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縱有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卻從未上過戰場,忽然看見這般血肉橫飛的情景,心靈大手震撼。
她細嫩的雙手緊緊地攥著馬韁,十指緊握,骨節微微發白,渾身都在顫抖。
空氣中瀰漫著的濃鬱血腥味,眼前血肉橫飛的情景,無一不在刺激著這位年輕女王的神經。
「這,這就是戰爭嗎?」
半晌,伊莎貝拉顫抖著嘴唇,面色蒼白地呢喃道。
身旁,秦雲手持長刀,環顧四周,銳利的目光試圖找出那名箭手,身上流露出不屬於一個侍衛的王者氣質。
聽見伊莎貝拉的話,秦雲冷冷一笑,接腔道:「不,這不是戰爭。」
「不,不是戰爭?」
伊莎貝拉不解扭頭,看向秦雲,目光中滿是疑惑。
確定那股針對伊莎貝拉的致命殺機似乎已經遠去,秦雲略微放鬆警惕,緊繃的肌肉也隨之放鬆下來。
「這裡發生的,充其量只是一場戰鬥罷了。」
見伊莎貝拉還在看著自己,秦雲開口解釋道。
對於自己而言,這場峽谷之戰確實還不夠資格被稱之為戰爭。
以國與國之間來對比,此處更像是某國所謂的戰國時代,說是諸國亂戰,實際上就是幾個村子打群架而已。
只是托勒密發生的群架,規模更大。
自己與西方七國,才是真正的戰爭!
國與國之間,為了種族存亡延續而戰,雙方參戰者隨便拿出一半,都足以將托勒密這個地方給趟平!
「只是……戰鬥嗎?」
伊莎貝拉收回目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卻想到了那位與西方七國開戰的大夏天子。
自己光是站在這裡,目睹著一場不配稱之為戰爭的戰鬥,便已經膽顫心驚,氣血虛浮。
那位大夏天子甚至親身陷陣,率百萬大軍衝殺,又該是怎樣的蓋世豪傑!
兩人短暫的交談只是一個小插曲,血腥的戰鬥還在繼續。
穆樂帶領士兵衝殺,戰術上沒有任何的問題,個人的勇武更是展現得淋漓盡致,幾乎如真正的戰神下凡。
奈何這批招募過來的士兵,實戰經驗著實不足,即便有穆樂這樣的蓋世猛將帶領,勝利的天平依舊不可抑制地偏向弗洛。
「放箭!」
隨著一聲怒吼,漫天的箭雨呼嘯而出,瞬間將前方的士兵給淹沒,一朵朵鮮艷的血花綻放!
砰!
正在交戰中的士兵,瞬間倒下不少,渾身抽搐已然沒有再戰之力。
眨眼,前鋒交戰區域便被清出一片空地,正好讓交戰的將領有機會返回後軍換人。
這是秦雲下令,讓後方的步兵方陣做出支援,為前鋒軍挽回頹勢。
「陛下,我們的損傷人數已經超過三分之一!」
一名將領面容猙獰,臉上滿是鮮血,背上更是被留下一道巨大的刀傷,幾乎貫穿整個身軀。
他跪伏在伊莎貝拉身前,眼眸赤紅地大吼道:「陛下!不能繼續打下去了!再這樣我們所有人都會被葬送在這裡!」
幾名剛剛從前鋒軍退下的將領,雖然沒有如同這名將領那樣激進,但也站在這名將領身旁,其表達的意味不言而喻。
伊莎貝拉秀眉微蹩,眼中露出不忍之色,對軍隊的損失極為痛心。
這些都是托勒密王朝最後的兵力了,如果在這裡拼光,沒有個三五年根本恢復不過來。
見伊莎貝拉沒有反應,將領嘶啞著聲音低吼:「陛下!連瑞克力都戰死了!」
聞言,伊莎貝拉一愣,隨即倒吸口涼氣。
瑞克力是最忠於她的將領,即便是在自己逃亡期間,也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為其在王朝中奔走求援。
能夠剩下這麼多的兵力,大部分都得歸功瑞克力,不惜違抗如日中天的弗洛,強行將人留下。
這名將領經歷過數次暗殺未死,沒想到竟然死在這片戰場上!
她下意識張嘴,當即就想要讓全軍後撤,休整容後再戰。
秦雲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搖頭嘆息。
婦人之仁!
這可是定鼎之戰,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就絕對不能結束!
現在撤兵,看起來是保存了有生力量容後再戰,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這支軍隊中幾乎全都是新兵,初戰便經歷如此不留餘地的血腥戰鬥,撤退之後必然會產生強烈的畏戰情緒。
到時候別說是弗洛的大軍了,就算是一群狼估計都能把他們嚇得夠嗆!
慘烈的戰鬥固然能錘鍊出百戰雄軍,但也得分人啊!
自己什麼人?手下什麼兵?
那是一場場大勝,錘鍊出來的鐵血雄軍!
就算是打輸撤退,也絕不會畏戰,只會一往無前,越戰越勇!
就在伊莎貝拉準備發號施令時,秦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語氣威嚴道:「不能撤退。」
伊莎貝拉身子一僵,望著前方慘烈的戰場,沒有回頭:「為,為什麼?」
「現在撤兵,你就再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了,失敗的陰影將永遠籠罩在這些士兵的心頭,他們會害怕,會怯戰,會逃跑。」
「到時候你想組織他們再度與弗洛戰鬥,只會看見一群被屠夫嚇壞的小綿羊,在鋒銳的刀刃下怯怯發抖,引頸待戮。」
「唯一的機會,就是和弗洛拼到底,拼到他肉痛,拼到他不得不調動藏虎軍,拿出最後的底牌與我們作戰。」
「當他亮出自己最後的戰力時,就是我們吹響反攻號角的時候!」
秦雲的話仿佛帶著一種獨特的魔力,讓伊莎貝拉不由自主地鎮定下來。
「但是拼到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沒有士兵與藏虎軍對抗了。」她吞咽了一口唾沫,輕聲道,「我們一樣會失敗……」
秦雲的低笑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伊莎貝拉聽見了,讓自己銘記一生的話。
「我在你的身後,你就不會失敗。」
「我之所在,即為勝利!」
這番話,宛如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伊莎貝拉的心間,讓她心神激盪,整個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望著面前滿身血腥的將領,她深吸口氣,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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