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快馬加鞭,才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了城。作為重要的要塞, 關山城門一旦關山, 除非是鎮北王爺親自出來, 不然想要再打開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到家中, 章元敬的心中還有幾分震動,他迫不及待的回到後院, 看見姜氏便脫口說道:「奶奶,我找到師兄了, 他還活著。」
姜氏原本在做針線,雖然到了關山之後,章元敬又買了幾個下人,家裡頭的人使喚起來比在青州的時候還方便,但這些人來的時間短, 姜氏到處都不放心。
就如章元敬貼身的衣服,如今不是她跟孫氏,就是李嬸騰開手來做,也是怕他們不盡心。
聽見這話, 姜氏也是吃了一驚, 這都快一個月了,一直沒有李家那小子的消息,她還以為那孩子凶多吉少,雖然可惜, 但姜氏更怕的是因為此事, 她家孫子傷心難過。
姜氏從來不隱瞞自己的自私和偏心眼, 她也關心李子俊,但遠不如自家孫子。
不過這會兒聽到了李子俊的消息,姜氏心中也是高興的,站起身來叫道:「真的?李家小子看著可好,現在人在哪兒?你怎麼不把人帶回來呢?」
章元敬見狀,只得解釋道:「師兄還有罪名在身,就算是我,也不好直接把人帶回來。」
姜氏倒是有幾分擔心,追問道:「這可怎麼辦,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又是李老爺子的親孫子,總不能看著那孩子繼續吃苦吧。」
在她的心中,李子俊雖然萬萬不如章元敬,但這份擔心倒是也是真心實意的。
章元敬笑了笑,徑直走進書房,看見自己仔細收好的幾卷書,伸手將他們放到了一個盒子裡頭,想了想,又把其中幾本放到了最上面。
「奶奶,我去王府一趟,若是順利的話,明日我就能去接師兄回來了。」
姜氏一聽,心中有些擔心,開口問道:「平安,若是不能成,咱回來好好想法子,可別因為這事兒開罪了王爺,若是你也吃了排頭,那李家小子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章元敬心知她是擔心自己,笑著安慰道:「奶奶,且放心吧,王爺不是那等蠻不講理之人,就算師兄不能救出來,他也不會遷怒於我的。」
姜氏這才安心了一些,眼看著章元敬衣服也沒換直接走了出去,她心中的忐忑還是放不下,最後索性走到了孫氏房中跟她一塊兒做針線。
孫氏對此事一無所知,還奇怪今天婆婆怎麼有空過來,平日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前院待著,就等著平安回來嗎,說起來,這些天平安回來的越來越晚了,當官真是辛苦。
章元敬抱著一盒子書走到了王府門口,看見門房奇怪的眼神,才反應過來時候已經太晚,這時候過來難免有幾分不妥當。
只是人過來都過來了,他的心中急切難當,實在也是等不住了,自然不會就這麼打道回府,索性就讓人進去通報,就看王爺見不見他。
章元敬被帶著前往客廳等待,剛走幾步,卻見前頭一堆女子走了過來,最前面的兩個都是年輕貌美,其中一個身材高挑,氣質溫婉,另一個笑的一臉嬌俏,兩人雖然手挽著手,但依稀可以看得出來,這裡頭是以那個委婉女子為的。
這是鎮北王府的女眷,章元敬抬頭看了一眼便轉過眼神不好再看,但就是這一眼,也讓他現了那個女子,就是當日城門之外巧遇道孔家小姐。
兩個隊伍並沒有撞上,在現前頭有人之後,孔家小姐拉著另一個姑娘微微等待,等前頭的人過去了,才再次出門,這一次,他們順風順水的到了門口。
踏上家裡頭派來的車,孔令芳撩開帘子,看著外頭的那位姑娘,笑著說道:「嫣紅姐姐快些回去吧,告訴王妃好好休息,別耽誤了自己的身體,我改日再來拜訪。」
原來那嬌俏的女子竟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看著衣著氣度,倒是比外頭小門小戶的小家還要略勝一籌,她笑著說道:「孔小姐可得多來,如今也就您能勸著王妃一些了。」
孔令芳笑了笑,放下了帘子,等車子離開的遠了一些,她才出一聲微微的嘆息。
身邊的丫鬟不明,低聲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嘆什麼氣,可是王妃那邊?」
孔令芳搖了搖頭,只是說了一句:「別人都羨慕姨母的好運,卻哪裡知道,鎮北王妃並不是那麼好當的,哎,我看她的日子,竟沒有一日是鬆快的。」
那丫鬟倒是說道:「小姐,出了門的姑娘,哪有幾個是輕鬆的呢,不說別人,就說咱們隔壁那王小姐,以前在家多嬌養的人,如今還不是上得孝敬婆母,又得照顧夫君,還得生兒育女,上次回門的時候,只覺得她老了好幾歲。」
孔令芳一聽,捏了捏丫鬟的臉頰,笑道:「你倒是都知道了。」
丫鬟也不在意,嘻嘻笑道:「奴婢都是聽人說的,左右小姐的婚事兒,有老爺和王妃做主呢,哼,那些個妖妖道道的,甭想壞了小姐的終身大事兒。」
提到自己的終身大事,孔令芳卻沉默了下來,她的終身到底會落到什麼地方呢,雖然爹爹疼她,王妃也說了會幫忙相看,但關山就這麼大……
不知為何,孔令芳忽然想起前後兩次的驚鴻一瞥,那個騎在馬上的英俊男子,但是很快的,她把自己的一番雜思趕了出去,暗笑自己心亂了。
章元敬卻沒有想那麼多,他這會兒一門心思想著王爺會不會見他,手中的東西到底會不會有用,這個時候過來到底是有些不合適,也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正巧有事。
幸虧沒一會兒,鎮北王爺就從裡頭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微微笑容,開口就問道:「章大人這麼晚過來,定然是有幾分急事吧。」
章元敬臉上閃現一分赫然,倒是也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意,拱手說道:「於下官而言,確實是心中所系的急事,但於王爺,卻是貿然打擾,還請王爺恕罪。」
見他這麼實誠,鎮北王爺臉上的笑容倒是真實了一些,事實上,章元敬來到關山之後做了什麼,自然有人會送到他的耳邊,而今日更有一個大消息。
對於鎮北王爺而言,某些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他卻怕眼前這個原本還算可用的男人,到時候恃寵而驕,反倒是壞了一個人才。
不過這會兒章元敬坦然告知,而不是兜著圈子來,倒是合了鎮北王爺的胃口,他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笑問道:「哦,本王先恕你無罪,且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情?」
章元敬從善如流,一一道來:「啟稟王爺,下官出生青州,拜師於惠帝年間翰林李老先生,先帝末年,因為科舉舞弊一案被牽連配關山的翰林侍讀李子俊,正是下官師兄。來關山之後,下官一直在打聽師兄的下落,近日終於有了音信。」
鎮北王爺臉色莫名,看不出絲毫喜怒,只聽見他淡淡問道:「既然是父王定下的案子,本王也不好插手,章大人想必也是該明白的。」
章元敬點了點頭,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先帝已死,剩下的這幾個兒子孫子自然不會跟他對來干,他只說道:「下官不敢為難王爺,但犯官在關山,也有在城內受罰的。」
都是配,但其中的差距大了去了,就像是有一些被鎮北王爺看中的,直接收入王府也有可能,只要對外沒有官名就是了。
其中最慘的,肯定是那種作奸犯科的貪官污吏,這種不但上面不喜歡,下面也不喜歡,通常過來幾年之後,就會被折騰掉性命。
聽了章元敬的話,鎮北王挑起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人,忽而問道:「這要是被現了,本王可是會被彈劾的,你且說說看,本王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章元敬拱手說道:「師兄乃是先帝年間的探花郎,才華學識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若是能為王爺所用,也不枉費師兄寒窗苦讀多年。」
鎮北王爺卻說道:「能讀書的人,本王手底下多的是,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
章元敬明白了,這是鎮北王爺想要看看他的誠意,想了想,他將自己帶來的盒子打開,那裡頭的幾本書乃是他花費了十幾年,最近又重新謄寫修編過的。
鎮北王爺一看,倒是提起幾分興趣來,笑著問道:「這是什麼?」
章元敬打開第一本書,臉上也露出幾分得意來,笑著說道:「當日與王爺一談,下官也是茅塞頓開,回去之後就寫下了這些,那日下官斗膽提出了六條案例,其中農為貴,若是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又談什麼大興富強繁榮?」
鎮北王翻了翻那本書,倒是一下子挺直了脊背,抬頭問道:「農事?」
章元敬點了點頭,說道:「此書乃是下官查閱了無數農書匯集而成,後頭的雜交,增產,一時半會兒看不出成績來,但前頭的臥肥,引水,現在即可一試!」
鎮北王爺並不是不知民生之人,翻看了幾頁,也知道這裡頭的重要性,他露出一個笑容來,伸手拍了拍章元敬的肩頭,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一事不煩二主,這事兒就看章大人的了,至於你那師兄,且調回城來當你的助手,其他事情將來再看吧。」
章元敬心頭一跳,臉上卻露出感激來,深深長揖到底,真心實意的說道:「多謝王爺,下官定當全力以赴,為關山百姓,為王爺,作出一番成績來。」
鎮北王顯然很滿意他的態度,甚至在一次拍了拍他的後背作為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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