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禿子看著趴在地上的啞巴瞬間炸了毛,用力蹬了啞巴的臉一腳後返身便往樹上竄;
爬上又摔下、爬上又摔下,禿子像是瘋了般用人肉指甲卡住樹皮幾寸幾寸的向上挪,但不可否認的是,一年多來的容養令得他已經怕不上這幾人粗的古樹,只得一次次的墜地、又一次次的爬起;
「你特麼滾開,讓他上」,我在身邊也頗為著急,這種著急是內火,因為我自忖也毫無可能爬的上去,只能把希望寄託給啞巴;
可啞巴卻很激靈,他並沒有爬樹,而是撿起我們的最後一支火把徑直的拋向樹冠,這一次不同往回,火把帶著參差的火苗嚯的一下、猶如平地一道閃電般將樹冠照的通紅,一時間整個樹冠再次抖動起來,在搖逸的火光中,火把被樹冠包裹成了一顆燈籠,我竟然瞬間看到十幾甚至幾十條蟲影,在樹冠里騷動;
「禿賊,跑,媽的,這是蟲子窩!」,我朝著仍在地上掙扎想再次上樹的禿子大喊了一句,這時候也絲毫不用估計禁不禁聲的事,無數或白或紅的蟲子順著樹幹如電般向地上湧來,直直的撲向地上的禿子。
眼下這節骨眼兒上,我根本無暇估計虎丫,心中只是一酸,凶多吉少這是每個人心裡都有的數,剎那間哪還想得許多,只能拉著仍愣在當場的啞巴一同拽起地上直哼哼的禿子向來時的方向狂奔,而我們的身後,如溪流般嘩嘩的聲音簇擁著蟲群已經急追而至;
三個人在林中不要命的順著來路穿梭,幾個健步後我便被啞巴和禿子甩在最後,手中的長矛在蟲群的前鋒處狂掄,可這種對人都未必致命的東西卻哪裡掃得清絡繹的白肉蟲子,昏暗中,一條扎眼的紅蟲令人灼眼,每每追至我身後時便會把匍匐狀的身子挺立起來做攻擊狀,我不要命的把手裡的長矛向後脫手掄出,整砸在大紅蟲子的身上,卻也正是這一遲緩的瞬間、才令我得以僥倖脫身;
禿子見我被遠遠的甩在身後,似乎是在咧著嘴抹了把臉上的眼淚,突然喊了一聲:「接著」,便再不回頭的獨自朝前跑去;
迷霧本就令人模糊,加之林中的昏暗,我只聽到「嗡」的一聲,原來禿子這貨居然是見我手裡沒了武器,竟將他的長矛甩給了我,矛頭貼著我的頭皮旋轉著飛向了身後,正落在離我最近的蟲群之中;
我本能的身形一頓打算接住長矛,可入眼處全是大片白色蟲群和星點的紅蟲,嚇得我立刻縮回了接長矛的手,咬著後槽牙奮力向禿子追去。
「你特麼還能幹點什麼?」,禿子的眼睛始終瞄著我的位置,見我沒接住他扔過來的傢伙不說、反而讓自己停頓了片刻,他嘴上罵著街的彎腰在地上撿起條斷數根,嘴裡喊著「啊雷呀」朝我的方向挪了幾步;
禿子的吼叫聲大極了,這聲音令得蟲群頓時一滯,仿佛也如我一般沒料到居然會有人敢返身回來抗衡,可這也似乎激起了白肉蟲子們的鬥志般,只剎那間,蟲群中便泛起了巨大的嘶鳴,其中的幾隻蟲子居然把身體彎成了,猶如彈簧般噌的一下抄我的勃頸處躍來,我只覺得後脖子一涼,還沒等我看清是什麼,禿子反應卻是極快,手中的樹根不管不顧、自上而下的由我脖子側面掠過,樹根在空中掠出的風聲推著我的耳背劃了過去,頓時勃頸處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可這一遲緩,我和禿子的兩翼卻已被白色蟲群所覆蓋,就在這千鈞一髮、火燒屁股之間,忽然由樹上冒出一顆火球,徑直的砸在了離我們最近的蟲群中央,火球頓時「嘭」的一聲四濺開來迸出一道火線,緊接著,火球竟又蠕動了幾下,看上去竟是一條比眼前這些蟲子大上幾倍的巨蟲,可此時這畜生卻早已沒了行動能力,只是幾個扭動後,全身上的火光才漸漸失去光芒,巨蟲也無聲息;
林中昏暗的光線中猛地冒出這種強光令我和禿子的眼睛瞬間致盲,但反觀白肉蟲子們卻也好不了多少,似乎也被這奪目的火光奪了心神卻忘了攻擊,我的眼前全是星星點點的影斑,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焦臭的味道;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剛一緩神的功夫,只見一條細些的樹幹上突然躥下一個人影,落地時雙手在蟲群的空地中央用力一撐,一個翻滾便到了禿子和我的身前,轉瞬便捂著肩頭喊了一聲:「快走」;
「你沒死?」,我和禿子幾乎同時發聲對那人喊道,正是虎丫,只是在火光的照映下,她卻已滿身是血,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別問,跑,不跑就死!」,虎丫似乎是攢足了力氣對我和禿子喊道,可話沒說完,卻一個跟斗跌在了地上;
禿子和我忙衝過去把她搭在了肩膀處:「你怎麼逃出來的?」;
可她只是掙扎了幾下,嘴裡像是只有一口氣的對我們喘道:「別說話,跑!」;
虎丫的話音剛落,我的餘光只看到身後火影中竟然緩緩站起了一個人影,也不知火光照射的緣故還是怎的,那人影煞是高大,竟借著火光斜斜的映在了我們的身前;
「別回頭,快跑!」,虎丫的聲音顯然已是燭光已末的境地;
禿子見虎丫如此光景,竟不管不顧的一把推開了我,翻身將虎丫駝在背上,同時向我看了一眼,這種眼神只一接觸,彼此便已領會了對方的意圖,我是想告訴他「你背著她快走,我殿後,實在不行我再跑路」,而他那少有的堅毅眼神卻是在告訴我「你丫在身後照應著,要死也特麼死在一起」;
可這林子邪門兒就邪門兒在每當我覺得生死一線的時候,總會發生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自那巨型人影出先後,蟲群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反而放慢了追擊的速度,而那人影的位置卻也絲毫未動,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蟲聲仍舊刺耳的嘶鳴,每一聲鳴叫都猶如刺破耳膜般錐心,惹得腦仁兒直疼,可幸運的是,我們沒有跑錯方向,經過了這幾分鐘的衝刺,遠端的光亮在昏暗的林中被逐漸放大,眼看著前方便是林地邊緣;
身後的蟲聲在逐漸細小,此時我也仿佛意識到可能真如禿子所言:「白肉蟲子也許無意攻擊,它們的職責只是守護和防禦」;
直至我身子完全邁出最後一縷陰昏時才發現,霧氣在光線下退散了不少,我的四肢在不住的顫動,反觀林地陰暗處,卻不見一隻白肉蟲子的影子,這種境界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人格分裂的幻感,若不是虎丫滿身的鮮血提醒著我,我真的會以為剛剛的一切都是幻境;
「逃...逃出來了」,禿子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低喃著,他甚至連把虎丫由背上卸下來的氣力都欠奉,只是不住的急喘;
我比禿子也好不到哪去,四肢的脈搏在急促的跳動,身上每一處淋巴都似沸騰了一般急著躍出我的體外;
可終究一路跑出來我的身上沒有負重,所有的不適感只是來源於發了瘋般的疾馳和要命的緊張所致,相對禿子、我也緩和得快了許多;
虎丫早已被啞巴由禿子背上卸了下來,直至爬到她身邊,一陣嘔吐感險些湧出嗓子眼兒;
只見虎丫渾身都是口子,像是被什麼大傢伙在樹上或是林地里反覆拖拽所造成,好在她身上原本便是傷疤朵朵,加之筋骨上佳,這些傷口倒並不致命,只是凹凸有致的胸脯上、一條斜斜的口子煞是顯眼,如若再深些,怕事虎丫這塊女人的招牌嫩肉都要被活活切了下來!
啞巴在我身前不住的吱吱呀呀叫喚個不停,禿子跪在地上吐了兩口,卻也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只是乾嘔了兩聲,便四腳朝天的躺了下去,嘴巴長得老大的盡力讓更多的空氣進入體內;
「你別叫喚了!我得給她止血!」,我對啞巴吼道,他的叫聲很尖利,聽得我一陣心煩意亂;
可啞巴就似置若罔聞般仍舊甩開他那尖利的嗓子吱吱啊啊個不停;
就在我看到啞巴那張已經扭曲的臉時,一種詭異的念頭突然籠罩在了我的全身,霎時間我便明白了啞巴想對我表達什麼;
他娘的,原本應該守在這裡的瘸子......他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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