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37年十月十九日。
葛嬰和吳盛兩人一路帶領10萬大軍,從河內郡穿過上黨郡,攻占了河東郡的絳縣。
而後兩人兵分兩路,吳盛帶領3萬大軍北上進攻太原郡,雁門郡,雲中郡,九原郡等秦國邊塞郡縣,而葛嬰則帶領大軍主力想辦法攻克河東郡之後,在蒲坂渡攻入關中。
河東郡,絳縣。
漢軍先鋒王進正打算一路攻占河東重鎮左邑縣,但很快就被一群災民阻擋住去路了。
上千餓的面黃肌瘦的百姓,向王進大軍討要食物,徐凡平時教育的好,王進沒有撇下這些百姓,而當即命令炊事班,煮粥救濟百姓。
同時找到這些百姓當中德高望重的族老問道:「這才剛剛秋收,你們怎麼就沒有糧食了?」
現在十月才過半,在北方很多地區甚至還沒有收割完糧食,即便戰時,百姓手中也應該有的存糧。而且河東郡百姓如此勇?居然敢堵著軍隊討要食物?這要是換一支其他軍隊,這些人只怕都會變成屍骨。
一個剛剛喝了一碗粥的族老,恢復了一點力氣破口大罵道:「秦吏不做人,他們搶光了我們村里所有的口糧,說是要支援關中,就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了,還對我們說,想要活命就去找叛軍。」
「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加上上黨郡的親戚傳消息說漢王是仁義之師,老朽才帶大家試一試,死就死了吧,也少遭罪。」
王進聽到這個消息一陣愕然,這可是河東地區,已經是秦國的核心地區了,甚至可以說河東的百姓都可以稱之為老秦人了。
老者再次說道:「將軍,聽說漢王會分土地是吧,還沒有徭役?」
王進道:「的確會分,每戶100畝,也沒有徭役,即便官府要做事情,都只能用糧食僱傭,不過卻有兵役。」
兵役老者不在乎,但聽到沒有徭役老者眼前一亮道:「不愧是仁義之師,將軍想要進攻左邑縣,老鄉知道縣城的情況,左邑縣現在只有1500士兵,而且大部分都是抓來的青壯,他們也不想打仗,老朽的子侄可以幫忙,趕跑了秦吏我等也可以過上好日子。」
王進當即把這個情況匯報給自己的上級韓信,同時要韓信多運輸糧草到軍中。
因為從王進賑濟河東百姓開始,他算是體驗了一次流寇戰法了。
第一天他還只是收留了幾百流氓,但河東流民都沾親帶故,王進這裡有糧食可以吃,很快就被整個左邑縣百姓知道了。
第二日,就有上千流民投靠王進,第三日,他大軍數量就突破萬人了。
而王進這上千人本是先鋒,帶的糧食也只夠大軍10日之用,如此龐大的流民群體很快就吃光了王進的糧草。
好在這個時候韓信帶兵趕到,這才讓王進鬆口氣了。
漢軍看到上萬流民,整個營地都變成了流民營了。
他罵道:「你個莽夫,都不知道先攻克左邑縣,再安置流民。」
王進滿臉委屈道:「他們直接堵在大軍前面,末將也沒有辦法。」
韓信沒好氣道:「這裡交給我,你帶領大軍去進攻左邑。」
「諾!」而後王進帶領上千漢軍殺向左邑縣。
而韓信則找來流民當中的族老,把流民按鄉里劃分,又從流民當中抽調出青壯,組成民兵來維持流民的秩序,保護他們的安全。
同時韓信也向葛嬰匯報這裡的情況,認為河東郡可能需要大批的糧食救濟,請求葛嬰從敖倉調撥糧草。
話分兩頭。
少了流民的阻礙,王進的大軍半天就來到左邑縣城下,而後王進試探性進攻,卻沒有想到左邑縣城防不堪一擊,王進大軍一次進攻,就攻入了左邑縣。
「漢軍兄弟,我們知道縣令在什麼地方,跟我來,把這些該死的秦吏全部抓起來吊死!」左邑縣士兵滿臉仇恨道。
誰也不是傻子,秦吏把自己家鄉的糧食全部搶光了,想要餓死自己的家小,還想要士兵給他們賣命,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情。
尤其是當這些士兵聽說王進的大軍在郊外賑濟自己的家人,讓自己的家人得以存活。
秦軍士兵就更不想再打戰場仗了,當王進領兵到左邑縣的時候,這些秦軍士兵就直接放任漢軍攻城。
王進在攻克左邑縣之後,快速掌握左邑縣城的糧倉,武庫和府衙,抓住了左邑縣,縣令以下幾十秦吏。
當韓信了解到整個河東狀況之後,他覺得這是爭取河東百姓民心的機會,並沒有著急行軍,而是在左邑縣,清洗所有的秦吏!
「殺了他們!」
「殺了這幫混帳東西!」
「這些人哪裡是官府,簡直就是土匪,一點口糧和種子糧都不給我們留,這就是想要餓死我等。」
這場公審幾乎整個左邑縣的百姓都趕來了,上萬人的怒吼淹沒了這些秦吏,這些秦吏每個都被嚇的膽戰心驚。
「不關我們的事情,這是丞相府要我們徵調糧草,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聽命行事。」縣令慟哭流涕道。
他萬萬沒想到,平時老實巴交的農戶,發起怒火居然會如此可怕,他現在感覺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尤其是想到了漢軍有吊死秦吏的傳統,看著自己不遠處的吊繩,縣令感覺自己真在劫難逃了。但千古難為一死,即便希望渺茫,縣令還想要掙扎一下。
「聽命行事,伱們就要餓死我們,你們這些貪官,平時貪贓枉法也就算了,現在是要我們的命,我打死你。」百姓們紛紛丟石子,土塊砸向秦吏。
有十幾個激動的百姓當即衝上高台,想要了結這些秦吏的小命。但被漢軍士兵阻止了。
這個時候韓信道:「各位父老鄉親,這些秦吏想要害死的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我們所有人,你們衝上來打死他們,只是你一個人報仇了,但整個左邑縣上萬百姓的仇又怎麼報?
為了所有人都可以報仇,我們要把他們的罪惡公之於眾,而後明正典刑的吊死他們為所有人報仇。」
韓信看著台下的百姓道:「誰還和這些秦吏有仇,可以上台,讓所有人知道你的仇恨。」
這個時候一個中年人怒吼道:「我和縣令有仇。」
「有什麼仇?」
「這個昏官去年聽了一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出現的巫師的話,說什麼二月五日出生小孩和他犯沖,不能留與人世間,這個昏官就帶領秦吏,害死了我的兒子。」
而後中年男子慟哭流涕道:「我兒才一歲,他們居然可以下的了手。」
這個時候又有幾對夫妻上台道:「我們的兒子也是因為這事情被這個貪官害死的。」
左邑縣令馬上說道:「那都是巫師教的,不關我的事情,我只是想要升官發財。」
韓信聽到還有這樣的惡行氣憤道:「始皇帝殺了那麼多的方士,你還信這套,來人把這個神棍也抓起來。」
一個青年道:「我給你們帶路!」
很多百姓也大喊道:「那個巫師也是惡人,他和縣令勾結害死了好多人。」
而後韓信問這些百姓,巫師做了什麼惡事情,這才知道這個巫師可謂惡貫滿盈了,他動不動就用山神娶親,河伯娶親的名義要百姓上供要,這些年已經有很多人被害死了。
關乎自己的利益,沒有誰是傻子,巫師沒有來的時候,河伯,山神都沒有出現過,等巫師一來就想要上供了,每次都要他們出錢出人,傻子也知道這其中有問題。
而很快本地百姓就知道這事情的原委了,原來是縣令想要貪贓枉法,於是他聯合巫師,弄什麼山神河伯出來,每次上供的錢財都被他們瓜分,女子也被他們害死了。
但百姓沒有權利,即便知道這事情是縣令為了斂財,也是上報無門。
河東郡郡守即便知道了這事情,也不會管,收刮百姓本就是這些官員的職責,只要沒有造反,都算不上大事情,而且即便造反了,但只要鎮壓了,也算不得什麼事情。
和很多人印象當中不同,封建時代的帝王和官員並不會太重視百姓造反。
對他們不重視,因為百姓在他們眼中危險程度還比不上,宗親,外戚,太監,貴族,地方豪強的威脅。
封建王朝幾乎每天都有活不下去的百姓造反。以漢末為例,在波及到整個天下的黃巾起義之前,其中漢朝已經成為了漏水的篩子了,幾乎每年都有大量活不下去的百姓造反,只是他們的規模很小,有一些只有幾百人,影響力出不了縣城,縣令輕鬆鎮壓,有幾千上萬的百姓造反,也會被郡守鎮壓。
當時有一首歌謠「小民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吏不必可畏,從來必可輕,奈何望欲平。「
當時的靈帝幾乎每個月都會接到帝國哪個郡,哪個縣有百姓造反的奏摺,當這件事情成為常態之後,靈帝自然就不會對造反有太大的警覺,每個月都會出現的事情,只能算是小事情。結果日積月累,最終黃巾起義要了大漢的命。
縣令上供了足夠多的錢財之後,郡守自然不會在意縣令的動作。而縣令和巫師也知道百姓知道,但只要不會影響到他們,他們就會用這樣的手段收刮錢財。
以前有大秦帝國作為縣令的靠山,有秦吏和秦軍幫助他們鎮壓百姓,他們不在意百姓的意見,而現在漢軍來幫助百姓討回公道了,這些秦吏所有罪惡都開始公之於眾了。
平時被秦吏壓抑的仇恨再也壓不住了,左邑縣百姓胸中沸騰著強烈的殺戮衝動,要把這些仇人全力殺死。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的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個時候巫師也被抓過來了,他來的時候已經被嚇成一攤肉泥了,看到韓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不關我的事情,是縣令想要錢財,才讓弄山神河伯娶親的,我也是被脅迫的。」
韓信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而是問道:「據說你可以在高溫的油鍋當中撈出銅錢。」
巫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的確,我是有法力的,不是騙子,將軍您想要看,小人可以當場為您演示。」
韓信笑道:「既然不怕沸騰的油,想來也是不怕烈火的。」
忽然韓信大叫道:「來人把這神棍綁起來,把木材堆著他身邊點燃,看看他是如何不怕高溫。」
巫師驚呼道:「將軍您不能這樣。」
但漢軍士兵可不管他如何呼喊,直接把他綁起來,把他安置在一處空曠之地,而後堆上木材。
韓信把火把丟進木材當中,很快熊熊大火就燃料起來。
「將軍饒命!」神棍很快大聲求饒,但根本沒有人理會他,百姓們也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就這樣烈火焚身,神棍在一陣哀嚎當中燒成灰燼。
「好,好!」神棍被燒死之後,百姓連連叫好。
而縣令等秦吏聞到空氣當中的肉香一個個嚇破了膽,想要嘔吐。
有了這個成功的例子之後,越來越多的百姓站出來,說出左邑縣秦吏和縣令的暴行,殺人,強姦,搶劫,掠奪人財,可謂是無惡不作,甚至可以說這些秦吏就是整個左邑縣最大的罪犯,但他們把持權利之後,就可以顛倒黑白,把普通人打成刑徒,用自己掌握的權利來為非作歹。
所有百姓都站出來指證縣令和秦吏,一直持續到深夜,但百姓還是不想離開,他們想看到這些秦吏罪有應得。
秦吏們的罪惡也是罄竹難書。當統計完這些秦吏的罪惡之後,韓信當著所有左邑縣百姓的面,把這些秦吏吊死。
而後韓信宣布道:「以後左邑縣就是我們大漢的治下了,大家聽清楚了,我大漢均田,每戶可以分100畝土地,田稅只收三成,你們所有的稅賦都包涵在這三成稅當中,以後口算,雜稅統統都沒有,徭役也沒有,我大漢只有在危機時刻有兵役,所以你們可以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彩,彩,彩!」百姓的歡呼聲音震天撼地,雖然他們已經聽說了漢軍的稅收低,但終於落實在他們身上了,而且還有均田,很多人可以白得上百畝土地。
「還有,我漢軍知道大家沒有口糧了,漢王會賑濟大家,只要大家有手有腳就可以找到一份養活自己的事情做,還能存下糧食為來年的春耕做準備。」
「彩,彩,彩!」百姓繼續歡呼,漢王真想的太周到了。
韓信完成這次審判之後,他上書給葛嬰,說秦軍在河東郡的統治已經崩潰了,漢軍對河東的攻略應當以軍事進攻為輔助,攻心戰為主,應當以糧食,收買河東郡百姓之心,先一步控制河東村里,鄉邑等農村地方,派遣主公多的漢吏,在這些地方組建屬於大漢的地方朝廷,先從控制村里,鄉邑最後到郡縣。
葛嬰在得到韓信的書信之後,又上報給了徐凡,因為糧食問題還好辦,但漢吏,他只能求徐凡幫忙招募了。
始皇帝37年十月二十四日。三川郡,洛陽城。
徐凡也在接見從陳郡過來的三千漢吏。
「無道的暴秦已經快被我們聯軍摧毀,一個殘暴的舊世界終於要落幕了,但此時不是我們高興的時候,舊世界雖然被摧毀,但我們事業的第一步,暴秦雖然毀滅了。
但我們想要過好日子,它是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的,好日子是要我們用雙手一點點建設出來的,現在在你們的北方,河東郡,太原郡,上黨郡都,當地的百姓被我們漢軍從暴秦手中拯救出來,大漢需要你們帶領當地的百姓建設新天下,過上好日子,你們有沒有這個信心?」
「有!」三千漢吏激動道。
徐凡激動道:「以前天下還是屬於暴秦的,我漢軍的口號就是誅暴秦,伐無道,均田地,免徭役,現在暴秦已經快被我大漢推翻了,我們需要有一個新的目標,新的理想,指引所有人前進。」
「這個理想和目標不單單是指我一個人的,而應該是屬於你們所有人的,因為這個天下不是我一個人打下來的,也不是漢軍獨自打下來的,而是整個大漢上下的百姓,整個天下不滿暴秦百姓支持下打下來的。」
「所以我們有責任,建設一個讓所有人都可以受益的新天下,這個新天下是什麼樣子,就在我們的手中了。」
「而我們理想當中的新天下應當是什麼樣子,我們的先賢已經幫助我們想好了。」
徐凡大吼道:「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徐凡用盡全部力氣道:「我們要建立一個大同世界。」
三千漢吏被徐凡的這個新的目標,新的理想震撼住了,而後就是同時吼道:「建立一個大同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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