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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國阿爾泰塔萬博格多國家公園深處,惡劣的天氣正在給林朔等人製造麻煩。
之前的那場大雪,只是這一系列惡劣天氣的序幕。
緊接著,暴風雪來了,狂風夾帶著著雪花在山間肆虐。
人力有時而窮,這種情況下,繼續趕路就成了一種奢望。
好在帶路的章進是個機靈的,在風暴襲來之前,率先把隊伍帶進了一個山洞裡。
這座山洞不深,也就三米多四米不到的樣子,從洞壁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一個人工洞穴,不過年代很是久遠。
洞壁上用動物鮮血畫出來的原始壁畫,歷經萬年依然清晰可辨,只是上面到底畫了些什麼,大家都沒有心思去細琢磨。
因為既然閒下來了,眾人的心思,就都放在了那本《章國華手記》上。
此時外面的風雪,以及山洞裡的古老壁畫,如同洞內正在燃燒的篝火一樣,不過是這本驚天秘聞的背景罷了。
此行的五人,在之前趕路的空隙,都看過了這本手記。
章國華的語法習慣很乾練,寫東西簡明扼要,書法字體間架也很大,所以這本薄冊子裡面的內容其實並不多。
這本冊子,若是擱在賣舊書的販子手裡,說不定會被人以為是明清時期題材為鬼狐異事的自傳體小說,而且作者筆力還很差的那種。
可實際上,這是目前關於「山閻王」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獵門的歷史和人類文明幾乎同步,文字記載再加上傳說,大致可以追溯到一萬年前。
有確切文字記載、並且如今依然保存的,從小篆到現在,兩千兩百多年。
而章國華,是第一個正式接觸「山閻王」的人類,之前沒有過。
魏行山作為此行眾人的後勤裝備運輸車,背包里的東西是很齊全的,可唯獨沒有紙筆。
所以,林朔向狄蘭借了一本筆記本,然後從中撕開,半本還回去,另外半本就在這石洞裡攤開,用碳素鋼筆抄寫這本《章國華手記》。
這個活兒,原本應該是曹家獵人的,他們負責獵門情報的收集匯總,獵門目前每家手裡關於獵物的情報,都會在曹家匯總,然後林家作為魁首家族,也會備上一份。
可這趟行動,曹家獵人沒來,林朔作為獵門魁首,就能者多勞了。
這本手記,是章家的,獵門無權充公,但按照慣例,抄寫一份沒什麼問題。
林朔就著篝火的亮光抄寫手記,洞外是呼嘯的風雪,洞內則是一片沉寂。
暴風雪來臨之前,大家都陸續看過了這本手記,但是看過歸看過,消化裡面的內容是要時間的。
而其中知識結構比較單一的人,比如魏行山,給他再多時間他也消化不了。
這個漢子撥弄了一會兒篝火,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諸多疑問,想問林朔,卻發現他正忙著抄寫,小八正站在他肩頭打瞌睡。
再看看章進,想起來他是個結巴。
找Anne,發現這女子正帶著皮手套在洞口布置著什麼。
看來看去,只有身邊的狄蘭閒著。
於是這漢子輕聲咳嗽了一聲,問道:「狄蘭小姐,老林目前正在抄寫的這本東西,你有什麼看法沒?」
「沒想到林先生的字這麼漂亮。」狄蘭看著林朔的筆記,輕聲說道,「中國的書法,我父親是很喜歡的,家裡藏品很多。我本人雖然寫得一般,但鑑賞能力還是有的。林先生的這手正楷,姿態朗逸,有南宋趙孟頫之風,真的很厲害。」
「我沒問你這個。」魏行山擺了擺手,「我是說章國華手記。」
「這位章先生,看得出來,書法上也下過一番功夫,但造詣遠不如林先生。」狄蘭說道。
「我沒問書法。」魏行山有些著急,「內容,我說得是內容。」
「內容,這兩人寫得不是一樣嗎?林先生正在抄章先生的。」狄蘭微微笑道。
「得。」魏行山看了一眼林朔,吐槽道,「這姑娘聽不懂人話。」
「老魏啊。」林朔一邊書寫,一邊淡淡說道,「既然是請教別人,姿態就放低一些。想讓狄小姐這個大科學家告訴你筆記里的門道,你這麼問可不對。」
「那該怎麼問啊?」魏行山問道。
「你先要知道,狄小姐現在想聽什麼。」林朔點撥了一句,繼續低頭抄書了。
「狄小姐,那你現在想聽什麼啊?」魏行山眼巴巴地問。
狄蘭淡淡一笑:「我之前不是聽魏隊長說,但凡是猜測和推論,就應該悶在自己肚子裡,別說出來誤導人家。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所以對這本手記,我目前沒什麼看法。」
魏行山嘴角抽了抽,心想你這女人可真記仇。
之前在警察局開會的時候,狄蘭對楊拓的科研報告做了一些推論,當場就被魏行山懟了回去,眼下魏行山自己都忘了這茬,卻沒想到狄蘭卻還記得。
「狄小姐,請接受我誠摯的道歉。」魏行山馬上換了一張臉。
臉對這個刀頭舔血的僱傭兵頭子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看到這個漢子道歉,狄蘭點點頭,看樣子滿意了,這才說道:「林先生,關於這本手記,我目前有些不成熟的猜想,想跟你探討一下。」
「請講。」林朔頭也不抬。
這時候Anne在洞口布置完「畫牢」,已經回來了,坐到了林朔和狄蘭之間,然後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小八的背。
小八正在打瞌睡,睜眼瞅了Anne一眼,繼續閉眼睡覺。
Anne莞爾一笑,把小八捧了起來,抱在了懷裡。
這隻八哥索性肚皮朝天睡在Anne懷裡,看樣子很是享受。
狄蘭觀察這Anne的這番舉動,臉上有些出神,不過她馬上恢復過來,繼續說道:「從章國華老先生的筆記中,我們得知『山閻王』這個物種,有過六次形態變化。分別是鸛、狼、牛、鱷、豹、象、虎。
其中老先生最後一次遇上的『山閻王』,就是一頭巨虎,這個跟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是相符的。
章國華先生最後的推論,這七頭生物,其實是一個東西,我同意他的看法,並據此,我有以下的推論。」
說到這裡,狄蘭看了一眼魏行山:「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以魏先生的學識,未必很好理解,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提問。」
魏行山翻了翻白眼:「我老魏好歹是接收了九年制義務教育的人,理解能力沒問題。」
狄蘭沒有反駁,而是繼續說道:「林先生,『生命,是由不斷減熵來維持自身狀態的』,這個觀點您同意嗎?」
「完了,這第一句就不是人話啊。」魏行山哀嘆一聲,看向了Anne,「Anne小姐,翻譯翻譯?」
Anne懷裡抱著小八,雙臂輕輕地晃著,沒說話,而是看了林朔一眼,那意思是先聽林朔表態。
而此時的林朔,手上的鋼筆一頓,神情也是微微一怔。
他稍稍思考一陣,反問道:「你指得這個熵,應該是信息熵吧?」
「沒錯。」狄蘭似是有些意外。
「我同意這個觀點。」林朔點點頭,「任何生命,都逃不開這個範疇,包括『山閻王』。」
Anne微微點頭,似乎也同意這個看法,這才向魏行山解釋道:「熵在熱力學定義上,指得是體系混亂程度的度量。信息熵這個名詞,『informationentropy』,是從熱力學概念中借用過來的,用來描述信源的不確定度。兩者之間可以通過公式換算。
魏隊,或者你可以這麼理解,信息熵,就是情報和信息的絕對反義詞,而減熵,就相當於獲得信息和情報。
生命,是由不斷減熵來維持自身狀態的。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生命,是通過不斷獲取信息,來確保自身存在。」
「那乾脆這麼說不就完了嗎?幹嘛還用『熵』這個名詞?」魏行山不解道。
「因為用『減熵』這個概念更準確。」Anne說道,「獲取信息,並不等同於減熵,而是其中的一種途徑。只不過地球上的生命經過漫長的演化,始終在走的,也就只有這種途徑罷了。」
「哦。」魏行山依然一知半解,不過眼下也只能假裝聽懂了,看向了狄蘭,「狄蘭小姐,您繼續。」
「Anne小姐說得不錯。在生物學上,地球上的生命經過數十億年的演變,減熵的辦法只有獲得信息這一種。而生命獲得信息,依靠什麼?」狄蘭看著魏行山反問道。
魏行山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答道:「這位姐姐,我只念完了初中。」
「知識。」狄蘭自問自答道,「生命依靠知識去獲取信息,從而減熵,維持自身狀態。那麼生命是如何獲取知識的呢?」
「這我知道!」魏行山答道,「學習嘛。」
「對,學習。」狄蘭問道,「怎麼學習呢?」
「看書啊!」
「那是人類才會的學習方法,你讓一隻蒼蠅怎麼看書?」狄蘭又問道。
「您繼續。」魏行山縮了縮脖子。
「生命在漫長的演化過程中,學會的第一個學習方法,就是繁殖。」狄蘭說道,「生命體通過產生大量的跟自己類似,同時因基因突變又有所差別的個體。然後用這些子孫後代,去問當前的環境。
這套基因,到底合不合適?
這些個體能不能活下來,就是相當於生命體在學習。
能在環境中能活下來的,就說明這變異後的個體,在他們自身繁殖之前,是沒錯的。
那麼這個個體對應的整套基因,暫時也沒錯,他們有資格進行下一代繁殖。
因為但凡錯的,都死了。
如此往復,代代相傳,適者生存,這就是達爾文的進化論。」
魏行山眼睛一亮,「這個我聽說過。」
「繁殖,是生命體掌握的第一個學習方法。地球上所有的物種,在最開始的時候,都是通過這種初級的手段,以自身生命的代價在環境中不斷試錯,這才倖存下來的。」狄蘭說道,「而越高級的生命,因為獲取信息的方法越來越多,手段也越來越高明,比如神經系統,比如智能,所以它們對於繁殖這個原始手法的依賴程度,也就越輕。
魚類需要數以萬記的受精卵,才能確保種族的延續。而我們人類,雙胞胎就已經算小概率事件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魏行山點點頭,然後問道,「可是狄小姐,你說的這些,跟這本手記有關係嗎?」
「有。」狄蘭沉聲說道,「這本手記上的內容,在我看來,其實就等於在告訴我們,『山閻王』這個生命體,已經高級到不需要繁殖了。它的減熵方式,其實跟目前跟林先生正在做的事情,是一樣的。」
「啊?」魏行山扭頭看了林朔一眼。
林朔正在抄書,聽到這番話,哭笑不得地點點頭,似是默認了狄蘭的說法。
「那就是抄別人的。」狄蘭解釋道,「它用宿主疊代,代替了自身繁殖。其他生物是用繁殖問環境,然後以自己生命的代價去做答案。而山閻王,是直接抄別人的答案。
而如果答案錯了,死得也是宿主,不是它自己。而它本身,會吸取宿主死亡的教訓,下一次去抄更高級的答案,甚至會改寫基因修改答案,儘量作出更完美的答卷。
這就是章國華老先生為什麼明明殺了它六次,它不僅沒死,而且越來越強的原因。」
「我去,這也太耍賴了。」魏行山撇了撇嘴。
「它還有更耍賴的。」狄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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