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這一覺睡得很沉,感覺周圍萬籟俱寂,自己似乎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四周看了一下,居然看不到平常熟悉的泗水景色。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就在剛才,自己好像還在呂公大堂里喝酒呢,怎麼忽然就到了這裡。
天空蔚藍,流水潺潺,山色翠綠,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草地上,正好想躺下去,好好睡一個懶覺。
劉季取下斗笠,在草地里掐了一根青草,放到嘴裡,要用嘴唇銜著,忽然發現這草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叫什麼來,到在草地上翹起一隻腿,兩隻手枕住後腦瓜,仰面躺下,看著天空悠悠的浮雲,從遠處飄來,漸漸的低了,從草地下面的大樹樹頂浮過來。
那些浮雲飄到劉季頭頂之上,慢慢轉了方向,在他頭頂上緩緩繞了幾個圈子,竟然不再飄走,把劉季躺下的這一片草地的陽光給遮住了。
劉季正在奇怪,又見四周的雲彩也緩緩地朝這裡聚結,越聚越多,越聚越厚,顏色也慢慢變化,變成朝霞一樣的血紅,在劉季的頭頂上停住不動。
劉季看見這種異常的景象,大驚失色,吐了嘴巴銜著的草,要翻身起來,怎奈何情況有變,根本起不了身。
如何起不了身?
因為這時候,劉季發覺自己的兩隻手和兩條腿,不知怎麼消失了。
他的身軀已經變得冗長,完全變成了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樣子,渾身紅色,還長著指甲大的鱗片,這還是自己嗎?這不是一條紅色的大蟒嗎?眼看頭頂上的紅雲越壓越低,像一個巨大的紅色岩石,朝草地上砸下來。
劉季從來沒有如此的驚恐,站又站不起來,手不知哪裡去了,腳不知哪裡去了,甚至大聲喊叫的聲音,也變成了「吽……吽……」的怪吼。
於是,拼命在草地里蜿蜒著、爬行著,要掙扎著逃走。
好在那朵紅雲快砸到草地上時,竟然沒有砸下來,而是煙消雲散了。
劉季大為驚駭:自己已經變成一條紅色的巨蟒,腰身如水桶一般粗大,爬在草地里,抬頭去看自己的尾巴,居然在兩丈之外……
這時候,聽見大樹的樹枝上撲啦啦一聲響,一隻非常漂亮的雉雞,忽然飛到劉季的面前,恍然之間,就變成了自己的女人娥姁,站得楚楚動人,對大紅蟒道:「夫君只要把頭藏到斗笠里,就會變成原來的樣子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把蟒頭拱進去再說。
大紅蟒蜿蜒爬行到草地上放置斗笠的地方,帖著地面,終於把那顆蟒蛇頭鑽到了斗笠里去。
劉季覺得,自己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把斗笠戴到了頭上,再看身上,自己還是有手有腳,一身粗布黑色卒服,刀子仍然懸掛腰間,此時驚慌失措的坐在草地上,四周已沒紅雲,站在面前微笑看著自己的人,確實是楚楚動人、鳳目雉臉的娥姁。
「嚇死我了!」他說。
「沒事,」娥姁笑容可掬,說,「事情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夫君剛才用嘴巴銜了那棵草的緣故。」
娥姁緩步走過去,彎腰從草地里,把那棵草撿到手上,認真的道:「這種草,叫蛇銜草,是一種接骨用的藥草。只能外敷,不能口服。因為蛇銜草有至幻的作用,一旦吃了這種草,就會發蛇癲。」
「什麼是蛇癲?」劉季仍然驚魂未定。
娥姁笑道:「蛇癲是一種癲癇病,發著時,頭不停的搖動,舌頭頻頻伸出口外,又立即內收,上下左右伸縮不停,狀態就像蛇舐。蛇舐,就是蛇的舌頭。」
劉季大驚道:「意思我是得了癲癇病中的蛇癲?」
娥姁大笑:「自然不是,夫君只是咀嚼了蛇銜草,被蛇銜草的藥性迷幻了,故而看見自己是一條大蟒,周圍景色也變成了紅色,一切都成了虛幻。」
「可是,就算是誤食了蛇銜草,可為什麼一戴上自己的斗笠,就會清醒了呢?」
「這個……是因為夫君經常斗笠不離頭,斗笠有自己的味道,一旦夫君聞到自己的味道,蛇銜草的藥味就被夫君身體的味道驅散,自然就會清醒過來了。」
這種解釋雖然站不住腳,但此時的劉季又奈何?他接過娥姁手裡遞過來的蛇銜草,道:「想不到,普普通通的一棵草,居然差一點嚇死我劉季!」又問,「你說蛇銜草是很好的接骨藥?」
「是啊!抱朴子上是這樣說的。歷來那些醫藥世家將這種草做接骨用,沒有不靈驗。夫君好好記得了,日後,夫君若剿匪、緝盜,或者行軍打仗,這一味藥草時時刻刻都會用到。」
劉季有驚無險,高興起來,把草放到兜里去,說:「這蛇銜草太重要了,我要保存起來,時時刻刻拿出來看,害怕自己忘記掉。我想,就是神醫扁鵲,也未必知道這種藥草。」娥姁笑起來,道:「我不是跟夫君說了,有一冊籍,叫抱朴子,上面就記載著蛇銜草,天下人都知道,只是不識此草而已,唯獨夫君識得這種草,卻不讀過抱朴子。」
劉季拉住娥姁的手,走過了草地,遠遠地看見沛縣縣城的城牆,好像記起了什麼,道:「我們何故在這裡?」
娥姁笑道:「夫君大概在做夢吧?」
劉季覺得頭腦很是恍惚,自己不是在呂公的大堂里喝酒之後,被娥姁扶到了睡房去休息了嗎?那一面帖在牆壁上的銅鏡令他記憶深刻,就算剛才自己不小心銜了這蛇銜草,迷惑了,看見一隻漂亮的雉雞從樹上飛下來,然後就見到娥姁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昨天晚上,進了房間,見銅鏡里娥姁的模樣,不也是一隻雉雞的樣子嗎?
這話又不能說出來,呂公剛剛把他漂亮的女兒許配給自己,自己不可能開口問她,為什麼在恍然之間看見她是一隻雉雞的樣子吧?
「我們為什麼在這裡?」
娥姁又笑了起來,「我們為什麼不在這裡呢?」
她道:「酒席散後,我把夫君扶到內室休息,不想,夫君酒喝的太多,倒下便睡了。早上天剛剛發亮,夫君便說自己酒喝多了,頭腦昏昏沉沉,讓妾身和夫君一起到郊外走走,清醒清醒頭腦,因此,妾身便和夫君到了這裡。」
劉季還是覺得昏昏然,道:「酒一旦喝多了,這人總是顛三倒四,什麼也想不起來。現在飢餓難忍,肚子咕咕叫,快些回去弄些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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