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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在車內閉目養神。
他素來淺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驚醒。有時在府上聽著卓草那震天響的呼嚕聲,他都會睡不著。有數次他都想過拿板凳拍死卓草,可到了也只是起夜噓噓後回去繼續睡。
休息半個多時辰後,秦始皇便睜開有神的眸子。望著翻閱書冊的蒙毅,忍不住笑了起來。「蒙卿,汝還在看這楚留香?」
「裡面的故事很有趣。」
「昨日扶蘇與朕說了個事,他問卓草若其父為假的當如何。」
「他怎麼說的?」
「殺了祭天。」
「……」
蒙毅沒接話,這絕對是在說笑!
「越是相處,朕越是覺得他頗有賢才。種種奇思妙想,皆非常人所能想到。昔日他曾告訴朕,他是兩千年後的人。朕在想,這是真是假?」
「肯定是假的……」
蒙毅差點笑出聲來。
兩千年後的人?
明顯是卓草隨意吹噓的。
「朕先前也覺得不可能,可仔細考慮後卻又覺得有幾分道理。倘若蒙卿回到兩三年前,必定也是當世大賢。或者說,蒙卿興許能取代禹帝而治水。」
「……」
等會!
蒙毅只覺得腦袋瓜子嗡嗡的。
如此想法,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朕聽聞莊周夢蝶,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
「咳咳,臣不知。」
蒙毅可不是在裝糊塗,他是真糊塗了!
「哈哈,權當戲言罷!」
秦始皇爽朗大笑,他只是本能如此。這些事他也未曾與他人說過,見蒙毅這般表現,他更不想再告知他人。對他來說,卓草究竟是什麼來頭他都不在乎。即便卓正謀逆造反,他也能法外赦免卓草乃至涇陽卓氏。
無他,卓草的功勞擺在這!
自諫逐客書一出,秦始皇便任人唯賢。更何況秦國本就有鬻爵贖罪制,哪怕是犯下死罪,只要有爵位就能免去死罪。比如說張三是公士,他兒子殺人犯下死罪,那張三就能放棄自身爵位,為他兒子抵罪。
當然,這也有例外。
比如說罪大惡極,秦始皇敕令要殺的。那這種就是有天大的爵位,那也得死。比方說昔日的長信侯嫪毐謀逆造反,最後氣的他令諭全國:有生得毐,賜錢百萬;殺之,五十萬。最後車裂嫪毐,夷三族。及其舍人,輕者為鬼薪,及奪爵遷蜀四千餘家!
換句話說只要別太過分,爵位就是塊免死金牌。特別是像卓草搞出這麼多發明創造,自然也能抵罪。哪怕在後世,也同樣有犯人因為發明而被免去死刑的。
秦始皇一直壓著卓草爵位,除開為二世鋪路外,也是為卓草著想。假以時日,若有人借昔日卓正所做之事攻擊他,那也不怕。因為秦始皇早早便用他的功勞,抵其死罪!
「朕昨晚在想那抽獎的事。」
「上為何意?」
「蒙卿可知這段時日來各地災情不斷,府庫空虛。啟兵北伐,又將會是筆大的開支。前不久朕抄了安樂君的家,方才有些結餘。」
「……」
蒙毅都沒說話,只能說懂得都懂。興許是抄家抄上癮了,秦始皇都準備派人假扮成六國反賊,然後找些商賈試探。若他們敢不告奸,就敲他們一筆。若他們敢同流合污的,那就抄家!
至於府庫空虛?
您老可別開玩笑嘞!
秦國自滅六國後,那簡直是肥的流油。特別是那齊國府庫,金錢玉石堪稱是堆積如山。齊帶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魚鹽。更別說齊地尚刺繡,恆女無不能。齊紈魯縞,乃冠帶衣履天下。這兩年雖說各地有些天災人禍,但與蒸蒸日上的國力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老秦人……窮怕了。」
「所以,上意欲何為?」
「朕覺得這抽獎,是個好法子。」秦始皇望著蒙毅,淡淡道:「蒙卿乃我大秦社稷之臣,更為朕肱骨。朕若要出兵北伐,還要出錢製作馬具,訓練馬卒更是筆不菲的開支。」
「咳咳,臣可納糧千石!」
蒙毅瞬間明悟。
他懂了,秦始皇這是要他們掏錢!
這在秦國其實很常見,不用秦始皇開口,勛貴也都會自發掏錢。他們的利益與秦國相同,象徵性的掏個半年歲軼都很正常。他們個個家裡頭都有副業,也不靠這點歲軼過日子。平時興許還能有些賞賜,日子好過的很。像上次河東大雪,他們也都捐了錢糧。
正常打仗和他們沒關係,也不會讓他們捐。除非是關係國祚乃至極其危急,他們才會捐錢捐糧食。昔日皇帝登基不過四年,蝗蟲蔽天天下大疫。秦王詔令天下:百姓內粟千石者,拜爵一級!
他們只是象徵性的捐點,主要還是豪商韭菜好割。他們捐了,那商賈方會跟在後面捐。尋常黔首就是再富裕,也拿不出這麼多糧食來。
「納糧便算了。」秦始皇擺了擺手,「朕準備讓你們抽獎,抽一次則要萬錢。至於獎品,便放些寶劍美玉草酒,還有媵妾牛羊也無妨。朕想想,這就叫福利抽獎!對,朕念祥瑞大熟,諸卿這些年皆有功於秦,特送此福利。」
「……」
您老管這叫送福利?
萬錢抽一回?
昊天在上,這比卓草還黑吶!
「蒙卿以為此策如何?」
「大善!」
「那蒙卿準備抽幾回?」
「咳咳,要不十連抽?」
「不錯,十連抽給你打九折!」
蒙毅心裡頭都在滴血,卻也是無可奈何。他知道秦始皇為何要找他來了,因為他就是帶頭的拖。他站出來抽個十發,那其餘勛貴朝臣敢不站出來表態?這些年他們撈了不少油水,也該吐點出來咧。
天殺的卓草吶!
你好端端的搞出個抽獎作甚?
秦始皇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收錢,現在嘴上說著送福利,實際上就是來坑錢的!正好用以訓練戰馬騎兵,後續啟兵北伐也用的上。直接開口讓他們掏錢,顯然不太合適。這福利抽獎,便是名正言順讓他們吐錢!
都怪卓草!
……
三日後,咸陽宮。
滿朝廷臣端坐於左右兩側,面面相覷。
時隔多日,秦始皇終於廷議。
小澤鄉大熟的消息,他們也都有所耳聞。畝產皆在四十五石往上,有些官吏到現在都還有些痴癲。紅薯的恐怖產量,令他們都發自內心的震撼。先前聽說能畝產五十石,就沒人相信的,都覺得是秦始皇為了捧卓草故意吹噓的。
可現在,事實擺在他們眼前。
「內史,此次祥瑞大熟,你來說說。」
「唯!」
秦騰自後面走出,抬手作揖。接著他便順手打開竹簡,上面有極其詳細的記錄。他畢竟親自去涇陽看過,關中各地又受他管轄,顯然要比別人更適合匯報此次祥瑞大熟喜訊。
「廿九年四月己卯,關中各地祥瑞大熟,尤以涇陽為先。涇陽耕作祥瑞田輿三百頃,稅田卅六頃。戶九千五百,租兩萬八千石!」
除開小澤鄉全種紅薯外,其他鄉亭都是零零散散的耕作。畢竟紅薯有限,不可能好處全讓關中老秦人享受。就近各郡也得分杯羹,還得優先滿足有爵位的勛貴。秦國就是這樣,誰爵位高誰就有話語權。各種好處什麼的,全都是高爵優先享受。
「畝產最高四十九石餘三均,最低則為四十二石余。其餘各郡也是相差無幾,畝產皆極其驚人。臣為陛下賀,為大秦賀!」
「臣為陛下賀,為大秦賀!」
朝臣紛紛起身作揖附和。
秦始皇滿臉笑容,頷首點頭。
「善!將這些紅薯送至各地,繼續深耕細作!」
「唯!」
接著,王戊手持玉圭走出。
「王卿何意?」
「昔日五大夫卓草獻上祥瑞與耕作之法,其法已入《田律》。律有所寫:每年紅薯至多耕作一輪,而後便需耕種菽豆恢復地力。臣以為此說法頗為可笑,當趁此勢頭繼續耕作!數郡黔首皆是翹首以盼,想著多種上幾輪。」
王戊身為治粟內史,糧種耕作也屬於他的職務範疇。他今年已近五十歲,性格極其古板頑固。他素來喜歡以己度人,覺得自己見多識廣不把旁人放在眼裡。卓草即便獻上祥瑞,他也覺得關於紅薯有諸多不合理的地方。
「臣附議!」
「臣附議!」
「當趁此勢,繼續大規模耕作紅薯!」
支持王戊的自然不少。
甚至連鮑白令之這位博士令都站了出來。
「王卿,朕信五大夫!」
「望上恕罪!」
「王卿有此諫言,乃為國著想,何錯之有?祥瑞本就為卓草所獻,他更是在暗中耕作十餘年。莫非,王卿以為比五大夫更懂得當如何耕作?況且汝等勿要忘了,此次各郡各地皆有耕作,而伏荼亭均產最高,何故?」
這些人紛紛作揖認錯。
說白點,他們只是不相信卓草而已。
因為卓草的年紀,因為他的身份……
「此次紅薯很多很多,耕作過的便先種上輪菽豆。再把種薯分發至還未耕作過的縣鄉,勿要遵守田律種植之法。當地斗食小吏萬萬不得玩忽職守,然貶斥為鬼薪!」
「臣等尊制!」
王戊老老實實作揖行禮,心裡已有分寸。看秦始皇如此信任卓草,他就知道假以時日卓草必能成大器。這麼看來的話,以後還是小心為妙。最好是想辦法能與之結交,對王氏也有好處。
就沖卓草的醫術,這兄弟他都交定了!
王翦自隱退後,常年臥病在床。多年來南征北戰令他也患上不少惡疾,加上年事已高,只怕是再無多少時日可活。去年年初王翦上書,希望能把自己爵位能傳給嫡長孫王離。也就是他,秦始皇方才破例將徹侯爵位完整的給了王離。
「稟上,還有一事。」
屠睢自後面走出,頭戴鶡冠,執半尺紫玉圭。他官至九卿爵至十六級大上造,便有資格執紫玉圭。祥瑞這事先放旁邊,反正秦廷勛貴皆是心知肚明。在他看來,馬具更為重要!
「何事?」
「五大夫卓草獻馬具,乃強秦之術!」
「呵,朕倒是險些忘了。」
馬具這事,秦廷勛貴皆已知曉。秦騰與屠睢昨日還親自當他們的面演示過,憑藉馬鐙馬鞍在演武場是酣戰一場。當然,這都是秦始皇授意的。
馬蹄鐵,能緩解馬蹄磨損。馬鐙與馬鞍則能令騎兵戰力大增,再也不必以雙腿勒馬腹。還有那獨特的木質馬鞍,還能有效穩固身形。屠睢手握丈許長鈹,與秦騰硬碰硬,人卻沒受到什麼影響。若是放到先前,很可能會因此墜馬。
章邯作為新上任的少府看到後,更是瞠目結舌。在他看來馬鐙確實有些製作難度,卻也不算複雜。只要給些時間,就是大規模冶煉都成。至於馬鞍就更簡單了,純粹就是稠木製成,上面鋪層先前的軟墊便可。
卓草可真是太仗義了!
在章邯看來,這不就是卓草白送的政績?他這九卿少府的官職,可以說是因卓草而有。若能再把馬鐙和馬鞍大批量製成,這政績不就來了嗎?
「諸卿想來都見過了?」
「稟上,那馬鐙與馬鞍的確有用。」
「馬蹄鐵也不錯,能大大緩解馬蹄磨損。」
「昨日臣也曾試騎,的確更為穩妥便於騎乘。」馮去疾自後走出,緩緩道:「若能有數千乃至數萬戎馬,便可成建專屬的騎兵。千軍萬馬衝鋒,輔以鐵殳長鈹戰戟,必能所向披靡。」
作為右丞相,昔日他也曾在幕後出謀劃策。昔日長平之戰,白起派奇兵二萬五千人絕趙軍後,又一軍五千騎絕趙壁間。大規模動用騎兵,並且擔任戰場主力,足以抗衡草原胡人!
先前秦始皇曾想調動三十萬大軍,北伐匈奴。若真能組建起成建制的騎兵主力,根本不需要這麼多兵力。五萬銳騎,便能足以橫掃草原。像匈奴的確擅長騎射,可他們論兵器甲冑如何能與秦國相媲美?
接著,蒙毅便自覺走出。
「臣記得,其提出個條件。」
「條件?」
馮去疾微微蹙眉。
卓草是秦吏,獻寶是應該的,還敢提條件?功勞這東西,皇帝說有那就是有。皇帝不提,那廷臣勛貴不能主動張口要。當然,馮去疾也沒著急出聲反對。畢竟卓草年紀小,又本是賈人,不懂這些規矩禮數也很正常。
「他說這馬具製作不難,卻是他費盡心血所成。他不要官職也不要封賞,但只要秦國今後每做副甲冑,都要分他百錢版權費。這百錢,他還會拿出三成繳納賦稅。」
「版權……費?」
秦騰和屠睢二人可都不知道這茬,那晚他們還準備打賭來著。果然不出秦騰所料,卓草終歸是能讓他的利益最大化。他的工坊無法承擔這麼多馬具裝備,他便退而求其次搞出來個版權費?
「可有期限?」
「沒有。」
「如此,豈不是都一直給他這什麼版權費?他既已獻上,便不得這般不尊禮數。短時間雖說不多,可長此以往必定生患。」
馮去疾站出來反對,其餘大臣紛紛附和。他知道秦始皇袒護卓草,可他作為右丞相就得為秦國利益著想。按卓草這說法,就等同於是空手套白狼,什麼都不用做天上就會掉錢下來。
他們如果無恥些,其實完全能拖著不給,亦或者說虛報數目。明明裝備一萬匹,卻說只有三千,卓草還能一匹匹的去查不成?只是這麼做若曝光後,那秦國丟臉可就丟大發了。有時候氣節顏面,遠遠比性命更為重要!
他位居三公之首,還不屑做這種事。
「就算分文不給,他有何可說?」
「既為秦吏,自當為上分憂。」
「給他的才是他的,這般開條件絕非好事!」
蒙毅望著他們,不由長嘆口氣。
「諸公可知道,這馬具只是其一?」
「上卿何意?」
「他今日能獻上馬具,今後必然還能獻上更多強國利器。比方說那筒車,能灌溉農田大興農事。還有他正在研製的水排,相傳能利用水流鼓風,煉鐵冶銅。昔日他還曾獻上造紙術,諸公今日不答應他的條件自是可行。可這麼做,卻是傷了他的忠君報國之心。如此,值得嗎?」
蒙毅這話其實就是秦始皇想說的。
真以為他天天閒著沒事做,往涇陽跑?
秦始皇在六國反賊眼裡,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殺了他,就是賠上自己的性命那都是血賺。他離開皇宮,前往涇陽便是這目的!
「夠了。」
秦始皇冷冷開口,宮廷瞬間寂靜無聲。
「郎中令。」
「臣在。」
「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賞,昔日五大夫卓草獻祥瑞,而今大熟紮根於秦。著將作少府於咸陽郊外築草台,享關中供奉。另其又獻筒車馬具,便爵至十一級左庶長。其所提條件,朕答應了。賜詔書為憑,持詔書者便可世代受馬具之利!」
「唯!」
秦始皇不覺得這麼做有問題。
其餘大臣若是不服,大可也來試試。
他這封賞還有個好處,算是徹底把卓草與秦國綁定。今後卓草若想長久得利,那就得幫秦國。秦國要沒了,他這詔書還有用嗎?
百官面面相覷,也沒在反對。
他們只是在心中揣測,該如何去拉攏卓草。
短短一年多的功夫,這就成左庶長了?!
「另外,還有一事。」
秦始皇看向謁者,後者頓時識趣的出去通知。當著他們的面,很快便與人把個青銅大鼎搬了出來。
望著裡面的紙條後,李斯後背頓時一涼。
完了!
秦始皇這是要效仿卓草撈錢?!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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