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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提耶羅聽他話中有話,似乎暗藏機鋒,揣摩了片刻,回道:「自然是因為風在動。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卻看玄正搖了搖頭,他奇道:「方丈的意思是旗在動?」
玄正又搖了搖頭,說道:「即非風動,也不是旗動,動者,人心也。」此言一出,全場譁然,人們有的神色疑惑,有的頻頻點頭,還有的向著天空跪拜。
唐西瑤連連拊手,贊道:「玄正大師好厲害。」慕容雲清和雁無憂卻似懂非懂,始終在旁沉默的齊御風開口道:「動的是人心,方丈此言直指摩提耶羅暗藏禍心,拿什麼參研佛法做幌子,其實早對少林武功意圖不軌。這番僧心機狡猾,想是也聽明白了。」
果然,摩提耶羅臉色一黑,道:「方丈此言何意,是指責在下對貴寺武功有覬覦之心嗎?」
這時少林席中一名老僧站起道:「三十年前,師子光自天竺而來,仗著一身高絕的武藝,強闖我少林,想要恃武奪經。卻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最後被我師叔渡法大師,以金剛不壞體神功重創。聽聞他回去後沒多久便鬱鬱而終。」摩提耶羅靜靜聽著,臉上肌肉卻不自禁微微抽動。
老僧道:「摩提法師對我少林武功是否有私心,貧僧不敢妄言,但師子光就是你的授業恩師,這點沒錯吧?」
摩提耶羅面無表情,問道:「你是誰?」
「阿彌陀佛。」老僧合十道:「貧僧玄乘,見過法師。」
摩提耶羅冷冷道:「原來是藏經閣首座,失禮了。」他知道當今少林寺中,主事之人多是澄字排行的僧人。上一代的玄字輩,包括玄正在內,在世的已不足十人。玄乘是方丈玄正的師兄,位居藏經閣首座,內外兼修,武功高強,摩提耶羅早有耳聞。
只聽玄乘道:「貴師師子光的教訓,已是三十餘載之前的事,當為所有人引以為戒。望法師放下執念,莫再使舊事重演。」
摩提耶羅彷佛若有所思,轉身之際又暗使眼色,金剛智會意,大聲嚷嚷道:「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做縮頭烏龜。人也不敢動手,秘笈也不給看,堂堂少林寺,只會耍嘴上功夫,竟沒一個英雄好漢,全是婦孺之流。」他一番帶著侮辱的叫囂,少林眾僧之中,頓時有不少人面有怒色,忿忿不平。但方丈既然已經下令,縱使心下不甘,群僧卻也無人站出反駁。
金剛智一番激將無果,更連連搖頭,道:「罷了罷了,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如此藏頭露尾,想來你們也沒什麼真本事,徒有虛名,不看也罷。來中原之前,就聽人說天下武功出少林,照此看來,這所謂的中原武林實在不值一提了。」
冷小小始終站在玄正身旁,低聲道:「方丈大師。」玄正看了他一眼,道:「老衲一直擔心此次群僧匯聚別有內情,這摩提耶羅來意不明,吾等當謹防為其牽制。須得多觀而後行。」冷小小點頭道:「大師說的是。」
另一邊的雁無憂聽到金剛智目中無人的話,早已坐不住,就要起身衝出,被唐西瑤眼疾手快拉住道:「無憂子,別莽撞。」雁無憂還沒答話,就聽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道:「好狂妄的番僧。」隨著話聲,一個女子自人叢中躍出,站定在金剛智身前。唐西瑤幾人看清後都吃了一驚,不是別人,正是蕭凝兒。雁無憂奇道:「她也在。」
金剛智望著眼前身負雙劍,滿面寒霜的年輕女子,眯著眼,一副不屑道:「怎麼,你這小女娃衝上來,是有什麼話對本座說嗎?」
蕭凝兒道:「你這廝聒噪半天,少林的大師們不與你一般見識,旁人自也不好說什麼。但現在你既然說到瞧不起中原武功,在下不才,願領教高招。」
金剛智聽聞這弱不禁風的少女要和自己比試,似乎有些不相信,問道:「你要和本座動手?」
蕭凝兒不去理他,向玄正俯手肅拜,道:「七秀弟子蕭凝兒斗膽請方丈大師允准,在此與這番僧過招比試。」
「阿彌陀佛。」玄正道:「貧僧之法令僅只約束少林寺僧眾,蕭女俠並非少林弟子,不在其列,女俠行止,老衲無權置喙。」
蕭凝兒道:「多謝大師。」轉身對金剛智道:「準備好了嗎?」
金剛智仍舊心存疑惑,需知包括天竺在內的西域諸國中,還沒聽說女人練武的,更別提大庭廣眾和人打鬥,他又問道:「小姑娘,你當真。。。。」
蕭凝兒雙眉一蹙,喝道:「哪來這麼多廢話。」只聽倉啷聲響,雙劍已出鞘在手,直刺過去。
金剛智不料對方說打就打,呼吸間劍尖已到眉心,他慌忙後仰,劍刃擦著鼻頭堪堪划過。金剛智就地一個打滾躲開,爬起身已是狼狽不堪。他此刻方知,這少女的本領絕不是開玩笑,收起輕忽之心,大喊一聲,雙臂上下轉圈擺動,做抵禦之勢。
蕭凝兒心頭憋著火,見一擊不中,轉身接猿公劍法第七式『繁音急節』,雙手劍虛實結合,連劃連挑,陽光下宛如掌中有兩團銀色火苗盤旋,自不同方位瞬時攻出二十餘劍。
金剛智但覺眼花繚亂,根本反應不來,加上他身壯體闊,移動緩慢,竟是一劍都沒躲開。但他的肚腹之中不停鼓氣,身上皮膚和肌肉也猶如水波流動般,不住顫動。雖被對方劍招盡數擊在身上,卻絲毫無損,只留下了數條微紅劃痕。蕭凝兒見此情形也吃了一驚,暗想自己明明劃中了他十幾劍,對方身上卻連條血絲都無。先前這和尚大言不慚,想不到的確有些本事。
冷小小也頗為訝疑,道:「這是什麼功夫?竟無懼利刃及身。」玄正道:「倒有些我少林硬功『金鐘罩』的影子。卻也不盡然。」冷小小哦了聲,只聽玄正道:「金鐘罩所練由內而外,大成後,每當運氣,全身肌肉堅如生鐵,刀槍不入。但金剛智所展現的,乃是渾身表面如水波動,以此抵消外力。」
場中的蕭凝兒此時連攻數個回合,仍是無法傷及對手。在此期間她察覺金剛智已漸漸從完全守御的姿態轉為間或的攻擊,每一次自己的劍招攻的太急時,兩人距離就會拉近,對方會在此時揮動手臂,一對長滿黑毛的手掌划過,隱然夾雜拍擊水面之聲。只因金剛智身高臂長,雖然蕭凝兒雙劍在手,卻也占不到多大便宜,幾次險被打中。
不遠處的慕容雲清看的急火連連,頓足道:「怎麼辦,蕭姑娘好像傷不了那和尚呀?」唐西瑤道:「無憂子,你也用劍,可看出什麼端倪。」雁無憂道:「這番僧武功怪異,我從所未見,似乎是硬功一類。蕭凝兒的猿公劍法劍勢綿密,招式巧捷,極其適合女子修煉,但其重在劍招,穿透力卻略有不足,因而對付這種硬功效果不佳。也不知我的劍氣能否將其擊破。」慕容雲清道:「你們快看,那和尚的手臂好像漲大了不少。」眾人看去,果見金剛智的雙臂似乎隨著打鬥,逐漸在變粗,一開始還不覺得,經慕容雲清一說,明顯已經比剛動手時粗了不少。
齊御風道:「只怕這正是番僧的殺招。」
唐西瑤沉吟道:「這天竺僧的武功當真與我中原大相徑庭,看起來似乎他們的內力需要在打鬥中慢慢積累,不如我們隨心所欲的體內流轉,但只要積蓄完畢,爆發出的威力卻要大的多。」
旁人瞧得清楚,身在局中的蕭凝兒更加分明,此時她猶如一隻連續撲向地面捕食的燕子,不斷躍起下刺,卻始終攻不進去,雖然不知對方手臂為何粗的如此怪異,卻也心知絕不能被打中。
又斗一陣,蕭凝兒注意到金剛智的姿態始終躬身弓背,形似烏龜,但肚子卻猶如青蛙般不停鼓動,她心念一動,將左手劍刷的插回背鞘,單手持劍。
慕容雲清奇道:「她幹什麼?」幾人都不明所以。只見蕭凝兒不再躍起,手中劍越攻越緊,步步緊逼。雁無憂急道:「這樣打法距離拉近,只怕蕭凝兒有危險。」話音未落,只見蕭凝兒空著的左手擊出,被金剛智一把抓住。雁無憂見狀驚道:「糟了。」
金剛智百招之前就在等這個機會,他另一隻手猛的拍向蕭凝兒頭頂,蕭凝兒一手被鎖,無法逃脫,急用劍柄去砸,被一把掃在手腕上,掌中劍脫手飛出。這時所有人忍不住驚呼,都想這女孩失了兵刃,又被緊緊箍住,鬥起力來,還不被這黑鐵塔般的和尚撕碎了。
當金剛智再度舉起手掌時,卻赫然發現,對方已近乎貼身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帶著一絲謔笑。他暗叫不好,急忙向後退去,卻已來不及,只見蕭凝兒右手寒光一閃,適才回鞘的左手劍已經拔出,一式『帝驂龍翔』,嚓一聲,半截劍身沒入了金剛智腹部。金剛智一聲大叫,舉起手掌猛拍向蕭凝兒。
蕭凝兒殺入金剛智雙臂的守御圈內將其重創,已是孤注一擲,眼見這和尚最後一擊必然難當,實在避無可避,真氣迅速吞吐一個周天,使出七秀守御心法『天地低昂』,看準對方手掌來勢,運氣於肩,啪一聲硬扛了這一擊。她忍著後背劇痛,雙腿如電,一個『滿堂勢』咚咚兩下,將金剛智踹飛出去,自己則一個翻身站定。
眾人被眼前血斗驚呆,都還未回過神時,一個人影飄然入場,衝到金剛智身旁,雙手連動,將十二枚銀針分別定在其腹部周穴上,接著拿出一個小瓶,傾倒之下,流出如蜂蜜樣濃稠的藥汁,沿著劍刃和傷口相接處緩緩流下。
這時眾人看清,正在給金剛智治傷的是個秀麗絕倫的少女,原來是唐西瑤。等到藥汁將傷口完全裹住,唐西瑤面無表情,伸手一把將劍拔出,人們又是一陣驚噫,暗想這般莽撞拔劍,只怕金剛智立刻就要一命嗚呼。哪知金剛智非但沒事,看神情似乎並不覺得疼痛。
唐西瑤笑道:「大和尚,一個月之內不許洗澡,這些藥汁不但止血,凝結後還能修復你腹內的損傷。你若洗掉了可不怪我。」
金剛智神智漸復,知道這少女救了自己,他瞅著已經止血的傷口,咦了一聲,奇道:「小姑娘,這。。為何。。,為何你將兵刃拔出,我。。我卻不疼的?」
唐西瑤傲然道:「你要是覺的疼,那算不上我的本事。怎麼樣,大和尚,我也是中原武林中人,你還敢瞧不起我們嗎?」
金剛智望了望遠處昂立的蕭凝兒,又看了看眼前的唐西瑤,長吁一聲,點頭道:「是我錯了,就連兩個少女都有如此高超的武功醫術,哈哈,貧僧還妄想挑戰中原武林,真是。。。那個。。你們漢人說的。。井底之蛙。請受我一拜。」唐西瑤制住他道:「別拜別拜,傷勢加重豈不顯得本姑娘無能。」
人們見金剛智幾乎被一劍刺穿,幾是必死,竟然奇蹟般被救了回來,尤其救人少女的模樣如此明艷動人,頓時全場彩聲雷動。
唐西瑤走過去將落在地上的右手劍拾起,與左手劍合併,雙手遞給蕭凝兒,小聲問道:「怎麼樣,你行氣之後,還能走路嗎?」
蕭凝兒驚訝起來,她方才與金剛智一輪搏命,確然已是強弩之末,之所以仍站立不倒,全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狠勁,此時要行走確已為難,沒想到竟被唐西瑤一眼看穿。她接過劍,冷冷道:「你管什麼閒事,為何救那番僧?」
唐西瑤道:「你以為他死了是更好的結果嗎?別傻了,到時候整個少林寺都要替你背這個鍋,難道你希望紛爭不休?你剛剛贏的滿堂喝彩,依然足夠,何必節外生枝多結仇怨。堂堂七秀坊的大師姐竟連這都想不通?」蕭凝兒默然,心知唐西瑤所言有理。唐西瑤壓低聲又道:「不得不說,你可真給我們女子長臉,太過癮了。」
蕭凝兒聞言露出難得笑容,唐西瑤道:「對嘛,你長的這麼好看,就應該多笑笑,可別學我那齊師哥,整天繃著,也不知要嚇唬誰。」她抓起蕭凝兒的手,用指尖在脈搏上一切,贊道:「早聞雲裳心經有療傷奇效,果然不虛,鬱結的經脈已開始暢通。我再助你一把。」說著在其曲池及手三里兩穴上推拿,片刻間,蕭凝兒但覺雙腿漸舒,點頭道:「多謝。」唐西瑤道:「走,與我們坐在一起。」
兩人正要攜手離場,就見一個面有刀疤的和尚越眾而出,揮舞禪杖,道:「打贏了就想跑,哪裡走,我吠陀羅來領教。」他口說領教,但手中禪杖卻早已揮出,幾與偷襲無異。那禪杖足有百斤,呼嘯著直砸過去。齊御風見狀心膽俱驚,大喊道:「師妹小心。」奈何他相距太遠,已鞭長莫及,無法搭救。
唐西瑤扶著蕭凝兒,二女本就步履蹣跚,哪裡躲得開。眼看鋼杖及身之時,驀地一隻手迅如電光自旁伸出,硬生生將杖頭抓住。二女看清來人,正是始終在邊上警惕全場的冷小小。
冷小小手臂抖動,那吠陀羅站立不穩,直跌過來,被冷小小一個『守缺式』撞在胸口,頓時如斷線風箏飛回人群之中。密集的人潮中霎時閃出一個圓形空地,吠陀羅躺在中間一動不動,已經昏迷。
冷小小面沉如水,道:「這等無恥之輩也敢出來叫人笑話。」他目光微轉,直看向摩提耶羅,抱拳道:「在下不才,願向摩提法師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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