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吳恤就看不懂了。
不過其他幾個都懂,偷偷給尹菜心豎大拇指的同時偷摸觀察韓青禹的神情反應,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出來的樣子。
「他哭了,你就還給他嗎?」溫繼飛幫忙問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尹菜心搖了搖頭,搖到一邊去,說:「除非他說會想念我。」
這是生剛才的氣了,或還有臨別時候才終於有的撒嬌使壞的勇氣。
「那他肯定會想念你啊。」溫繼飛幫著說。
尹菜心還是搖頭,「得他自己說。」
「問題他就沒說過這種話,他不會這樣表達啊。」
「那你教他。」
尹菜心說完,骨碌、骨碌。
手掌示威似的,在桌面滾動著金屬塊,那是剩下四塊里最大的一塊。
「青子?」溫繼飛轉過頭,看向韓青禹,示意他屈服一下,話說這算什麼屈服,唉。
「實話,她拿一塊也應該……」韓青禹說完,轉過身去,乾脆不看了。
「嚯?!你……」
氣死了,氣死了,尹菜心低頭拿起,放下,手在桌面轉呀轉,最後拿起來最小的一塊,咵、咵,在桌面砸兩下。
「這樣也行,這樣你肯定就會想念我了,哼。是第一個從你手裡搶走金屬塊的吧?你一定會記住的。源能塊我不要了。」
小菜心說完站起來,直接拉了沈宜秀一起回房間。
走著走著,眼眶泛紅,抽一下鼻子說:「華系亞男人就這點不好,說一下會死嗎?這點真討厭。」
沈宜秀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華系亞男的嘴甜的多著呢,不過青子他……我也沒見他表達過這種情緒,真的。」
「那我就真拿走。」
「拿走呀,心疼歸心疼,但他說你應該拿一塊,並不是謊話。」沈宜秀帶著笑意說:「怎麼說你也是這次試煉獲勝的隊長呢,回去瑞士一塊金屬塊都沒有,怎麼像話?」
尹菜心愣了愣,「他是這麼想的嗎?」
「對啊,都說了他不會表達了。」沈宜秀點頭。
倆姑娘回去聊天了,剩下的三塊金屬塊,韓青禹和溫繼飛、賀堂堂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收著,不拿去提煉,反正他們這會兒源能塊很多。
至於剩下的源能塊,自然暫時也不分了,都留著做小團隊的儲備。
晚上睡覺的時候,考慮溫繼飛交流能力強,可以幫吳恤更快跟大家熟悉起來,韓青禹安排他倆睡了一個房間,自己去忍受賀堂堂響徹雲霄的呼嚕聲。
進屋,韓青禹直接扔給賀堂堂一塊他自己的源能塊,指了指地板,「你坐著把這塊吸收完再睡。」
說完自己抓緊上床。
「軲~,軲~突突突……」賀堂堂已經坐著睡著了。
另一邊,溫繼飛抬頭看了看,躺下問:「你平時睡覺也把槍放床邊麼?還是因為在這裡特殊?」
「都放床邊。」吳恤說:「有一陣族長讓人夜裡來殺我,練這個。」
「真殺?」
「一開始中過兩刀,差點。」
「……」溫繼飛想像了一下那種生活,覺得壓抑,而且是令人憤怒的壓抑,連忙切換話題,「他是不是還不讓你們吃肉啊?我看你剛剛自己都不碰肉。」
吳恤點頭,又搖頭,後來才覺察在黑暗中溫繼飛看不到,只好開口說:「以前得打贏的才能吃肉,六歲開始,靠拳腳打死的,有豬腳吃。」
「打死?!那你打死過……」溫繼飛問了一半。
「打死過。」吳恤點頭,然後說:「說好都不吃豬腳,輪著輸……他想吃,趁我故意輸被他壓著,要打死我,我還手,把他打死了。」
「……幹得漂亮。」溫繼飛說著點了一根煙,又丟過去一根,問:「會抽嗎?不會學著點一根好聊天。」
吳恤點了,「咳咳咳咳咳。」
眼淚都出來了,然後他問:「我以後也叫他青子嗎?」
「當然,既然他肯拿放過老阿姨作為條件換你……以後就是兄弟。」
吳恤在黑暗中點了一下頭,「那我們除了你們蔚藍的事,另外還做什麼?」
「這個正是我今晚過來想要跟你講的。」
答完這一句,溫繼飛坐起來,靠牆壁認真說:「因為這些東西,青子自己很可能都沒有去仔細思考過,甚至沒意識到,更不會去說。咱們這群人呢,絕大部分時候,青子決定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我們每個人,都做好自己那份。」
吳恤也坐起來,點頭表示在聽。
「比如我,不添亂,不當累贅,努力練槍,做自己能做的。」溫繼飛繼續道:「至於你,青子跟我說過你很強,說等你做手術換了第九代裝置,會更強……所以,有件事,算我個人請求……」凝了凝神,溫繼飛緩緩說:「你不死,青子不死。」
吳恤:「好。」
…………
第二天,很早,溫繼飛早起準備送尹菜心,發現吳恤已經不在了。
叫了韓青禹幾個一起找了一圈,最後找到他是在尼泊爾方面軍基地訓練場,聽看守的士兵說,他四點就來了。
黑色的長槍如龍迴轉,在背後彎出一個弓形,撒手彈出,槍身在空中不規則震盪,甩頭,同時如電疾走。
這一槍力度速度都很驚人,而且運動詭異,這邊賀堂堂看著就是一句:「臥槽。」
畢竟他先前其實沒看過吳恤出手。
但是場內,吳恤自己看著槍尖釘入對面靶牆,搖了搖頭,沉默上前拔槍,又來一遍。
「他在模仿你的梨渦斬麼?」溫繼飛問。
「大概是看過後有類似的想法吧。」韓青禹說:「他這個主要考慮的是對震動的控制,希望能達到不斷變換攻擊指向的目的。」
「哦。」溫繼飛點點頭,感觸倒還不算深。
但一旁賀堂堂看了一會兒,就有些哀傷了,這一轉眼,小團隊的第三戰力,好像就已經不是他了,緊迫感一下好強,賀堂堂忍不住問:「那他的融合度……」
韓青禹:「他說不知道。」
賀堂堂無奈一下,「哦。」
溫繼飛笑著搭了他肩膀,「這麼失落?那青子平時有事沒事就越來越強的,那麼過分,你都沒感覺?」
「沒感覺。」賀堂堂搖搖頭說:「我開始時候吧,第一次看青子動手,我也在心裡說臥槽,後來是臥槽臥槽臥槽……到現在,毫無波瀾。說不定反而他哪天特別菜,我會忍不住臥槽一下。」
笑聲里,幾個人沒去打擾吳恤,先撤了。
雖然都是上午走,但是尹菜心先啟程。
韓青禹等人送她上車。
尹菜心依依不捨地逐個告別,再告別……最後走到車門口,還是站住了,又一次回頭,噔噔噔一路跑到韓青禹面前,眼神氣憤同時委屈地看著他。
韓青禹以為她還要說點什麼。
結果沒有。
小菜心動手,直接摟腰抱了一把,然後說:「哼!」轉身跑去坐車了。
韓青禹掏了掏口袋,發現她昨天拿走的那塊金屬塊在自己口袋裡。
無奈一下又追上去,遞給她,「帶著吧,回去好得意下……以後有機會回華系亞,來找我們玩。」
就這樣,尹菜心就又哭了,一直到在車上揮手,都哭得不行。
賀堂堂抹抹眼眶,長嘆一聲,「不公平啊,這死鐵直男就沒做過像樣的事,結果反而隨便來一下,姑娘就哭得不行了。」
…………
尹菜心走後沒太久,早飯時間都沒過,華系亞這邊邊疆醫療站派來接人的專用小型飛機也到了。
韓青禹幾個跟幫過忙的蔚藍戰友們簡單告別,踏上歸程。
他們人在機上的時候。
唯一目擊軍團總部,陳不餓正在辦公室里聽秘書匯報。
「什麼?!」老頭聽沒幾句,突然一下站起來,說:「你說洗刷派和自保派的人,試煉結束後,弄來一百多人對那小子下手?!」
秘書點頭。
「搞特娘的」,罵了句髒話,陳不餓頓了頓,接著說:「那些自保派不想活了吧?這樣,把大概知道情況的都匯總下,咱華系亞方面軍單方面搞一次大掃除。」
「這個,聯盟現在和自保派的關係……」秘書小心翼翼說:「軍團長你看,是不是我先發一個申請去聯盟議事會?」
「我管他娘的呢……幹完再解釋。」陳不餓一揮手,「對了,他真的砍贏了那麼多人?!」
「嗯,不過裡面有多少高手不太清楚」,秘書人員說,「現場聽說是對方添油打的,攏一塊砍了四十多個,剩下的都怕了,直接俘虜。」
「啊?哈哈哈哈,痛快啊。」軍團長叉腰大笑起來,翻臉跟翻書一樣,不過笑沒幾聲,又翻了,很市儈說:「那俘虜呢?那是咱們華系亞方面軍的俘虜啊……地弄回來。」
「六十多個呢」,老頭低頭直接開始算賬,「武器,源能塊,然後該殺殺,該關關,剩下協調要放的,再狠狠敲他娘一筆……」
「那個,軍團長。」秘書歪著頭小心打斷說:「那些俘虜的源能塊,他已經自己都收走了。」
「他……自己收?軍規不知道了?!」
「嗯,不過去接他的同志剛問了,回覆說,他不承認。」
「……」
「軍團長你看?」
「我看個屁,難道還能讓陸五征去硬搜硬繳啊?」陳不餓猶豫了一下,說:「算了,你讓飛機飛這來,我跟他聊聊。」
秘書出門做了緊急聯絡。
很快回來,「報告軍團長,機上人員回復,韓青禹小隊包括他在內,現在兩人生命垂危,必須就近在邊疆醫療站降落。」
陳不餓神色緊張一下,「怎麼回事?!你不說昨天跟尼泊爾那邊聯繫,都還挺得住的嗎?」
「突發。」秘書說。
「……」陳不餓愣了愣,「降降降,讓他降。」這事99.9%是假的,可是他不敢賭那0.01%。
秘書又出去了。
老頭坐下生了會兒氣,隔一會兒,罵罵咧咧的同時又忍不住笑起來。
然後大概三五分鐘,「啪啪啪啪啪」,事特多的秘書一路小跑,又來敲門了,進門直接,「報告軍團長,還有一個緊急情況……」
「說!」
「不義之城那邊,今天上午第一時間打回了原先對韓青禹的懸賞任務,要求發布人重定懸賞金額和源能塊數量……要求,至少符合第二級困難目標標準。」
不義之城的懸賞困難度榜單上有一級,列的多是成名已久的超級戰力,上面倒是確實還有特級,不過眼下就一個人,叫做陳不餓。
所以二級就很恐怖了,一般任務,都是沒什麼困難度等級的,秘書說完帶了點頭私人情緒,擔心繼續道:「早該想到的啊,他這風頭太盛,太早出名的結果,唉……」
陳不餓抬手給他打斷了,一邊思索,一邊說:「沒什麼好嘆氣的,換個想法這也是好事……該一個人經歷的,總要經歷。」
說話同時,老頭用鉛筆一筆一划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依然不好看:
【少年,名聲,刀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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