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本不想跟你說,」梁明敏突然笑了起來,道:「你我畢竟相識一場,以後可能也不會再合作了,我可不想鬧得不歡而散。」
「你,你要辭職?」
「雜誌賣到廣茂後,第一個要換的就是總編。如果估計不錯,應該會由廣茂安排主編一職,估計是廣茂內部的人員,所以我不可能再繼續當《大江湖》的總編了。可惜,這麼多年堅持努力的東西最後都化為烏有了。」梁明敏情緒很失落。
「而且,總編很有可能是由艾暢來擔任。」梁明敏又加了一句話。
「艾暢?」聽到這個名字,陸婷婷腦子裡浮現出一個沉靜低調,才氣逼人的女子。
艾暢是陸婷婷非常喜歡的一個年輕女作者,也是一個暢銷作家。
「自從當初華天橫空出世之後,把出版市場攪得風雨不斷,面對媒體時,或在網絡上,他又經常出言不遜,目中無人,業內那些老牌出版人早就看不順眼。但是人家既有名繁文藝做靠山,本身又有真才實學,無論雜誌出版都做得風生水起,那些同行甚至包括我,也就只能看不順眼,最多背地裡不甘心地冷嘲熱諷兩句罷了。」
「大家嘴巴上罵他太商業,心裡又眼紅人家的商業模式,放不下身段卻學習,只能被打敗。」
所以廣茂文藝這次連推兩本雜誌,買下《大江湖》,讓艾暢當主編,就是為了能夠保證人氣和《最風光》的華天分庭抗禮,為的就是跟他一較短長。」
「這……」
梁明敏輕笑一聲,道:「我是個很理想化的人,有想法,也有幹勁,可是你看,最後還是要向現實低頭。我為《大江湖》努力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最後卻被這些高層一句話就賣出去了。」
從梁明敏的語氣中,陸婷婷完全可以聽得出梁明敏語氣中的失落和無奈。她是知道梁明敏對《大江湖》有多深的感情的。她自己來到《大江湖》都不到一年的時間,可就是這麼些時間裡,她完全都可以看到梁明敏的努力和堅持。
哪怕《大江湖》的成績一直不好,梁明敏卻一直都在尋求作者,發掘每個作者的潛力,只要看到了作品好的作者,每次她都要親自前往去和作者面談。
每天上班是來的最早的,下班是走的最遲的。
原本作為總編的她,大可以不必這麼辛苦。可是為了她心裡的那個目標,她一直都沒有過鬆懈。
但是現在,《大江湖》就要被賣出去了。而她,也要被拋棄了。
陸婷婷突然接收到這個消息,一時間還不能消化。
雖然她心裡清楚《大江湖》即便是賣到廣茂,她這個實習編輯的位子九層還是保得住,不過情感上終究接受不了。
她真誠地看著梁明敏,道:「梁編,你離開兩分鐘後,我就申請離職,然後回學校完成學業。既然他們都是一群沒有眼光之人,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待下去了。我倒要看看,沒有一張白紙,沒有《天龍八部》,他們拿什麼去和華天斗!」
梁明敏忙擺手道:「不必如此,現在已經有三四家雜誌給我發來邀請,我大概休息兩周就要繼續上班了。你不要為了我,耽誤了你自己的工作,這年頭找一個好的工作不容易的。」
陸婷婷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說:「現在我還沒有畢業,那我一天不畢業,一天不能轉正成為正式編輯,所以也沒有所謂。況且我原本也打算十一月份就回學校,不過就是提前了兩個月而已。」
見此,梁明敏也不再繼續勸,點點頭,道:「一張白紙的事情,我儘量爭取,可能一周,最遲半個月會有結果,其實《大江湖》併到廣茂未必是壞事,而且,你不是很喜歡艾暢嗎?」
陸婷婷笑道:「不管有多好,也不管我是不是喜歡艾暢……」
一個很短暫的停頓:「但是你不在那裡了啊。沒有了梁編的《大江湖》,那它就不是真正的《大江湖》了。」
梁明敏頓時感到心裡一陣溫暖,這種溫暖在職場上出現,絕對是稀有物品,急忙用玩笑掩蓋掉這種略有些煽情的畫面:「還是喜歡你的一張白紙去吧。」
「梁編!」陸婷婷跺了跺腳。
兩人繼續又打笑了幾句,陸婷婷便離開了總編辦公室,梁明敏悄無聲息地笑起來,輕聲說了句:「真是一個沒長大的丫頭片子。」整整一天,陸婷婷的狀態都不是特別好,然而編輯部的氛圍卻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可能在大家的心目中,雜誌賣到廣茂真的是更好的選擇,而且這種高層決策,他們連仰望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發表個人意見之類。
下班的時候,陸婷婷意外接到了馮編輯的電話,說是約她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坐坐,陸婷婷正好有些問題想當面問問他,當即答應下來。
很快陸婷婷就來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廳。
馮編輯早早就到了,看到這個眼熟的女孩出現在門口,站起身來招招手:「我在這。」
「馮叔叔,你出差回來啦?」陸婷婷打招呼道。
「是啊,今天剛回來就聽到了那麼轟動的消息,剛才和梁編聊過,所以現在想要約你出來聊聊。」馮向軍笑道。
「面對這樣的公司,我的確不想再待下去了。」陸婷婷輕鬆地開門見山。
馮向軍面對陸婷婷的坦白笑了笑,隨即道:「沒事,咱們慢慢聊。來,先喝杯咖啡。」
「馮叔叔,我真的很沒有心情。」陸婷婷嘆了口氣。
馮向軍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馮叔叔我已經在這一行待了有二十多年了,期間也換過很多的公司,最後來到了《大江湖》,在這裡也是一待就待了五年。現在《大江湖》要被賣出去了,我的心裡更難受。」
「那些人都是怎麼想的?難道他們就看不出大家的努力嗎?」陸婷婷心裡全是不滿。
「不是他們看不到,而是他們沒有眼光。」馮向軍搖了搖頭,「我約你出來,其實是老梁的想法。她希望我再勸勸你,不要為了她耽誤了自己。」
聞言,陸婷婷笑了,笑得很開心,然後陸婷婷起身道:「謝謝馮叔啦,不過我已經決定了,沒有了梁編的《大江湖》我不會待。」
馮向軍並沒有多說什麼:「你的未來還很遠,所以沒有關係,我也準備另尋出路了,這個地方不待也罷。」
「對!不待也罷!我要回學校念書,暫時不做編輯了。」陸婷婷開心的說道,等一切想通了之後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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