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杜龍彪的簡訊,我出神了足足三分鐘——僱傭兵,「滅絕者」,看來一切都事出有因,被外籍僱傭兵殺死的一男一女原來也不是什麼好餅,「上校」向他們逼問的,應該就是地下古城的確切位置,他們都認為那裡埋藏著什麼千年寶藏。
但那張殘毀照片的另一半上又是誰?難道真如彪子所說,已經有人潛伏在了我們的周圍?他(她)的目的又是什麼?攫取寶藏,還是……
「你死機啦,咋不說話?」旁邊那個人用腦殼撞我,把我從思考中拽了回來,我再看手機,還有最後一條未讀簡訊,竟是秦雪彤發過來的,只有短短數言——
「你還真不給我打電話,那我給你打,還不在服務區……看到回復,有正經事問你。」
「你那什麼破電話,還能不能愉快的嘮嗑了?」那個傢伙又開始嚷嚷,我把一垛草扔在他頭上,他叫得更歡,「您所撥打的用戶已被活埋,請聯繫當地派出所,您所撥打……」
黑疙瘩踩著梯子探出頭兒,「大伙兒找你有事兒商量,兄弟,您看——啊?大管,是你?!」他盯著草垛里的傢伙,險些摔下去……
原來這個瘋瘋癲癲的「第二撥」,就是他們那伙走私人中的一員,也正是他帶著幾個人偷了贓物,意圖離叛。
黑疙瘩問他其他人呢,他只是傻笑,嗚嗚呶呶地說不清楚,又問他遭遇了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開始哭了,說想家、想媳婦、想爸媽。
看來是問不出來什麼了,但黑疙瘩總算碰到了「熟人」,拉著他問寒問暖,如果不是兩人長得差距太大,我還真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大伙兒找我商量的事兒是關於何時離開,或許他們剛剛達成了默契,意見是一致的,明天不走,再在這兒休養幾天。
莫爺指著坐在椅子上的炮仗,「老弟你也看到了,山炮的傷最重,恢復也最慢,要是就這麼折騰,恐怕——」
我想說,你還不是惦記人家村子的藥物配方?
梁放和何愛娟也說,「好不容易到了這裡,氣象數據和地質數據拿得不夠完整,只要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
阿菲倒是不置可否,不過從她那不斷向四周雪山打量的眼神中就能猜到,她也沒打算就此離開。
按黑疙瘩的話說,他本來已決定明天跟我一起回去的,結果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前隊友」,不管他們到底是幹啥的,畢竟自己也和他們風裡來雪裡去了二十多天,沒有友情也有感情,全隊就剩下他們兩個了,他咋也不能把另一個扔在這兒。
我的腦仁又開始發疼,但也沒多說,坐在那裡猛猛地抽菸。
……
村子的拜神祭祖儀式直持續了兩個半小時,等到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了中午,村民們見到我們也沒啥新奇的,似乎見怪不怪習以為常,最後只剩「神醫」兼村長的魏老頭留下。
我見過他,就是那個看似沒有眼睛的傢伙,他也太老了,滿臉的皺紋堆成了一道道溝壑,眼睛是有的,只不過眼縫兒太細,融進了皺紋里,不仔細看,整個臉就是根橫過來的大苦瓜。
我剛道過謝,莫爺就把他拉一邊去了,嘮了足足十多分鐘,回來的時候,莫爺的臉也變成了苦瓜,看來「生意」沒談成。
對於我們還要暫住幾天的提議,魏老頭倒沒有什麼異議,只說八方來的都是客,只要不到處亂跑,想住多久住多久。
下午,村民們趁著日頭暖和,都下地幹活去了,他們和正常的莊稼人不一樣,人家乾的是春夏秋,而他們最出活兒的季節便是冬季,有很多寒季的藥植物正需要現在打理。
看到阿菲在院子門前磨匕首,我裝作無所事事的走了過去,想再和她說說下一步的打算,可剛走了幾步,就被斜刺里衝來的一人拉了過去,一看是黑疙瘩,他把我拽進牆角,一個勁兒的打噓聲,見周圍沒人,才小聲地跟我說,「兄弟,大事不好哇!」
我說我自從認識你,就沒遇到過啥好事兒。
他說兄弟咱先不鬧,你聽我把話說完。
他在我耳朵邊嘀咕了半天,聲太小,也聽得不是很真切,大概意思是這村裡有什麼古怪,不像表面上這麼和諧溫馨。
「你那個叫『大管』的前隊友說的?」我問。
「嗯!是,他現在腦子裡有水有泥有水泥,又瘋又傻的,但是有時候也能冒出幾句真話——」黑疙瘩說,「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
「他人呢?」
「呃……說是『待機』去了,也、也不知道啥意思……」
就這,你還信他,我撇了撇嘴。
黑疙瘩看出來了,忙說,「兄弟,你不信他也得信我呀,我剛才可是親眼看到的!」
「親眼看到?」
「是呀,你來,我帶你去看看!」黑疙瘩拉著我就往房後走。
一路穿過十幾棟民宅,東拐西繞,最後在一個院子前停下,我們從後門繞進去,偷偷趴在房後的窗子往裡看,屋裡魏老頭正在給炮仗換藥,茅三擰在一旁幫忙。
那藥棉花一揭下來,炮仗臉上的傷口就開始「呼呼」往外冒膿,前幾天都好了不少,怎麼現在又嚴重了?
顯然魏老頭也很無奈,把藥罐下的火爐點著了,從抽屜里掏出了十多個牛皮紙口袋,上拿幾隻干蚰蜒扔進去,下挑兩根蛤蟆後腿投里去,又蒯了勺鼻涕似的黏液甩藥罐里,最後抓了把紅呼呼的粉末,點在炮仗的傷口上,給炮仗疼得一陣悶哼。
黑疙瘩發現我看得直抽抽眼角,在旁邊小聲解釋,「這個,倒真沒啥,藥用得邪,但陰陽相補,也不算啥毛病,就是硃砂下得狠了點兒,不過那玩意兒不遇熱也沒太大危險,還有那田雞腿兒……」
我給他個眼色,示意他閉嘴,這小子倒也明白事兒,馬上不說了。
屋裡,魏老頭用過藥,抽著大菸袋鍋兒想了半天,隨後對茅三擰說,「這藥用的分量還是不夠啊,這麼地,三擰子,你去後場再整點兒藥引子來,我再試試!」
茅三擰應了聲是,就轉身出了門。
我和黑疙瘩就在後面跟著,不知道所謂的「藥引子」到底是什麼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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