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步跨入門內,入眼是一個庭院。翠柏蒼蒼,寬敞石板路的盡頭是正堂,左右套有小院。領路人介紹,正堂後有主居室,有廂房,有花園等等,再後面又是小院,有後門通往后街小巷。圍繞主建築共有五個小院,足以住下數百僕從護衛。
雲凡點點頭,對領路人說,「回去告訴昝鈺,這園子我要了,不是暫住。至於賠償一事,讓他派人來跟我的管家交涉。你走吧。」
正堂很高大,主要作待客,宴請,聚會,辦公之用。穿過堂屋,經過迴廊,進入中院。前面是小客廳,客廳後面是很大的一個四合院,左右是廂房,正面為主人正房,都是兩層木樓。年代不算久遠,塗漆顏色鮮艷,木料合縫緊湊,窗戶上代替窗戶紙的是白底繡緞,還未曾泛黃。廂房和正房後面各有花園。雲凡並不在意房子如何,他要的是一個長久的據點。
柏富作為管家,可謂經驗老道,遊刃有餘。不一會,兩百多人就有條不紊地各安其位。
雲凡每到一處,第一件事就是洗漱。沒有女僕,雲凡往往自己動手。但柏富來了以後,堅決地阻止了雲凡這種不合身份的舉動,臨時派了幾名隨扈負責。大桶的水送入進來,歷言,二老和豹子的都有。二老和豹子都是被迫,苦笑中含有絲絲甜意。
洗漱完畢,飯菜已經備好。幾人聚到小客廳旁的餐廳,正要開飯,有人來報,昝鈺拜訪。
雲凡一揮手,「讓他滾。」
過了一會,隨扈領著兩個女人進來,前面的正是昝青。
雲凡面色不善,「你來幹什麼?」
昝青嘴一癟,要哭不哭的樣子,委屈地說:「我送明鳳過來。」
&鳳。」雲凡霍然起身,這才注意到另一個女子,依稀有兒時明鳳的模樣。女大十八變,那時瘦弱的小姑娘現在出落成了一個大美女,雖然沒有昝青的姿容,卻也端莊周正,怯生生的惹人憐愛。
&兒,你是鳳兒?哈哈,我都認不出來了。」
雲凡上前,明鳳卻向後退,但又立刻止住,遲疑的俏生生的聲線,「凡哥?」
雲凡的容貌也是大變樣,十三歲多到近二十歲,正是一個人一生中變化最大的時段。嗓音,身高,體型完全不同,只能從臉型上看出兒時的痕跡。
雲凡笑道:「當然,難道我還能變成別人。來來,過來坐,什麼時候來的梧州?咦,你還掛著我娘的那柄劍。」
明鳳聽到最後一句,再無懷疑,縱身一撲,抱住雲凡嚎啕大哭。
雲凡有些尷尬,兩人雖名義上是未婚夫妻,還從未有過親密舉動。兩手張了張,慢慢收攏,輕輕抱住明鳳,小心地拍拍她的後背,「不哭,不哭。」安慰人的詞語貧乏無力。
明鳳哭得更凶,「我以為···我以為···,你為什麼不回家?」『以為』後面的『你死了』三字,怎麼都捨不得出口。
雲凡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是我不對,讓鳳兒擔心了。不哭哈,我們一起回家。」雲凡止不住明鳳發泄式的哭泣,無奈地看著他人。
除昝青外,其他人都含笑看著他們。雲凡心中一動,「鳳兒,我爺爺奶奶還有姐姐在,來,我介紹給你認識。」
明鳳這才想起還有他人在場,頓時羞臊不已,哭聲立止,低頭在雲凡的衣服上擦去眼淚,不敢抬頭。
歷言見機出聲解困,「明鳳,來來,我們見過的,還記得我嗎?」歷言尋找雲凡時,到過龍丹津,自然到過明家,只是沒有表明身份。
明鳳被歷言拉到身邊,隨著雲凡的介紹,一一給姐姐,爺爺奶奶和柏富見禮。雲凡不以柏富為下人,一向稱之柏老。昝青被冷落一旁。
雲凡問:「鳳兒,你怎麼來梧州啦?就你一個人嗎?」明鳳這才記起還有人沒進來。
昝青搶著答道:「還有明彪等人在外面。」
雲凡連聲說,「怎麼不進來?快快,都叫進來。」
外面的隨扈立即前去喊人。不一會,進來幾個大漢,為首的體型魁梧,身高近兩米,比一米八的雲凡幾乎高一個頭。雲凡還在打量,那人躬身施禮:「見過公爺。」
雲凡終於認出正是明彪,「哈哈,是你小子。這是幹什麼。」上前一把拉住,「彪子,好傢夥,長得這麼壯實。」舉手拍了一下明彪的肩膀,「不行,不行,回去我得找師娘算賬,太偏心了,你們看,師娘把明彪養得這麼壯實,跟一頭猛虎一樣,我的鳳兒那麼瘦弱,看來家裡好吃的都讓你吃了。」
明鳳哪裡瘦弱了,身體完全發育開來,該肥肥,該細細,臉色紅潤,容光煥發。隨著雲凡的身份曝光,明家的地位一步登天,生活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語,僅是前去拜訪者留下的禮物,也足以富足一方了。
大家知道雲凡是說笑,氣氛一下子輕鬆親切起來。明彪也沒有了拘束,讓過身後幾人,「看看,能不能認出來。」
雲凡的記憶力超凡,憑著一點印象,一一叫出名來,「你是趙哥,周三,蔣娃,凳子。不錯不錯,一個個都力士高階了。咦,你怎麼就勁士了?」先前沒留心,只顧認人,突然發現明彪居然是勁士。
明彪說:「鳳兒還是勁士呢。都是你留的功法呀。」
&哪留有什麼功法?」雲凡迷糊了。
活躍的凳子喊道:「太極。」
&極?」雲凡詫異不已。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讓人增添碗筷,邊吃邊說。
劉三辮注意到可憐兮兮的昝青,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好一個標緻的美人兒。來,坐這。他們男人的恩怨與你無關,別太在意。」
昝青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努力眨眼收回去而不能,只好低頭掩飾,輕聲道謝,「謝謝奶奶。」
雲凡看到昝青就坐,到也沒說什麼,跟明彪等回憶兒時趣事。
趙哥叫趙壯,老鎮長趙啟的大孫子。周三在家排行第三,叫周鐵。蔣娃叫蔣勁,家裡期望他有朝一日能攀上勁士階層。凳子叫馮登,家裡是木匠,被戲稱凳子。幾個人的年齡差異不大,是小時候的玩伴。鄉村沒那麼多禮數,幾人從來以別名稱之,雲凡從不喊明彪為哥,都叫彪子,雲凡的別名就是凡娃,鎮裡大大小小都這麼喊。
一餐盡歡,也終於弄清楚他們怎麼落入了昝鈺的手中。歷言到過龍丹津,知道雲凡與明家的關係,見到雲凡後,向門派傳信的同時,也給龍丹津去了音信。
明鳳一得到消息,立馬就想找雲凡去。這幾年,大家的見識都廣了,幾個小子都出過遠門。當然他們的遠門也就是幾百里外的龍門鎮而已。大家一商量,就讓明彪等幾個人護衛明鳳出行。
明彪這小子別看四肢發達的長相,修煉天賦卻是極佳,練了所謂的『太極』後,竟是後來居上,他爺爺都不是他的對手。鄉野人眼中,有他這個第一高手同行,安全上應該沒多大問題。
好的坐騎不多,為了速度,僅他們幾個人就這樣闖蕩出來,還真是龍丹牛犢。
昝鈺其人辦事,不得不說考慮周到、長遠。尋找雲凡的熱潮退去,包括雲家都放棄了,獨他依然讓人時刻注意龍丹津的動靜,五六年不曾鬆懈。
雲凡一露面,這邊就注意到明鳳等人的行蹤。於是讓人誘導明鳳等人到梧州,說是雲凡一定會到那裡落腳。這幾個江湖新嫩也就興沖沖地落入虎口。
昝鈺也就有了萬一事不能諧的後手。明彪開始稱雲凡為公爺,也是昝鈺教的。假如雲凡過不了千障原,可以想像幾人的命運。
雲凡並沒將真相透露給這幾個莽撞的傢伙,只是心裡對昝鈺平添萬分的警惕,並暗自佩服,其人能入眼九大,並被昝家立為世子,還真不是只憑身份,確實有其不凡之處。
熱鬧的一頓飯過後,昝青依然沒有走的意思。雲凡就問:「你怎麼還不回去?」
昝青突然起身,對雲凡行之以仆禮,「聽聞常興董鑫為謝罪,以僕從身份侍候公爺。小女子也願意為公爺之仆,替我哥哥贖罪,望公爺成全。」
雲凡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地看著昝青,「昝鈺讓你這樣乾的?真是···,嗨,我都沒形容詞了。南王嫡女給人為仆,你們昝家就由著他胡來。」
名聲上自是不好聽,但昝家上下還真不在乎。不說東洲女子的地位,在東洲某些地域,甚至有遣妻女侍寢貴客的惡俗。只要能帶來利益,這等梟雄沒什麼做不出來的,況且此事於昝家有利無害。
昝鈺圖謀深遠,早已分析透當前局勢。暫時止戰,不過是權衡之舉,那是因為各方都不具備壓倒性優勢的無奈行為。除了全是女性的霓雲宮,其餘大大小小的勢力,沒一個會就此罷休。下來就看各家的手段和謀略了,只要勢力對比出現明顯差異,吞併之舉定然不可避免。
現在沒哪一家能一口吞下整個東洲,都退而求其次,壯大自己再說。
龍丹津為昝家腹心之地,哪怕再小,弄不好也是一把刀子。現在從哪方面說都不能收回來,那就想辦法控制。將昝青送入龍丹津,也就有了滲透的藉口。
昝鈺自然不會笨到讓昝青作間諜,但為了昝青,派一些人去照顧起居,或在龍丹津設立昝家店鋪,也就順理成章了。名正言順地將手伸進去,憑昝鈺的智慧,他相信龍丹津非但不能為患,反而所獲不小,甚至不是沒有將雲凡的公國變成南國附庸的可能。
至於昝青,昝鈺說服她非常容易,既然心慕雲凡,哥哥樂於成全,不過現時提親不太合適,那不如曲線以求,先去他身邊。以雲凡的才俊名位,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子投懷送抱,必須抓住先機,否則連一個姬的名份都撈不到(東洲上層貴族男子的女人,按地位分為妻、妾、姬、侍、仆五種)。
說是為仆,其實雲凡這人的觀念迥異常人,提倡什麼平等,僕從與貴族一視同仁,所以也就是個說法而已,他絕對不會讓你受苦的。再者,妹妹獻身替哥贖罪,名聲非但無損,反而為人稱道。同時交好雲凡,與我昝家霸業亦大有裨益。於公於私,此策最佳。
這麼一來,昝青還有什麼說的,昝鈺在她心目中一向算無遺策,為東洲最聰明的男人,當然,現在昝青心裡要多加上一個雲凡。
昝青低頭回答:「也不能算胡來吧。第一,青兒自願,你和我哥都是當世英雄,青兒不願你們仇讎以對,第二,我二叔也是同意了的。」
雲凡好笑,「昝鈺肯定不是你親哥。」
昝青回說:「公爺還真說錯了,我同父同母的哥哥就這一位,其他幾個哥哥都不同母。」
&夠狠,虧他做得出來。」從年齡上講,雲凡也是『牛犢』,但他有前世二十多年的經歷,有豐谷的不少記憶,半年多來又迭遭大事,思想不再那麼單純幼稚,對昝鈺的心思多少能猜測一二。
雲凡說:「我不同意,你回去吧。」他真的從沒有求娶昝青的意思,當時與昝青兩人談得來,是因為她們爽利的個性,不矜持不扭捏,還有,愛美之心,男人的天性,但不見得就一定要上升到占有的地步。
另外,他對『仆』的含義也不是那麼清楚。仆僅比奴高那麼一點點,除了不能買賣,東洲男主人對於女僕,是有權予取予求的,送人都可以。
昝青悽然欲泣,盈盈拜倒相求。
劉三辮想不到那麼複雜,她只有一個心思,為孫子多多收羅美女,越多越好,以便開枝散葉,成就一個輝煌的大家族。現在又不是沒有與之相稱的尊位身份,於是有收錯也絕不放過,即使明鳳在場,別說明鳳還未成親,就是已確定了正妻的名分,對此事也無權置喙。
雲凡還要說時,劉三辮卻不管不顧,直接把昝青拉了起來,「走,隨我回房,先跟我好了。」走時還剜了雲凡一眼,弄得雲凡哭笑不得。
昝家來人商議補償一事,雲凡信口給了一個天價就不予理會,一直是歷言帶柏富出面,代表雲凡負責交涉。歷言作為姐姐,有權代表雲凡,她的身份異於平常女性,曾經的九大行使之一,高階靈士,跟其他女人的地位自然天差地別。柏富負責討價還價,這事歷言不擅長。
雲凡也沒閒著,既然有了想法,那就需布置一些手尾。所有來訪者,除昝家外,一一接見,暢談甚歡。跟雲家梧州主事雲渺和霓雲宮梧州主事榮琬更是密議良久,就今後可能的合作,作預備籌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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