桐張張嘴,一個字都沒問出來,她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是旁邊,卻偏偏有道聲音在提醒她,「桐桐,你們要離婚?」
是啊,離婚?!終於走到這步了是不是?她和簡遲淮想要後退一步很難,可是想要前行一步同樣難,她想離的時候,他置之不理,如今被他開了口,婚姻的這道坎,他們是真邁不過去了。
褚桐沒有回答褚玥晴的話,她讓姐姐坐進自己的車內,回到家,離婚的事她都沒跟李靜香提一個字。褚桐催促著褚玥晴把衣服脫下來,又用碘酒給她的傷口消毒,處理完這些之後,褚桐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怔怔坐向床沿,想了會,要去找結婚證,直到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褚桐這才癱坐到地上,她怎麼忘了,這兒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家,她的結婚證一直就放在半島豪門。褚桐雙手捂住臉,有些事,分明知道必須要走過去,可是卻失去了邁出這個腳步的勇氣。如果這會,離婚證擺到她跟前,她反而不會那麼難受,但一想到明天要面對的簽字,她就受不了。
簡家。
簡遲淮走進客廳,看到簡儷緹蜷縮在沙發內,蔣齡淑在一旁說著什麼話,男人三兩步上前,「媽,爸呢?」
「他?還能做什麼,應酬去了。」
簡儷緹的手臂被紗布纏住,簡遲淮坐到她身旁,將她的手小心翼翼拉過去,「怎麼樣?還癢嗎?」
「癢,中藥熬成水之後就敷了,可還是癢的受不了。」簡儷緹被折磨一整天,這會說話也有氣無力的,簡遲淮看到茶几上的藥瓶,「吃藥了嗎?」
「吃了,哥,你方才去哪了?」簡儷緹聞到他身上有煙味,「少抽點菸行不行啊?」
「就抽兩口,還是回來的路上抽的。」
簡儷緹看向客廳內的大電視,「我什麼都不想做,就想躺在這看會電視,可卻一個台都調不出。」
「壞了吧。」
「哥,我手機丟了,你幫我買個新的好嗎?我要粉色的。」
「好。」簡遲淮滿口答應,「明天就給你買。」
簡儷緹將臉枕向簡遲淮的肩膀,「哥,嫂子呢?你們就算冷戰,也不能這樣下去啊,持續的太久,你當心有人鑽空子,嫂子還是很吃香的。」
「這些事,不用你擔心,你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
簡遲淮雖然住在簡家,卻有身嬌氣的毛病,他認定半島豪門是他自己的家,躺在簡家的床上後,硬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後半夜,男人起身,開了車回去,推開臥室的門進入房間,簡遲淮徑自來到衣帽間,他打開其中一個抽屜,將裡面的一排名表全部取出,他和褚桐的結婚證就藏在裡頭。
那些表,加起來的總額足夠能在西城市區換套精裝修的別墅,男人並沒有將它們一個個擺回去,而是手掌一揮,全掃回抽屜內。躺到床上,簡遲淮將結婚證翻開,領證的時候,他並沒有到場,只是事先和褚桐拍了這張合影。兩不情願,從臉上的神情就能看出來。
簡遲淮手探向旁邊,沒有那具熟悉的身體,另一側的被窩冰冷冷的,他拿過煙盒,抽了根煙出來。他從來不在房間抽菸,他很少對一樣東西有癮,大多數時候只是想抽根煙而已,但是這會,他覺得孤獨極了,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不抽一支煙,他怕自己撐不下去。
褚桐砍斷了他的夜生活,可以這樣說吧。之前的朋友知道四哥身後有個彪悍的四嫂,出去瀟灑也很少會叫他,他把他的私生活拋乾淨了,可是褚桐呢?褚桐把他拋了。
簡遲淮覺得好笑,他狠狠吸口煙,讓那種寂寥滲透進五臟六腑,白煙化作一雙手,開始在他體內肆意撕扯,簡遲淮從未有過這樣的疼痛感,他手掌撐著前額,望出去的視線都覺有些模糊,他答應離婚,總算也如了褚桐的願了。
抽完煙,簡遲淮躺回大床內,兩張結婚證就放在枕頭上,他抬起手臂遮住眼帘,他根本睡不著,簡儷緹的事不可能永遠瞞得住。今天他就接到不少電話,全是親朋好友打來的,那些視頻雖然經過交涉後被刪除,可卻阻止不了居心叵測的人在第一時間下載,簡家的至親都不知道簡儷緹做過換腎的手術,如今這樣,親戚都恨不得擠上門來。
將近天明的時候,簡遲淮總算眯了會,半島豪門的傭人也知道這些日子不太對勁,所以到了他往常上班的時間,都沒人敢去叫他。
前一刻,似乎還睡得很安穩,而後一秒,簡遲淮幾乎是驚坐起身的。他雙手探向旁邊,胡亂摸一通,手指接觸到枕頭上的結婚證,心這才微微定下來。簡遲淮拿到跟前翻看眼,他想到和褚桐約了十點在民政局門口見面,他將結婚證放向床頭櫃,然後起了身。
褚桐出門的時候,天剛放亮,李靜香才起,還未下廚房,看到她從臥室出來,她覺得奇怪,「桐桐,這麼早?」
「嗯,出去跑新聞,姐待會要是哪裡不舒服,你立馬打電話給我。」
「什麼不舒服?」
褚桐拎著包已經走到門口,她彎腰換好鞋子,「你待會注意著點就好,媽,我去上班了。」她轉身出去,早飯也沒吃,開了車直接去往民政局,時間尚早,民政局門口就連一個經過的路人都沒有。褚桐找好停車的地方,視線望出去,正對民政局的大門。她想先過來,鍛煉下勇氣,她怕她待會連車都下不了。
她靠坐進椅背,腦子裡像是放電影一樣,很多畫面被一一展現出來。褚桐拍了拍自己的前額,不讓自己往下想,時間分分秒秒捱過去,直到一輛熟悉的車影落到她眼中。褚桐深吸口氣,去推車門,卻發現怎麼都推不開,最後才知道,原來車門一直被她反鎖著。
簡遲淮站在大門口,褚桐好不容易下了車,兩腿卻在發軟,她穿過馬路,一步步走向對面。簡遲淮看到她過來,腳步抬起迎上前,「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一會。」
「走吧。」簡遲淮轉身,見褚桐還愣在那,他又回到她身邊,牽起了她的手,「好聚好散,今天,我們不要搞得和仇人一樣。」
她輕點頭,兩人往裡走,進了大廳,卻並不知道辦理離婚證的窗口在哪,褚桐抬頭朝簡遲淮看看,「這種手續,你不是有自己的律師嗎?為什麼不讓他們代辦?」
簡遲淮目光落到她眼裡,「有些痛,是不是別人也能代替?」
褚桐啞然,簡遲淮輕拍下她的肩頭,「在這等我。」說完,他徑自走向前,低聲詢問一名工作人員,那人指了指不遠處,目光掃過簡遲淮時帶著驚異,再看看褚桐,應該會覺得惋惜吧,畢竟這樣的郎才女貌,在平常人的世界裡真是少有的。
簡遲淮走回褚桐身邊,再度牽起她的手,兩人來到一個窗口前,簡遲淮將結婚證和戶口本放到桌上,「你好,辦理離婚。」
工作人員態度冷漠,天天面臨這樣的事,她接過材料掃了眼,「離婚協議書和照片帶了嗎?」
「沒帶。」
工作人員將一張範本推給他們,「照著這個寫,然後去複印,一式三份,還有照片,那邊就有拍,去吧。」
兩人來之前,都沒做過絲毫準備,簡遲淮拿著東西起身,朝褚桐看眼,「先拍照吧。」
「嗯。」褚桐跟在他旁邊,一個玻璃隔開的小房間門上,寫著證件照三字。簡遲淮攬住她的肩膀,褚桐眼眶發澀,淚水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裡頭的小姑娘見生意上門,開口問道,「結婚還是離婚?」
「離婚。」
「三十塊,來,誰先拍?」
褚桐站在門口,看到女孩過去,拍照的背景原本是一塊喜慶的紅色,那人上前,將一塊藍布遮過去,原來婚姻就是這麼簡單,結婚和離婚的區別,竟然只是一個背景顏色的不同而已。簡遲淮看在眼中,自然也有哀戚,這些簡單的程序,如果不是輪到自己身上,怕是永遠都感受不到這樣切膚的痛。
男人坐到鏡頭前,離婚離婚,當初的合影,如今卻成了孤單的一個影子。
輪到褚桐時,她已經雙眼通紅,拍完照,小姑娘還問她,「這樣可以嗎?不行的話重拍。」她點著頭,不過是離婚證上的照片而已,等拿到了離婚證,她這輩子都不會去翻看第二眼。
照片是立取的,兩人來到窗口前的桌子跟前坐定,一張白紙、一支筆攤放在簡遲淮跟前。這就要開始寫離婚協議書了。男人雙手交扣落向桌沿,「這一步要是走出去,可就回不了頭了。」
褚桐眼帘微垂,簡遲淮伸手將她攬到懷裡,「褚桐,如果不離婚,你心裡會好受嗎?」
他們的婚姻走到這步,早就陷入兩難的境界,想跨跨不出去,想退,退不回來,褚桐流著眼淚,她搖了搖頭。簡遲淮看在眼中,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避免不了的遭遇到痛徹心扉,他放開懷裡的褚桐,提起筆,一筆筆寫下離婚協議書。
褚桐別開視線,「我們離婚,我什麼都不要你的,況且我們也沒孩子,牽扯的東西不多。」
簡遲淮沒有作答,很快將離婚協議書手寫好,他起身去複印的間隙,褚桐抬起眼帘,前方正好有一對年輕的男女坐在窗口前。兩人簽著字,女人臉色嚴肅,男人戴著眼鏡,一邊寫一邊在擦拭眼淚。等辦完所有手續起身,那男人還在哭,女人卻已經一聲不響地自顧離開了。
沒過多久,另一個窗口又來了一對男女,真的,離婚和結婚的區別一眼就能看出來。女孩指著照片在笑,時不時撒嬌靠向男友的肩頭,褚桐看得出神,冷不丁有隻手放到她肩上,簡遲淮目光也落在那對小情侶身上,「好了,走吧。」
褚桐起身,兩人來到先前的窗口前,那名工作人員將照片和離婚協議書拿過去看眼,然後抽出兩張紙讓他們簽字。
簡遲淮先簽了名字,他將紙推向褚桐,她拿起筆,落筆時卻怎麼都寫不下去,男人手掌放到她腿上,褚桐心狠一狠,寫了自己的名字。簡遲淮的目光明顯沉澱下,滿滿聚起的黑暗溢滿眼眶。工作人員拿出兩本證書,動作熟練地貼上他們的照片,她從旁邊又拿出兩張紙遞給他們,「簽下了這個名字可就正式離婚了,考慮清楚了嗎?」
簡遲淮讓褚桐先簽,她提著筆,心中複雜萬千,就像被千萬隻螞蟻在啃噬,痛得鑽心無比,簡遲淮抿緊的唇瓣微啟,「褚桐,你想過我們離婚以後嗎?今後,你再也不是四嫂了,也沒人會給你面子。脫離我的身邊,那種日子你真的想過嗎?」
褚桐禁不住他這樣說,她別過臉,淚水簌簌往下落,到了這個份上,涌到她腦子裡的,卻全是簡遲淮之前對她的好。一個瞬間,一個感動,一記溫柔的吻,都成了羈絆她的束縛,褚桐擦著眼淚,簡遲淮目光緊鎖著她,他不信褚桐簽的下這個字,他不信!
工作人員朝兩人看眼,褚桐握住筆的手緊了緊,再多的不舍和貪戀,那又怎樣?如今的她被困在這個婚姻里,繼續下去,之前的事她也沒法放掉,褚桐強迫自己面對,她手掌顫抖地落向簽名處,然後逼著自己狠狠寫下褚桐兩字!
簡遲淮是覺得難以置信的,他嘴角勾勒起抹冷笑,眼裡的餘溫早已消逝,「褚桐,你記著,從今以後,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了。」
這一聲,一個字一個字鑿向褚桐,就算心硬如鐵,也會被鑿出一個個斑駁的洞來,況且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什麼都不是了,那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臉上有溫熱淌過,褚桐擦拭著,工作人員看向簡遲淮,男人唇角輕搐,從未氣成這樣過。心裡僅有的希望幻化成泡沫,他是眼睜睜看著褚桐簽下字的,兩年時光,她難道能說他們之間,沒有一點點恩愛嗎?
他的手從她腿上收回,忽然冷冷說了句,「你真狠心,是不是這個婚一離掉,你就不要我們的孩子了?」
「什麼?」褚桐完全聽不懂,孩子,哪來的孩子?
「我早跟你說過,明星夢不好做,你為什麼不聽勸?」簡遲淮蹙緊劍眉,聲聲逼近質問。
褚桐那情緒還沉浸在痛苦難受中,腦子哪裡有他那樣的靈光,她眨著淚眼看他,「簡遲淮,你胡說什麼啊?」
「孩子才出生不滿兩個月,你就給她斷奶,說什麼要保持好身材進娛樂圈,我告訴你,休想!女兒你不要,我也不要,現在我就回家把她丟出去!」男人說完,推開椅子,拿了桌上的結婚證和戶口本轉身離開。
褚桐愣在原地,那工作人員手裡的離婚證就差敲章了,她朝褚桐看看,「你們這婚,還離不離?要不還是回家考慮清楚再說吧。」
最後一個簽字都沒有,怎麼離啊?褚桐瞠目結舌半天,工作人員將證書收起來,「結過婚生了孩子的想進娛樂圈,不容易吧?這麼好的男人,好好過日子吧。」
「我沒想……」褚桐將後半句話咽回去,但她跟別人解釋什麼啊,怎麼一個離婚,畫風就突轉成這樣了?她忙起身,拿著包快步出去。
追出民政局,男人已經坐進了車內,褚桐走到他車旁,「簡遲淮,為什麼這樣?」
「這婚,如你所願,算是離了,從今以後,別再纏著我。」說完,發動引擎快速離開,褚桐朝著他的方向喊了聲,什麼算是離了啊?還有,什麼讓她別纏著他!
這前一刻的悲傷還未消化掉呢,下一刻就被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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