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巫之主 第一章 換魂天秤

    痛苦！

    無法忍受的劇烈痛苦！

    這就是唐奇清醒過來之後的第一感受，如同潮水一般湧來的，是那種動用任何手段都無法避免的痛苦，好似直接作用於他的靈魂之上，痛苦的源頭分別是他的頭顱，還有雙手的手腕，雙腳的腳踝。

    在他因為痛苦而本能的哀嚎之時，一道道蒼老的、嘶啞的聲音如同嗡嗡的蒼蠅叫聲一般，不斷的鑽進他的腦海裡面，這是一種繁瑣的、晦澀的語言，但詭異的是，唐奇全部聽懂了。

    「偉大的裁決之魔啊，請聆聽信徒老摩根的呼喚，為卑微信徒的靈魂更換年輕的身體，為此我願奉上一個鮮美的、年輕的靈魂作為祭品，請偉大的裁決之魔盡情享用吧……」

    裁決之魔？誰？

    這是惡作劇？我不是在酒吧陪同事喝酒麼？

    難道我被綁架了？

    等等？

    我這是被人掛在十字架上了麼？

    當唐奇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痛苦似乎減輕了一下，而他也終於在這個時候停止了哀嚎，無比費力的睜開了雙眼，漸漸擴大的視線範圍先是布滿了陰影，然後從朦朧，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而後一幕極其恐怖、詭異的景象便在這個時候映入了他的雙眼。

    他的眼前，是一個朦朧的、黑色的陰影氣泡，從氣泡延伸的邊界判斷，唐奇自己也處於這個氣泡之內。而釋放出這個巨大黑色氣泡的，則是一個巨大的，材質似乎是青銅，覆著斑駁顏色的怪異天秤。

    在天秤兩端的青銅盤上，各自有一團朦朧的光芒，它們似乎都是……人形？

    沒錯，就是人形。

    唐奇的目光穿透了朦朧之光，看到了他們的真實形體。

    一端是一個正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年，容貌看起來很清秀，臉色蒼白，體型清瘦，似乎正在做噩夢一般，臉上都是驚恐的表情。

    另一端，是一個蒼老無比的老人，一個黑人，皮膚鬆弛而烏黑，但他卻是清醒著的，正佝僂著身軀跪在青銅盤上，雙手擺成一個奇怪的姿勢，嘴裡念念有詞，似乎是在祈禱，在請求。

    而他祈禱的方向，正是唐奇所在。

    沒錯了，就是他。

    儘管整個天秤處於一種搖搖晃晃的狀態，在「嘎吱嘎吱」的聲響中不斷的變換方向，但不論怎麼變換，那個老黑人祈禱時都是面對著唐奇。

    「難道，那個裁決之魔就是我？」

    「嗡」

    當唐奇意識到什麼，耗盡勇氣低頭往下看的瞬間，他本就劇痛的腦海轟的一下，如同被一柄大錘狠狠的捶打了一下頭顱，無數重影湧出來，在哀嚎中他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處境。

    他，的確被綁在了一個十字架上，一個很特別的十字架。

    就在這個巨大天秤的中間部位，唐奇低頭看到的任何部位，都鐫刻著一道道血紅顏色的骷髏紋理，似乎是符號，似乎是文字，詭異而恐怖的氣息在這些紋理之間遊蕩。

    當唐奇想要扭轉身體，多看到一些東西時，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劇烈的痛苦瘋狂湧來，源頭還是他的頭顱、手腕和腳踝。

    在又一次痛苦的哀嚎中，唐奇看清楚了自己的身軀，同樣被一層朦朧的光華包裹著，被掛在骷髏十字架上，一共五個尖銳的釘子，分別洞穿了他的頭顱，雙手手腕，還有雙腳的腳踝。

    唐奇很驚恐，他受到了這樣的傷害，他居然沒死？

    「不，不對，我已經死了，我現在是靈魂狀態。」

    「這兩個，也是靈魂。」

    唐奇猛然意識到了一個無比可怕的事實，然後他臉上本就是驚恐的神色這一刻簡直可以說是扭曲，一個被掛在十字架上哀嚎著的扭曲靈魂，目睹這一切的那個老黑人仿佛認為這一切都是正常的，更加興奮的祈禱起來。

    同時這一刻，唐奇的目光忽然穿透了黑色氣泡，看到了外界的景象：一間看起來很寬闊豪華的書房，巨大的書櫃，某種紅木製成的書桌，頂上的奢華水晶吊燈，各種看起來很精美的小玩意，無一不在證明主人的財富和品位。

    但此刻，這裡都被地上的兩具「屍體」破壞了。

    沒有鮮血，也沒有任何凌亂、打鬥的跡象，但地上的確並排躺著兩具屍體。

    一具屍體是一個少年，黑髮，五官清秀，臉色蒼白，身體瘦弱，穿著合體考究，還帶著某種從未見過的異國風格的衣服。

    另一具，一個老邁的黑人，五官普通，帶著一種陰沉氣質，身上穿著似乎是管家之類的服裝。

    兩人的周圍，環繞著一根根正在燃燒著的，有著如同鮮血一般顏色的蠟燭，中間用白色的粉末畫出了詭異的圖案，而他們的頭頂中間區域，正擺著一個古舊的青銅天秤。

    「這是……？」

    「呼~呼呼」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下來，拼命忍住不動，深呼吸幾下，唐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良久之後，嘴裡才哆哆嗦嗦道：「所以，我喝了一頓酒，醒來就穿越成為了一個魔鬼，靈魂還被掛在了一個狗屁十字架上，並且摻和進了一個明顯是很邪惡的儀式裡面，那個看起來是老管家的老黑人似乎就是這個儀式的發起者，他向我祈禱，讓我幫他更換一具更年輕的軀體，甚至連對象都已經找好了？」

    唐奇結合那個老黑人的祈禱語言，還有眼前的景象，就這麼慢慢推理出了自己的真實處境。

    但是，他依舊不能動，不能掙脫那五個釘子，一動便會讓自己陷入無邊痛苦。

    現在，唐奇有兩個選擇。

    一是答應那個老黑人，幫他更換軀體，完成這個邪惡的儀式，唐奇此刻的腦海冥冥中有一個預兆，只要他一張口，就能將天秤左側那個正處於昏迷狀態的少年之魂吞吃。

    這就是完成儀式的過程了，只要天秤一端沒了靈魂，另一端會自然下沉，正好觸及某種機制，讓老黑人的靈魂進入下方那年輕無比的身體裡面，從一個蒼老的黑人，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清秀的年輕人。

    而唐奇的第二個選擇，自然就是拒絕老黑人，這個選項的後果是唐奇根本不知道，拒絕之後會發生什麼？穿越成一個不知所謂的魔鬼就算了，如果連魔鬼也做不成豈不是更慘。

    「怎麼選？」

    唐奇一邊壓抑著痛苦，一邊費力吞咽著並不存在的口水，將自己的目光從哪個「祭品」身上移開。

    他如今是一個飢餓的魔鬼，對於靈魂充滿了渴望，唐奇能感受出來，他正在快速變得虛弱，那五根釘子帶來的可不僅僅是痛苦，如果繼續下去，唐奇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徹底的消散了。

    可如果答應老黑人，唐奇最好的下場也就是繼續作為所謂的「裁決之魔」，附在這個天秤上，被壓在箱底，等待下一個顧客的來臨。

    不，不只是如此，他還要時時刻刻承受著痛苦折磨，永世不得超脫？

    這樣的下場，他能接受？

    「不，我寧願徹底消散，也不要變成這樣一個卑微下賤的魔鬼。」

    「一定還有辦法，還有辦法的。」

    「想出來，我可以想出來。」

    強烈的求生欲使唐奇的腦海前所未有的運轉起來，然而他前世只是一個普通的都市白領，作為魔鬼也才片刻時間，面對這樣的死局，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想出一條生路。

    而時間，在快速的流逝。

    一秒！

    兩秒！

    三秒！

    唐奇的扭曲靈魂越來越淡薄，一直在祈禱的老黑人有些驚愕的抬起頭，似乎在奇怪為什麼他的儀式沒有起作用，此時唐奇倒是看得很清楚，這個老黑人絕對是一個邪惡的存在。

    那一張蒼老的臉上，滿是陰沉和兇殘，朦朧的靈魂裡面充滿了黑色的絲線，一個渾濁的惡人。

    不過老黑人是什麼樣的存在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唐奇的頭顱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昏沉，他甚至覺得自己都失去了吞吃那個祭品的力氣，也許下一秒他就要消散。

    或者，陷入沉睡。

    在這最後一刻，唐奇忽然有種荒謬的念頭，他想看看自己現在的姿勢，是不是真的和耶穌一模一樣？

    當這念頭出來，唐奇的視線忽然一轉，竟然真的看到了自己那朦朧的靈魂以一個彆扭的姿勢，被釘在十字架上，真的和耶穌一模一樣。

    「嗯？」

    「這是……？」

    唐奇忽然整個人僵住，雙目呆滯，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好在這個當口，他沒有愣太久，飛快回過神來。

    認真的看著自己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怪異界面。

    姓名：唐奇。

    狀態：虛弱。

    職業：裁決之魔

    【信息碎片一：你作為裁決之魔，職責是收取祭品之後，將獻祭者的靈魂放入目標軀體。】

    【信息碎片二：在你進行裁決之前，雙方靈魂不可離開，你可以吞噬左側的祭品，但除非右側的獻祭者主動，否則你無法傷害他。】

    【信息碎片三：作為裁決之魔，一旦離開換魂天秤之後，你的靈魂將在三秒內消散。】

    【信息碎片四：如果你本次選擇不裁決，祭品將自動被天秤吸收，而你也將陷入沉睡。】

    「這是什麼？我的金手指？」

    前世作為資深網文愛好者的唐奇，當然很清楚一般重生穿越之後的標配待遇，附帶某一種金手指。

    唐奇以為變成魔鬼狀態的他沒有這個待遇，沒想到這個時候忽然出現了。

    「有機會了，唯一的機會。」

    唐奇的目光，完全沒有在乎其他的界面，全部凝聚在了那第二個和第三個信息碎片之上。

    興奮的心情如同一股暖流硬生生讓唐奇越來越淡薄的靈魂忽然變得凝實了一些，借用這恢復的一點力氣，唐奇張開了嘴，吐出了讓他自己都驚訝的嘶啞、低沉的聲音。

    「卑微的信徒，你的祭品……還不夠。」

    唐奇的外在，此刻如同真正的扭曲魔鬼一般，哀嚎著、嘶吼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