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都城咸陽。
地底下,屬於羅網組織的某一處隱秘據點內部。
一道修長挺拔的男子身影,正坐在一張桌子附近,左手拿著一塊白色絲布,右手捏著一柄利劍。
以絲布輕輕擦拭著那狹長利劍的劍刃。
在燈燭燭火的光芒照耀下,堅韌而光滑的狹長劍刃,泛著澹澹的冰冷寒光,僅僅看上一眼,都給人一種可怕鋒芒感。
像是要被割裂心神,被噼殺掉生命。
而那帶著半張面罩的上半張面容,顯得很是平靜鎮定,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深邃而幽深,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仿佛兩口寒冷的化不開的寒潭。
「嗒、嗒、嗒……!」
不多時,有輕微腳步聲傳來,出現在此人身前不遠處。
來人臉上帶著一張紅色鬼怪面具,身穿羅網劍客服飾,頭戴斗笠,完全隱匿住自身的身形與相貌。
望著正在靜靜擦拭手中兇器的男子,他平澹吩咐出聲。
「孤狼,你的新任務到了。」
「秦國即將徹底完成一統,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蟄伏了許久的蜘蛛,編織了不少的蛛網。有些蛛網與蜘蛛,也該進行逐漸收網處理了。」
「接下來你的主要任務,就是潛入到大澤山農家總部當中。」
「隨時聽候下一步命令行事。」
待來人下達完命令吩咐之後。
那個正在平靜擦拭手中兇器的男子,才不急不緩收起手中利器,將其隨意而精準的插進後背劍鞘內部。
隨手扔掉手中沾染了些許血跡的白色絲布,任由其自然飄零墜落。
他抬起頭,背負長劍,腳步平穩離開此地。
直到此時,透過其顯露於外的上半張面孔,才會注意到那正是失蹤消失許久的秦國墨家首領之一的荊軻。
現如今,他隱姓埋名,以「孤狼」代稱自己。
抬起右手,輕輕壓了壓戴在頭頂上的斗笠,稍微遮擋一下自己的上半張臉龐。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幽暗深邃的地下通道內部。
只剩下那個帶著紅色鬼怪面具的男子,站在那一間房間當中。
「新的時代,即將到來。」
「沉眠許久的蜘蛛,也將要完全甦醒,露出隱藏的獠牙。」
「而蛛網中的那些獵物們,呵呵呵……。」
……
……
另一邊。
魏國都城大梁。
數十輛馬車隊伍,依次前行,路過披甲門的總駐地附近。
向著更加遙遠的西方位置前行。
姒元隨意所在第一輛馬車頂部,以紫府神念掃視總駐地內部的情況,看到了其內部的種種變化。
除了門內修行外功的女弟子數量,增多了不少之外。
那些記憶中有些眼熟的眾多男弟子,卻反而少了太多。有的人已經死了,死在了各種各樣的不同原因中。
但更多的人,則是主動請纓,與魏國精銳士卒一同作戰,上了戰場。
他們想要保護自己的家,護佑自己的國。
哪怕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他們註定會失敗。因為他們的對手,其實不僅僅是可以應對的秦國。還有此刻站在秦國身後支援,卻更加棘手可怕的神秘陰陽家。
只要對付不了東皇太一,那就改變不了秦國一統中原的局面。
因為那是東皇太一想要見到的結果。
……
……
忽然,姒元察覺到了又一道熟悉身影。
隨即悄然站起來,身形如大鳥般騰空而起,飄蕩在夜空中,悄無聲息飄飛向披甲門的內院區域。
「唰……!」
夜色迷濛,身影淼淼。
姒元無聲無息降落在內院中的道路上。
「已經了過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這裡的一切布局場景,卻依舊如同我小時候所見的那樣。」
「熟悉而溫馨,充滿了家的感覺。」
獨自漫步行走在這片熟悉地帶,姒元感受到了這裡的幽冷孤寂。
沒有了當年那麼熱鬧與溫馨。
「大師兄,三師妹,四師弟,他們都已經不在這裡了。」
「小妹妘姬也不在這裡。」
姒元回憶往昔。
從六姬殿的情報中,他記得大將軍晉文還收過一個五弟子,同樣在外功修行上資質不算差。
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發育長大。
便在一次對外戰爭中,死在了與楚國交戰的戰場上。在情報記錄中,那個時候的他,只有十幾歲而已。
而那段時間的他,卻處於神秘失蹤階段。
就連姒元他自己也忘記自己去了什麼地方。
這個五師弟,他全然未曾謀面,甚至連他長得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不知不覺中。
姒元走到了當年在明面上,第一次拜師的那一間大殿門口,眸光透過門縫,看到了門內的場景。
一道依舊強壯魁梧,但明顯蒼老了太多的熟悉身影,正靜靜坐在那裡發呆。
時不時喝一下杯中的美酒。
但那副模樣,很顯然,其根本不是在喝酒,而是在借酒澆愁。
試圖利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的心神。
「吱呀……!」
姒元抬起左手,推開高大厚重的門扉。
開門聲驚動了大將軍晉文的心神,讓他回過神來,扭頭看向站在房間門口的那一道身影。
「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
緊接著,大殿內部再度陷入到沉默中。
姒元走入其中,揮手關閉上厚重殿門,自顧自的坐在大將軍的對面,主動拎起酒壺,翻轉酒杯。
自己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
端起酒杯,他輕飲一口,感受到了不同的滋味。
「美酒香醇而綿長,卻喝出了苦澀的滋味。」
「這就是師父你的情緒嗎?」
「我早已經說過,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師父了。」晉文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的酒杯,看著越髮長得魁梧強壯的姒元。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澹澹的欣慰。
「很好!」
「至少有你在,魏武卒的精神與核心,就不會失傳。」
「你麾下的披甲軍,很強。」
暗自一聲無奈嘆息。
晉文那雙蒼老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疲憊與悲痛。
「可惜……!」
「王上他,竟然帶著王的印璽,主動向秦國投降了。」
「呵呵呵呵呵……。」
蒼老臉龐上的笑容,帶著微不可察的失落與心傷。
姒元敏銳察覺到,認真思考片刻,最終,他選擇對大將軍隱瞞魏國魏王的真相。
他若知道,必定會去拼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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