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家老父親,喬松自然不會有任何隱瞞,將自己所看到的和分析的和盤托出。而嬴政很快就緊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
「因此,兒臣一邊命蕭何等人核查關中田畝情況,一邊命人暗地裡摸排郿縣等重點郡縣,以此對比。
倘若偏差不大,那對我等來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但若是相差太大,恐怕事態就非常嚴重了。」
這意味著不僅僅是地方上的官吏貪贓枉法,與地方豪強相互勾結,便是朝中的某些官員也被腐蝕,以至於沆瀣一氣,欺上瞞下。
「更糟糕的是,氏族兼併土地,百姓無以立身,便是動盪之源。而某些氏族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方法逃避納稅,如此一來,長此以往,朝廷將無稅可收,以至於朝綱崩壞。
這對我大秦來說,是在掘大秦的根基,是兒臣決不允許的。眼下雖然只有郿縣一地出現了這種情況,但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還是需要儘早杜絕。」
「故此,兒臣方才做出如此大的動作。」
嬴政沉吟了一陣,道:「你是想敲山震虎?」
「父皇聖明。
兒臣封鎖咸陽,命王翦敲響聚將鼓,便是欲先敲山震虎,將水攪渾,為調查爭取時間。而封鎖郿縣,也是在展示朝廷的態度與決心,同時使事態發酵一段時間,看一看各方反應。
但最終,還是要殺一儆百的。」
說起官紳一體納糧這件事啊,喬松心裡那叫一個期待!要是真能實現,那該有多好啊!不僅如此,他甚至巴不得直接把所有土地都收歸國有呢!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異常骨感。要知道,這麼做簡直就是跟大秦的軍功爵製作對,這可是要跟全天下人為敵的節奏啊!
教員曾經說過,對待敵人,要拉一批,打一批。
每個時代的人的思想觀念都是不一樣的,如果天真地覺得未來的東西肯定就是最好的,那就完全脫離實際了。
只有採用巧妙的策略,比如通過分化和拉攏的手段,讓那些原本屬於不同陣營的人成為自己的同盟軍,這樣才能夠擁有足夠強大的話語權。當得到足夠多人的支持後,才有機會去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改變這個時代。
不然的話,看看歷史上那些慘痛的失敗案例——那個一直備受爭議、疑似穿越者的王莽。這傢伙搞出了一連串讓後世之人瞠目結舌、匪夷所思的舉動。但最後又怎樣呢?除了運氣不好碰上了那位猶如大魔導師般神奇的劉秀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沒有獲得足夠多,足夠堅定的支持。
所以說啊,任何改革都得腳踏實地,從實際出發才行。
「十日夠嗎?」嬴政問道。
「夠了,時間不宜太長。」
嬴政微微頷首,雙眼微閉,似在沉思,片刻後緩緩睜開眼眸,輕啟雙唇道:「將此事交予韓非去辦吧。」
聽到這句話,喬松心頭一震,一股暖流湧上心間,但同時又夾雜著一絲憂慮和不安。他深知父皇此舉的深意,乃是不願自己過多地捲入其中,以免遭受不必要的牽連。然而事已至此,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已然無法置身事外。
「父皇……」喬松輕聲喚道,聲音中帶著些許無奈與懇切。他明白父親的顧慮,卻也清楚眼下的局勢已非個人所能左右。況且,此事便是因自己而起,想要脫身談何容易?即使交給了韓非,讓他頂上去,回頭他喬松又會落得一個怎樣的名聲?
因此,喬松語氣堅定地繼續說道:「父皇,兒臣如今已然無法脫身了。
再者說,兒臣擔憂韓非資歷尚淺、威望不足,恐怕難以勝任如此重任啊!
畢竟那些氏族勢力龐大,盤根錯節,絕非輕易能夠撼動之物。以韓非目前之實力,實難與之抗衡,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的確,韓非雖承蒙皇恩眷顧,得以入朝為官,但畢竟時日不長,根基未穩。其在朝堂之上並無太多話語權,僅憑始皇帝一人之力撐腰,實在勢單力薄。面對錯綜複雜的政治鬥爭和強大的氏族壓力,他那單薄的身軀猶如狂風中的幼苗,隨時都有可能被連根拔起。
「法家變法,歷來皆需付出血的代價方可成功。」嬴政面色沉靜如水,言語間透露出一種決然與冷酷。
顯然,即使是韓非這等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在嬴政眼中亦不過是一枚可供驅使的棋子罷了。至於何時捨棄、能換取多大利益,則完全取決於形勢發展及自身需求。
「父皇,兒臣認為韓非的價值,不應該就這樣白白浪費在這裡。」喬松趕忙勸諫起來。
依著喬松的看法,韓非真正的價值所在,理應體現在接下來的一系列變革舉措之中,而非此時此刻便將其視作可以隨意拋棄的棋子。
「你心裡也該清楚得很,帝國如今才剛剛完成大一統,根基尚不穩固,若選擇以硬碰硬這種方式去應對當前局勢,恐怕並非明智之舉。」嬴政一臉嚴肅地回應道。
聽到這番話語,喬松的眼眸深處忽地掠過一抹詫異之色,心中暗自思忖:咦?這些話真的是從我老爹嘴裡講出來的麼?怎麼感覺不太像呢?要知道,老爹向來都是乾綱獨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豈會如此低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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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時,嬴政似乎察覺到了喬松臉上流露出的疑惑神情,於是他稍稍側過頭來,用一種略帶警示意味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喬松一眼。
不可否認的是,嬴政所言的確句句屬實。不妨打個比方來說吧,就好比當下的大秦已然成功實現了天下歸一,可是卻仍未對那些立下赫赫戰功的臣子們予以封賞犒勞。
究其原因,則在於關於究竟是實行分封制還是郡縣制這個關鍵問題尚未塵埃落定,以至於人心浮動。
緊接著,只聽喬松繼續說道:「兒臣盤算好了,待到徹底解決掉三族之後,便準備把北地以及隴右兩郡交還於朝廷手中,藉此作為開啟推行郡國並行制度的良好契機。」
聽到這話,嬴政那古井不波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了幾分詫異:「這兩地你經營日久,當真捨得?」
「兒臣是大秦的公子,自當為我大秦考慮。些許個人得失而已,不足為重。」
嬴政心底不由得很是欣慰,這逆子沒白培養。不過,他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示,畢竟這逆子剛捅了婁子,雖說情有可原,可到底是沒幹人事兒,夸是夸不得的。
於是,嬴政揮了揮手:「既然你捨不得韓非,那麼這次風浪,就得自己扛過去。」
「兒臣明白。」
孟西白三族是大秦傳承最久的氏族之一,要拿他們做敬候的雞,就得考慮清楚。這背後觸動的,可不僅僅是這三族,還有更多的氏族。
試想一下,和大秦一路走來的孟西白三族都能被捨棄,這國中還不得人人自危。
因此,老秦氏族為了保住這三族,必將相互勾連,喬松也將面臨極大地壓力。而除掉三族之後的影響,也需妥善處置,否則很容易引起人心動盪。
而嬴政此番話的意思,也就代表著讓喬松全權處理此事。他不會插手,也不會出手幫忙。這是一場考驗,如果喬松無法通過,那後果可就不太好了。
意味著,嬴政將用更多的考驗,來培養這個繼承人。
喬松讀懂了自己父皇的意思,心裡不由得有些感慨:行百里路者半九十,這越是靠近目標,就越要小心謹慎。一旦馬虎大意,陰溝里翻了船,可就前功盡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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