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扒手
聽安德問起自己剛才為什麼發火,特利根臉上陰暗下來,說道:「這段日子萊斯特鎮的扒手突然多起來,多半是有盜賊團伙來到鎮上了。」
扒手,在繁華的地方是少不了的,不過以往頂多隔三差五,有個把人到鎮公所投訴自己丟了錢袋,可是這次從昨天到今天,已經有十幾個人說自己丟了東西。
要知道,不是每個人丟了東西,都會到鎮公所投訴的,大多數人都是自認倒霉算了,更別說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鎮公所也未必進得去。
特利根也是曾經走南闖北的人,自然知道這種不正常的失竊案暴增現象,多半是有團伙盜賊來到本地。
原本這些盜賊都是在大城市裡才能生存。
因為小鎮人少,大家互相認識,生面孔根本藏不住,扒手在小鎮上沒有生存空間。
可是這幾年萊斯特鎮發展的很好,往來的流動人口增加了許多,終於被盜賊團伙盯上了。
「現在很多人到鎮公所投訴丟了錢袋,鎮長丹尼先生把責任壓到鎮衛隊身上,維羅特騎士這些年把注意力集中在城堡那邊,這邊的治安是我負責,麻煩也落在我身上。」
「那不能把這些扒手抓起來嗎?」安德好奇的問。
「哈,哪有那麼容易!要是扒手那麼容易發現,還會有人丟東西嗎?」特利根搖搖頭,這不是單憑武力能解決的事情。
「好了好了,這和你沒關係,小安德,來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說著,特利根從桌子下拿出一個狹長的木盒,放在辦公桌上。
安德上前打開木盒。
木盒裡橫放著一柄狹長的細劍,劍身如何還未看到,但是這柄劍連上劍鞘,也只有兩指寬,可見這柄劍是如何纖細。
劍柄大約有十厘米長短,用不知名純黑色皮子一層層纏著,沒有劍鍔,劍柄和劍鞘幾乎是一樣寬度,像一根扁平的木棍。
安德抽出長劍,他在抽出長劍時特意微微側轉身體,用劍柄對著特利根。
安德不知道這個世界拔劍時有沒有什麼講究,不過在地球上,任何時候槍口都不能對準隊友,哪怕槍里沒有子彈。
特利根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倒沒發現安德的小心思,但是作為冒險者,對危險總有一種下意識提防。
而安德這個動作,讓他無意識的身體放鬆,感到舒適——這是一種潛意識的放鬆感覺,雖然並不會反映在表層意識上,卻會潛移默化,讓他對安德的感覺更好一些。
這柄細劍是黑鐵打造而成,劍體晦暗,劍身上呈現一種整齊的波浪狀金屬花紋,只有一指半寬,單面開刃,另一面雖然沒有開刃,但也做出了劍鋒的形狀,如果不是離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是沒開過刃的。
這柄劍到劍尖處,劍身開始逐漸收窄,銳利的像一根針。
「這是——?」安德沒見過這樣的細劍。
鎮衛隊裡,大家使用的都是制式軍用武器,長劍最少也有半個三指寬、一米長;大劍和重劍就更別提了,就連匕首都比這柄劍的劍身要寬一些。
特利根從安德手中接過細劍,用一隻手握住劍柄,另一隻手扳著劍尖,用力將這柄細劍彎成一個圓圈,然後突然放開手。
先是『嗤』的一聲,這是劍鋒突然彈直、劃破空氣的聲音;然後彈直以後,整柄細劍劍鋒激烈震動,好似琴弦一般,發出連綿不斷的『嗡嗡』震鳴。
「吉爾特宮廷禮劍仿製品,格拉城黑鐵工坊打造,喜歡嗎?」
「喜歡!」安德很老實的說。
先不說這柄劍的實戰能力如何,光是精美程度就遠勝鎮衛隊那些制式軍用武器,更何況如此彈性的劍身,肯定材料也不便宜。
「哈哈哈!」特利根大笑起來。
安德這個孩子從來沒問他要過什麼東西,明天他就要參加巡守獵人測試了,作為長輩,特利根自然要為安德做些打算。
在巡守獵人測試中有一項實戰項目,要用近戰武器對抗四名地精!
這項測試的目的,是為了讓那些新手不要眼高手低,更不要被一下子被死亡嚇魔怔了——很多新手其實武藝不錯,但是在第一次殺死目標時,心理受到衝擊,容易被人抓住機會殺死。
巡守獵人很多時候要單獨在森林邊緣區域巡邏、驅逐猛獸和地精、哥布林等生物,通常是單獨作戰,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基本穩死無疑。
特利根倒不擔心這個,安德是廚房裡的一把好手,對於鮮血和屠宰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但是對抗四名地精,對於從未單獨作戰的安德來說,依然是一個考驗。
安德身型瘦削、腕力不足,沉重的長劍舞動起來有些困難,因此特利根才托人從格拉城的黑鐵工坊弄來這柄輕盈的細劍。
別看這只是宮廷禮劍的仿作劍,但是從質量來說,除了沒有紫苑花紋的護手劍鍔和宮廷徽記之外,和真正的吉爾特宮廷禮劍沒什麼區別。
這種細劍的使用方法主要是刺擊,雖然也能揮砍,但是威力不大,就連比較好一點的皮甲都未必能砍破。
不過,地精可沒什麼皮甲,安德如果使用這柄劍還對付不了四個地精的話,那還不如趁早放下成為冒險者的念頭,安安心心的做個廚師算了。
「安德,來,比劃兩下給我看看?」特利根將細劍遞給安德,說道。
「在這裡?」安德接過問道。
「讓我看看你的劍法練的怎麼樣,明天可別丟了我的臉。」特利根笑著說,剛才他心情煩悶,不過現在和安德聊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
安德用掌心貼住劍柄,五指一一合攏,大拇指輕輕壓在食指第二節上,並沒有太用力,只是讓手掌皮膚充分接觸到纏在劍柄上裹皮,保持充分的摩擦力。
然後,安德霍然上前一步,長劍先是在脖頸高度,從左到右一劍橫削;等劍到盡頭,突然手腕一翻,細劍從右到左、斜斜向下斬去;當長劍斬勢已盡,手腕再次翻轉回來,在下路從左到右,再次橫削了一劍。
這三劍一氣呵成、快如閃電,在空中留下了一個大大的『z』型殘影,劍光未散,安德已經退回原位,就好像站在那裡從未動過一樣。
「————」特利根卻皺起了眉頭。
安德這一進一退外加連環三劍,快如閃電不說,除了細劍劈開空氣的微弱『嘶嘶』聲之外,竟然全無其他聲音。
說句實話,如果特利根自己,突然面對這三劍,在沒穿鎧甲、沒拿著盾牌的情況下,多半也要倒大霉。
問題是,細劍可不是這麼用的。
摻雜了黑鐵的細劍固然堅韌,可劈砍的威力卻著實不怎麼樣。
如果安德習慣使用劈砍動作,對付地精當然沒問題,可對付中型以上的野獸,這種習慣只會害了他——更別說巡守獵人有時還會面對偷獵者或者盜賊。
「安德,細劍和長劍的用法不同——唔,算了,以後再教你吧,反正你現在這種劍法,通過明天的測試也綽綽有餘,你還是趕緊去看看萊瑞拉吧。」
特利根說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買這柄劍的目的就是讓安德能順利通過獵人測試,既然對付地精沒問題,那還急什麼?
細劍用法的具體細節,可以等到以後再慢慢教給安德也來得及。
「特利根叔叔,謝謝你的禮物。」
「和我說什麼謝謝,短劍就不用拿了,今天你先用這柄劍練習一下,多熟悉熟悉。」
「好的,不過特利根叔叔,您知道我的眼睛很好,如果我能指認扒手並抓住他們,對您會有幫助嗎?」安德把細劍收入劍鞘,想了想,問道。
「當然,但你怎麼認出誰是扒手?」特利根有些不信。
「試試看就知道了,反正我要去科里叔叔家,您就當做到街上巡視一下好了。」安德輕鬆的說。
「也好!」特利根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本來就焦頭爛額的他,一時也沒什麼好主意,死馬權當活馬醫了,反正最差也不過是安德在吹牛而已。
就算全無收穫,到街上走一走,至少也能顯示自己認真負責不是?能力不足和態度不端正,可是兩個不同層次的問題。
兩人並肩走出鎮衛隊大院,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朝最熱鬧的主大道上走去。
「吶,特利根叔叔,那個穿灰大衣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扒手。」安德隨口說道。
「嗯?你怎麼知道?他周圍根本沒有人,不可能偷東西。」
安德所說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還算體面的灰色大衣,這件大衣至少值三個大銀幣,他走在路上,有時看向周圍的店鋪,臉上的表情頗有些嚴肅。
反正特利根怎麼也看不出那是一個扒手。
「他頭抬著朝街邊望,可是眼珠卻向下轉向人們的腰帶、腋下和褲子側面,而且他還特意耷拉著眼皮作為掩飾,應該是在選擇目標——看,他朝那個穿條紋上衣的人走過去了。」
特利根一邊半信半疑的聽著安德解釋,一邊遠遠望著那各灰大衣中年男子穿過街道,朝對面的雜貨店走去。
在他看來,那人分明是朝店裡走去的。只是條紋上衣男子帶著一個年輕女孩從正好從店門口經過,大家的路線有些交錯而已。
至於什麼眼珠方向?他們離得足有二十米遠,誰能看見對方的眼珠朝上還是朝下轉?
三人擦肩而過,什麼也沒有發生,中年男子走進雜貨店,開始瀏覽店鋪里擺放的貨物。
「安德?」特利根疑惑的問。如果和人擦肩而過也算盜竊,那麼今天鎮上人這麼多,有盜竊嫌疑的人就太多了。
「他已經偷了一個黑色錢袋,您沒看到?」安德奇怪的問?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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