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這一夜】
張林生是個標準的底層草根窮人家庭出生的八零後孩子。
表現在很多細節。
比如,在十八歲之前,他其實很少有機會坐小汽車。
使用的主要交通工具包括:自己的雙腿,自行車,以及,公交車。
基本沒有機會坐小車,就連出租車也很少坐——只有逢年過節跟家裡人走親戚時候,才能坐上幾回。
經歷這樣的生活,其實會有一個習慣:有機會坐小車的時候,往往比較喜歡坐前排,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
再比如,吃飯的時候很規矩,從小因為家庭條件不富裕,養成了不浪費糧食的好習慣——被他爹張鐵軍用巴掌揍出來的。
他屬於那種小時侯跟家裡人逛商場,看到玩具櫃檯的時候,兩眼放光,嘴角流口水,滿臉艷羨,忍不住故意放慢腳步磨磨蹭蹭不肯走——最後被爹媽強行拖走。
如果敢哭鬧的話,就會挨上幾巴掌。
張家兩口子都是下崗職工,九十年代下崗後,因為那個特殊的時代,沒有什麼文化,只能打臨工——張鐵軍還好點,有不錯的修車技術,可以在修車廠找到不錯的活兒,後來汽車市場日新月異後,進入4S店裡也能靠著一手過硬的技術,得到不錯的待遇。
張林生的母親就不行了,沒啥文化,也沒啥技術特長。早年在國營的工廠里當普通職工,廠子破產改制後,下崗找工作,也一直都是打臨工。
做過保姆,做過清潔工,做過服務員,還在擺攤賣過早點。
他們這一代人,是經歷了時代陣痛的一代人。
但萬般困難,卻幸好,有一點還算是幸運的。
這一代人,大部分,都至少有個房子——哪怕小點,破點。
十幾年後,九五後,九零後,大概都沒有聽說過一個名詞:福利分房。
早年的國營企業都有給職工分房子的制度,無非就是級別高的分大點,級別低的分小點。
房子分到你手裡,產權歸公家,但使用權歸你,住就完了。
在九十年中後期的房產改制時候,這些公房都一次性的把產權賣給了職工個人。
價錢麼,說起來可能會讓十幾年後背著數十萬數百萬的房奴們落淚
比如金陵這種東部沿海經濟發達省份的省會城市,一套普通的小房子,兩居室的老房子,小客廳,小廚房,一個小衛生間,一大一小倆臥室。
房產改制的時候,職工可以花錢向單位買斷房屋產權。
多少錢呢?
一萬多吧。
不是一平米,是一套!一套房子一萬多!
當然了,想多買也不行。只能買分給自己住的那套。
當年吧大部分人都買了,有小部分的覺得貴的沒買,多年後悔恨的想起來就哭啊!
為啥說十多年後,人均收入高了,經濟發展了,文化娛樂和各種生活資源都豐富了。但人的幸福感卻降低了呢?
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房子。
張林生父母這代人雖然日子過的也緊巴巴的,但至少有個房子,有個家。
十多年的小年輕,哪怕你拿著上萬的月薪,每天早上醒來,眼睛一睜,就還欠著銀行幾百萬貸款,一想自己還要還上三十年
能不焦慮麼?
張林生家的房子,是張鐵軍的單位當年分的房改房。
就是那種小兩居室,四十平米的房子,一大一小倆臥室,一個小衛生間,一個小廚房。客廳餐廳是沒有的,只有一個稍微寬敞點的過道,剛好擺下一張小餐桌。
張鐵軍早年是一個國營的農用機廠里上班時候,分到這套房子的。房產改制的時候,咬牙花了八千塊,買下了產權。
今晚,在張家,一個小小的家庭會議正在進行中,商量著一件家裡的大事兒。
張林生的母親,打算辭職回家當家庭主婦了。
別以為這個是小事兒——這個年代,對每個家庭來說,這都是一個大事兒。而且還挺複雜。
主要是社保的問題。
張林生的母親,到現在仍然是屬於下崗職工:勞工關係還在原單位,但是下崗了。
老企業還在,已經半死不活——或者說是已經死掉了,但還拖著好幾年就是不發喪。屬於排隊等待政府安排什麼時候改制的隊列當中。
社保還是要交的。
張林生的母親還不到五十歲。
還沒到退休年紀,按理說社保要交到退休年紀才能開始拿養老金。
不過這個年代還有一個詞兒叫內退,另外還有一個詞兒叫病退。
字面意思自己去理解。
「找了單位的人事,說是可以辦病退。你媽本來就有慢性病,去醫院開了證明。」張鐵軍對張林生說了自己的做法:「不過一次性要交三千八,手續還有補交的社保的錢,交了就可以直接退休了。以後每個月拿退休金。」
「嗯。」張林生沒怎麼吭聲,習慣性的保持著沉默。
「其實你媽現在退休有點虧,工齡年限還不到下一個檔次的門檻,如果再熬個幾年的話,退休金一個月可以多拿個一百多塊錢。」
張鐵軍說著,看了看沉默的兒子,搖頭道:「不過我們想著,還是退了吧。」
張林生年紀輕輕的,其實對這些事情不太敏感,準確的說也不太懂,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也好,退了就退了吧。咱們家現在也不缺錢,讓媽回家休息著,別那麼辛苦了,我養著我媽!」
張鐵軍笑罵了一聲,一個巴掌拍在兒子的腦袋上:「要你養!?」
張鐵軍在4S店裡因為技術好已經當上了組長,一個月的工資和加班費各種補貼加起來,到手能有個一千八。
這個年代算是高收入了。
其實還可以更高一些,這個年代做修車的,還有一些花活兒可以撈錢的。不過張鐵軍性子正,不樂意做那些勾當。
但兒子說出這些話,張鐵軍還是有點老懷大慰的欣喜和感慨
兒子,出息了呀!
這一年多來,張鐵軍每天出門都是腰板挺的筆直!
張林生和朋友一起合夥弄的那個電動車的車行,生意興隆,做的相當不錯。
一年時間下來,原來在大明路的一個店,已經變成了全市三個店——張鐵軍還不知道堂子街磊哥的車行也是算在其中的。(所以其實是四個店)。
兒子每天都很辛苦,早出晚歸的——其實不怎麼回家,多半時間都是住在大明路的那套房子裡了。
但這日子,過的就有奔頭!帶勁!
兒子上進了,出息了,不瞎混不惹禍了。好好的做生意賺錢,還走的是正道兒!
哪怕是張家低調再低調,但是逢年過節和親戚朋友在一起,張鐵軍還是忍不住言語之間忍不住的炫一下自己的出息兒子。
比如兒子給自己買的新手機,新皮鞋,新衣服什麼的。
親戚朋友也有些知道了,張家的兒子出息了,做了生意當了小老闆。
然後,緊接著,很快就有人上門說親了,親戚朋友都開始給張林生介紹女朋友。
條件都還挺好,什么小學老師,什麼醫院裡上班的,什么小公務員之類的。
都是這個年代,擇偶市場裡的優質條件。
其中張林生他二姑介紹的那個,讓張鐵軍兩口子很是心動過一陣子。
女孩二十歲,比張林生大一歲,師範畢業,小學音樂老師。
收入不高,但是穩定啊!
一年還有寒假暑假兩個大假!
在學校里當老師,社交關係圈也比較簡單,不亂。
將來結婚了有個孩子,自己家小孩上學或者是找老師輔導,都是現成的資源!小孩子想學點藝術,學個音樂學個樂器,在家自己親媽就能教一點打個基礎。
張鐵軍兩口子看過照片,姑娘模樣雖然一般了點,但過得去。年紀輕輕的姑娘嘛,只要打扮打扮,就沒有丑的。
然後,找了一天,張林生回家吃飯的時候,提了一嘴。
結果張林生直接就拒了。
一問,這小子才吭哧吭哧的露了底:有女朋友了。
張鐵軍兩口子立刻就激動了啊!
問姑娘是哪裡人啊,做什麼的啊,多大年紀啊
亂七八糟問了一大堆。
張林生哪裡敢說喲!!!!
他要是敢跟張鐵軍兩口子說,女朋友之前是金陵城最大的場子的紅牌妖精??
腿打斷!!!
幸好,關於張林生的這個事兒呢,磊哥早就給他出過主意了!
要麼說磊哥靠譜呢!
社會我磊哥,老油條了啊!
張林生記著磊哥之前一次跟自己喝酒的時候講過的話:兄弟啊,就你女朋友之前的那個工作,你回家可千萬別說,你說了老頭老太太能氣死!可不能傻乎乎的實話實說啊!你要是跟夏夏那兒就玩玩,我也就不廢話給你出主意了,但現在看著,你挺認真的,夏夏對你心思也正,我就給你出個主意。
於是,那天,張鐵軍兩口子問的時候,張林生就把磊哥教的一套說辭拿來用了。
「酒店裡上班的,五星級酒店,做餐廳服務員的。工資還好。」
老兩口一聽——還成。
服務員,當然比不上小學老師了。但五星級酒店的,好像聽著還不錯。
那個年代,五星級酒店在一般老百姓的眼睛裡——尤其是張鐵軍兩口這老一代的人眼裡,還是有種神秘光環的。
就感覺聽著很洋氣很高級——就跟空姐是一個道理。
「咋認識的?」
「跟磊哥還有客戶去吃飯的時候認識的,那家我們老去的。去多了,就總遇到她,我看上了,就主動要了電話,然後一來二去的,就在一起了。」張林生繼續說著磊哥教的說辭。
張林生說,是自己主動搭訕的,這點很重要!!
因為在父母眼裡,自己兒子去飯店和客戶吃飯,結果如果是女服務員主動搭自己兒子——在父母那個年紀的老一代眼裡,那叫輕浮!
五星級酒店來往進出的不少有錢人,難保不是女孩主動往有錢人身上搭。
反過來這麼一說,就沒問題了。
再一問,年紀22歲,比兒子大三歲。
嗯也行吧,女大三抱金磚。
不過老兩口一琢磨,就琢磨出關鍵了:條件不算很好,年紀還大三歲。
但兒子這麼認定了的談朋友了
一定長的不錯!!
少年人貪色嘛!
於是,老兩口發話了:帶回來瞧瞧吧。
這就有了浩南哥帶夏夏回家見爹媽。
結果張鐵軍兩口子一見夏夏
驚了啊!!!
這叫長的不錯?!
那是太不錯了啊!!!
電視裡的明星也就這樣了吧!有些女明星都還沒她好看!!
兒子這是哪兒領回來的這麼一個禍水喲!!
夏夏那是什麼段位?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把張鐵軍兩口子哄的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別以為老人眼睛毒。
張鐵軍兩口子雖然年紀不小,但見識上和社會經驗,還真的未必能比得上在紅塵里打滾的女妖精!
夏夏當年能把一群有錢老闆都哄得七葷八素的!
不就是裝良家麼!!
洗盡鉛華不施脂粉!夏夏那天特意的素麵朝天就跑張家來的。
自己的那些洋氣的衣服一件都沒穿!耳朵上脖子上手腕子上一個首飾都沒戴!
提前一天還把指甲給洗掉了!
沒做頭髮,就用根頭繩扎了個馬尾,青春洋溢的就跑去了。
一件和張林生同款的運動衛衣,牛仔褲,白運動鞋。
吃飯前還羞羞答答的陪著張林生的母親摘了一小盆的青菜秧子,剝了一碗毛豆米。
動作都還挺嫻熟。
還主動請纓進廚房露了一手,炒了一個菜。
張林生的母親在旁邊客氣著客氣著,擰不過夏夏,就讓了位置,但旁邊看著,還是看出點門道來。
刀工一般,看得出來平時做的不多,但算是會的。
這就可以了。
再然後,吃飯的時候,張鐵軍問起夏夏的工作,夏夏和張林生兩人都露出幾分為難的表情來。
然後張林生開口說,夏夏前些日子辭職不做了。
張林生兩口子有點意外——辭職不做了?
這丫頭看著這麼漂亮,會不會是個好逸惡勞的?
找了個條件好的男朋友,就不想工作想在家享福了啊?
這個性子可不成啊!老張家是底層苦出生,看不上這種的。
不過,話頭一轉。
夏夏帶著三分羞澀,三分惱怒,三分無奈的樣子說了:「單位新來了一個經理,男的有點,不規矩。所以我忍不了,就辭職不做了。」
老兩口:哦
這下,頓時一個360度大轉彎!!
張鐵軍甚至當場一拍桌子:「媽的什麼玩意兒!老子上門拍死他!!」
末了還點頭:「好!辭的好!」
不用問,這個說辭,也是磊哥教的
吃飯的時候還有個小插曲。
照例是要喝兩杯的。
張鐵軍特意開了一瓶好酒,自己和兒子喝,夏夏則表示:「我不太會喝酒,就喝可樂吧。」
中途就拿了張林生的酒杯,敬了老兩口一杯。
一錢多的小杯,也只是抿掉小半。
然後就捂著嘴巴,仿佛感覺有點苦的樣子,趕緊給自己填了一口菜壓壓酒。
把旁邊的張林生看的都愣住了!
這妖精什麼演技啊!!
張林生可是見過夏夏喝酒的。一個人一瓶人頭馬XO下去,面不改色!!
張鐵軍有點不好意思:「姑娘啊,別喝了別喝了,不會喝酒就喝可樂好了,咱們家不講這些虛頭八腦的禮數。」
不會喝酒?
張林生忍不住就想翻白眼了。
爹啊!!她要放開喝,就你那點酒量,她一個人喝你仨!
於是,夏夏順利過關!
當年的過年時候,年夜飯都是在張家吃的。
·
今天晚上商量的張母退休的事兒,其實也和張林生有點關係。
張鐵軍兩口子商量過了,兒子如今也出息了,不大不小還是個小老闆。
一來呢,家裡不缺錢。
二來呢,張母繼續在夜總會KTV那種地方工作,哪怕是個打掃衛生的保潔,但那種地方,說起來也不好聽,兒子如今也出息了,大小是個小老闆,面子也不好看。
乾脆,辭了不做!
也不想去做別的活兒了,太辛苦,不如在家做做飯了,伺候爺兒倆。
張鐵軍老兩口算過一筆賬,如今張家父子兩人都在大明路,一個做車行一個在4S店,每天兩頓飯都在外面吃,難得回家。
父子兩人加起來,一天伙食費就得花個二十多塊錢。一個月下來,就是如今的一個人普通工資沒了。
不如讓張母在家做做飯,反正年紀也還不大,每天做好了,送去大明路,一天也就這麼一個事兒,比出去打工要輕鬆多了。
又省錢了,人也不累。
老兩口的思維和算賬的方式,很符合他們那一代人的習慣。
不過張林生聽了,想了一下,開口了。
「媽每天做飯從咱們家裡送過去大明路,也有點遠。」
「不遠,我騎車挺快的。我年紀又不大,腿腳也好的很。」
「不是,天氣好還成,下雨下雪你怎麼辦?」
「我坐公交車啊,弄個老人卡,來回用不了一塊錢。」
「不用這麼麻煩了。」
張林生說了個自己的想法,然後把老兩口震住了。
「咱們,在大明路買個房子,把家搬過去吧。」
「哈?」
沉默了一會兒,張鐵軍兩口子本能的就反對了!
買房子,那得花多少錢啊!
兒子雖然如今條件好點了,錢也不能這麼亂花呀。
張林生起身去了房間裡,不多會兒就拿出一個存摺本來,丟在了桌上。
老兩口拿過來翻開一看,存款十一萬八。
「我這一年多,店裡盈利分紅存的。」
其實可以更多,但是店裡的盈利,很多都拿去開新店,還有就是商量著,陳諾不在家的時候,陳家那份是拿了給歐秀華母女的。
所以張林生其實這一年多到手的現金沒多少。他平日裡不怎麼花錢,才存了十一萬多。
「咱們店附近不遠有個樓盤剛開盤了,我去問過,一平米兩千四。有個小戶型的兩居,六十多平米,我看著挺合適。」
張鐵軍算了算:「那也不夠啊。」
「付個首付,剩下的貸款慢慢還。」張林生隨口道。
「不成!好好的幹嘛要欠銀行的錢!將來萬一出事兒了還不起咋辦!」
好吧,當年老人的思維都是這樣的。
張鐵軍琢磨了一下:「家裡還有點存款,我和你媽湊湊,湊個四五萬沒問題。」
「那也不夠啊。」張母搖頭:「而且,房子買了還要裝修呢。」
「不行,把咱們現在這個房子賣了?」張鐵軍嘆了口氣。
「可別!!」張林生急了!
他可記得陳諾和自己講過,現在這個時候,誰賣房子誰後悔!再過二十年,能後悔的恨不能抽死自己的!
「聽我的吧,貸款!」張林生堅決道。
「那要貸十幾萬呢!」張鐵軍算了一下搖頭:「那麼多錢,背著債」
「爸,你不懂。」張林生笑了:「貸款這個事情,磊哥和陳諾都和我講過,合適的!」
不過張林生嘴笨,絮絮叨叨半天,明明道理心裡都清楚,卻說不明白。
糾結了一下,拿出手機來打給了夏夏:「那個買房子銀行貸款的好處,我和我爹媽講不明白,你幫我說說。」
說著,把手機扔給了張鐵軍。
張鐵軍接過
夏夏的辦法很簡單,不跟老人說什麼大道理,就簡單的說了兩句:
二十年前,一百塊錢夠一家三口一個月的生活費。現在,一百塊錢只夠一家三口一個星期花的。
您想想,再過二十年後呢?一百塊錢
錢,只會越來越不值錢。
幾分鐘過後,張鐵軍被說服了。
「買!貸款買!」
而且,張鐵軍心裡還隱隱的冒出了一個念頭來。
要不以後有錢,就都拿來買房好了啊!
·
張家的家庭會議從張母辭職,一路延展成了買房。
而另外一邊,磊哥正在躺著喘粗氣。
累的!
今兒一整天,磊哥和女朋友朱曉娟跑出去趕了趟這個年代的時髦事兒。
拍婚紗照。
可憐我磊哥,一個社會人兒,除了小時侯上小學時候學校六一集體大合唱的時候抹過腮紅之外,一輩子沒畫過妝!
今天愣是在那個攝影館裡,被人按在椅子上畫了半個多小時,塗脂抹粉的。
如今有了頭髮的磊哥,不再是光頭橫肉的模樣了,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相貌堂堂的樣子。
穿上西裝和小禮服,還真有點樣子。
就是那個攝影館買的套餐里,還有一套衣服是中式的。
中式馬褂加瓜皮帽,大紅色兒的,看著是喜慶。
可磊哥穿上後,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不像個新郎官。
像特麼的,地主家的傻兒子!
不過,算了因為朱曉娟換上那套中式的衣服後,真有幾分扭扭捏捏的小媳婦的味道,讓磊哥看得當時眼睛有點發直。
當時甚至有點心動,偷偷的拉著攝像師問了一嘴:「這衣服,賣麼?」
人家愣住了,然後報了個價格。
磊哥頓時打消了念頭——宰人啊!
就這衣服,回頭我對著照片找個裁縫去,做一套!
嗯,做好了拿回家,晚上讓曉娟穿上
那hiahiahiahiahia
心裡帶著這些個不堪的念頭,在攝影館被攝影師折磨了一整天。
其實原本還有拍外景的服務,不過當時選套餐的時候,朱曉娟會過日子,為了省錢,沒選。
可棚內拍了一天,也把磊哥站的腰都快斷了,臉也快笑僵了。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臉!洗面奶臉上洗了兩次,才感覺把一臉的粉都洗乾淨了。
躺在床上就忍不住嘆息:「我說你們女人,天天往臉上抹這麼多東西,不難受啊?」
朱曉娟從洗手間裡出來,一邊拍著自己的臉,不屑道:「你懂什麼。」
又去梳妝檯前理了理頭髮,朱曉娟走到床前,忽然一個跨步,就跨坐在了磊哥的身上。
「幹什麼?」
「今天幾號?」
「二十七號。」
「我再過兩天來事兒了,今天交糧!」
「」磊哥愣了一下。
其實吧,在一起都好幾年了,要說那個事兒,其實也沒太大性質了。
不過麼想起今天白天朱曉娟穿的那幾身衣服的小模樣,磊哥忽然心中有些發熱。
「交!!」
·
這一夜麼,有人買房,有人交糧。
有人則滿臉熱淚哭泣到天明。
陳諾其實就在酒店的樓下坐到了半夜。
孫可可就在樓上,和李穎婉妮薇兒在一起。
陳諾放心,但也不放心。
知道姑娘今晚肯定難受了,以孫可可的性子,肯定是要狠狠的哭上一場的。
陳諾捨不得回去,又不能上去。這個時候,孫可可是怎麼都不肯面對自己的。
在酒店的樓下坐到了深夜的時候,直到服務員過來客客氣氣的表示大堂吧已經打烊。
陳諾想了想,繼續坐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了,就想著起身離開。
剛起身,忽然就看到了兩個人從酒店大堂的門走了進來。
一眼看過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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