穢地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解

    撕裂感。

    今日並無異常，周六生意冷冷清清，正是如此，施烏才有空閒於盤賬之時思考。

    他依舊處於這時空，他依舊沒有因種感覺而超然物外，他還是他，需吃飯、休息、解悶，施烏尋不出異常。

    「您好。」「再見。」「請問有什麼需要？」「看一下外賣。」「老何留意一下三十二號桌的客人。」......

    午後四點半，午飯時分。

    施烏將手指摩梭桌面，他依舊不見異常，仿佛他的撕裂感與不自在只是錯覺。

    「施烏，你還在想那些神神兮兮的東西？」陸掃晴問道。

    施烏看向她，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今天不是休假嗎，而且你是麵包店的員工吧。」

    「省錢啊，過日子不用花錢噠？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有一分花一分嗎？」

    施烏點點頭，看向周圍。

    何以全、九、不知道名字但在廚房幹活的那人、後面的流浪狗和店裡的吉祥物，人都在。

    「好，開飯。」施烏將東西從背包中取出，散放桌面，道：「沒辦法，沒物資供應就只能吃這些了，各位見諒一下。」

    無人回應，這便是接受。

    施烏一面吃一面看向其他人，那些不知名的員工互相啃食，食用他們的四肢百骸，被打開頭顱吃掉腦仁之人便倒地不起——一切如常。廚房幹活那人心思不在吃飯上，九不食不飲，盡等候那些食人的員工走近，取了他們的性命。

    何以全隨意吃幾口，看向地面，道：「我看看今天還是不是晴天。」

    地內聲動顯於何以全的注意中，游水聲、刮擦聲，一切如常。

    施烏說不出話，那怪異感更占據心扉。這一切一定有古怪，可是他找不到怪異之處，一切如常，一切如常。施烏抬頭，向在座眾人道：「我感覺有點奇怪，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哪有什麼不對，大家吃好喝好，一點危機也沒有，我覺得你才有不對。」陸掃晴說道。

    施烏不理會，看向其餘人，從他們臉上尋找答案，尋找認同。

    「也許。」何以全說道，「可是我看不出來。」

    廚房那人點頭。

    施烏視線集中於九，九若是不作反應，那麼他就一定知道答案。九前傾身體，點一點他的心臟。

    靠自己，這就是他的回覆。

    施烏看向自己的手掌，其上並無他物，可是仔細觀察，其中不少老繭。老繭是常年接觸某物以後身體為適應那物，減少對自身傷害的產物，與死皮並無性質上的差異......可是他並未常年於農田耕作，手掌怎會有如此之多的老繭？

    他站起來，水波似乎蕩漾於空氣，周圍並不似想像中的那樣安全，危險自不能見的拐角散發存在。可是他依舊尋不出異常的所見，亦不能破解此地。

    餐廳......他是餐廳中的一個部長，已在此工作一年多，年假在即，負責進貨，算賬，也迎接客人，應對日常運轉。負責員工考核的是......負責外賣的是......負責外營部的是......

    不行，不能這樣。

    施烏看向四周，向那些不可見的存在喝道：「看什麼看，老子辭職，我瘋了！」

    「施烏！你發什麼瘋，你辭職了我和你吃什麼，喝西北風去嗎？好不容易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不會有風風雨雨，就算你感覺不對，難道就不能安分下來嗎？」

    施烏怒然轉身，指向陸掃晴：「閉嘴，行事有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一定也知道有什麼事情不對，但你不想，不然你的反應不至於如此劇烈。」

    施烏和緩一口氣，道：「不好意思，我不應該和你這樣說話的。但我必須出去，我不能呆在這裡，還有威脅在外面，那威脅絕對不會等我。」

    他看向四方，尋找不同。他的認知與常識一定被迷惑了，不然不至於尋找不出破綻。

    施烏轉身問向何以全：「如果是你，你願意吃其他人的肉嗎，就這樣不經烹飪？」

    「不會。」

    見施烏看向自己，那廚房工作之人亦搖頭。

    「如果是你，何以全，你願意替別人工作來獲取錢財活下去嗎？」

    「會。」劍客搖頭。

    「如果是你，你願意就這樣無緣無故地在我、劍客、九、穢子、陸掃晴靠近你的時候殺了我們嗎？」

    「不會。」劍客搖頭。

    「等等，我為什麼知道你叫劍客？」

    劍客看向施烏，恍然若醒，他執起地上的長棍，道：「幻覺，在你，在我。」

    「你夠了，我還不夠，我還看不出。」

    施烏不再詢問，他尋向四周，那場景毫無變化，可他卻愈覺異常。他心雖不在學，但不至於初中畢業，他雖能知酒店的運轉，卻不曾在酒店工作。

    他昨天吃的什麼，他前天吃的什麼？他的父母姓甚名誰，家鄉何地？他曾經的朋友，他的過去？......

    或許有答案，或許難回答，一切如撕開的麵包，可見內中錯誤，他知道這是幻覺，卻無法破解這幻覺。

    除非......

    「除非什麼？」陸掃晴問道。

    一切昭然若揭。是陸掃晴，為何劍客一知本名便自幻覺中解脫，為何他已識破至如此境地而不能離開，是陸掃晴，她不想與施烏離開這裡，因為在這裡不必面對種種困境。

    施烏不回答，向劍客問道：「那怪物在哪？」

    劍客指向某個方向，他不能抵達的方向，可既然施烏已識破此為幻境，那他便能抵達。

    「不行，你不能這樣，你會死的。」施烏雖未將想法出口，可陸掃晴已知他的設想，正如她前一秒知曉了施烏的想法。

    陸掃晴想攔住他，雙手卻穿越了施烏的軀體。

    施烏向何以全與穢子道：「何以全，否認它，否認這幻覺；穢子，感受它，感受那維度。」

    施烏穿越陸掃晴的軀體，話語留在她身旁：「放心，我會努力的，我雖然不知到底怎麼應對那東西，但正如我曾贏過那天星，我會贏的。」

    牆上那劍出現在施烏的手掌，施烏走入地下，走向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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