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言相思何所在 第19章
小伍回到院中時，羲和正坐在樹下一石桌旁，支著手肘看著他。「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她今天怎麼樣了？」
他在回丞相府前，先回了自己家，悄悄換了衣服上了藥，所以羲和並沒發現他的異樣。
「碰見七皇子，送她回了阮府。」
羲和道：「嗯，那明日早、晚我們還是到郊外去練箭。」
「明日我不去了。」
小伍見羲和疑惑的眼神解釋道：「爺爺生了病，我想回去照顧他幾日。」他右手被打傷，無法使力，明日她見了必會疑惑。
他懷疑百里初啟是故意的，故意打在他的右手臂上。
「嗯，那我自己去。」
「還是叫福伯另外請一人教導你，那陳康不說箭術如何，心態就不對，似有些瞧不上咱們。」
羲和笑笑：「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是個榆木腦袋呢？不必再請人，今天遇見百里初空，他指導我一二，且這件事是要自己勤加練習，只有多花時間用心練才有效果。」
「四皇子？」
「嗯，他似乎並不喜熱鬧，一人呆在樹上，我們便遇見了。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在這呆會，我叫奶娘做些糕點，明日你走時帶上，我記得小二和小四愛吃。」
「好」
羲和院中平日裡只得小伍，奶娘和兩個丫鬟，他走開後，院中便只有羲和一個人。
蟲鳴稀疏，月光溶溶。一片寂靜的暗夜中，羲和緩緩抱住了自己。
……
翌日
羲和早早的便起了來，喚了兩個護衛欲出門練箭。門人報阮小姐在門外等著她。
羲和一愣，匆匆忙忙的跑出了門，一看，一身嫩黃的阮怡果然正站在門前。
「喏，這是給小伍的。」阮怡手拿一青花瓷瓶，淡淡的說著。紅潤的嘴唇微微翹著，嬌俏可人。
「這是什麼？」
見羲和不解，她頓了頓，奇怪的睨著羲和道：「昨日，小伍…．他掉了東西，我撿來還給他。」
羲和接過瓷瓶，看了看，放進衣袖中。「不巧，他今日剛出了門，回他家去了。等他回來後我給他。」
阮怡氣惱的道：「你今天就拿給他，免得他發現丟了東西著急。」
這瓷瓶是上好的金創藥，昨日見他傷的厲害，所以今天早早的便起了來丞相府，不想那傻子又跑回那破乞丐窩了。
羲和見阮怡神色不自然，心裡對小瓶多了絲好奇，不過見她如今肯心平氣和和自己說話便知道她氣消了。
笑道：「嗯，我今天便給他送去，你先進來，奶娘今日做了很多好吃的糕點，還剩了不少，進來嘗嘗。」
羲和盛情邀請。
阮怡點了點頭，卻有些彆扭，冷冷的不太搭理她。
羲和心裡是開心的，拿了許多糕點，遣了兩個丫鬟出去。關了房門，慢慢挪到她身邊坐下。
「阮怡」
阮怡不理會羲和的話，只自顧自的吃著糕點。
羲和知道她有聽便繼續道：「阮怡，我不知道顧靳侯喜歡的女子是誰？既然不是你，那麼我…．私心希望是我。」
阮怡沉了臉色，羲和頓了頓，不在繼續說下去。也跟著她埋頭一起吃著盤中糕點。直到兩人將糕點全吃完，羲和已經撐得有些受不了，阮怡神色似乎也是如此。
一番狼吞虎咽下來，阮怡冷靜下來，羲和偷偷看向阮怡，正對上她低頭看來的眼神。
瞬間，兩人便笑了開來。
羲和支著頭，看向窗外，輕道：「等顧靳侯回來，我問問他。」問那副畫上的女子是誰，問他今後的打算。
「問他？」
「嗯」羲和點點頭。
阮怡聽了眉間有些黯然，凝著羲和清秀白淨的臉龐，半響才低道：「羲和，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信中說的人，不是你。」
羲和一愣，阮怡已經起身推門而去。門外是她略顯冷淡的聲音：「那小瓶，你還是早點給小伍，也許是什麼重要東西。」
門外是小小的四方天地，天空瓦藍瓦藍的，綴著幾朵白雲。
羲和低頭，桌上是方才盛糕點用的白色瓷盤，此時裡面只剩下一些糕點沫子，孤零零的呆在裡面。
羲和想到那副被顧靳侯描繪的畫卷，畫上的女子隱隱相識。羲和勾了勾唇角，有些苦澀的想，本來就不是我啊！
城西
「小伍，你怎麼又回來了？跑家裡這麼勤，傅小姐不會怪罪嗎？」老人抓著小伍的手皺眉問道。
「不會，我就回來看看你。」
說話間，他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孩子。
他雖是老乞丐撿的第五個孩子，卻是最大的，平日裡只要一回家，便會被弟弟妹妹圍住。
他是他們的依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
「小伍哥，快來看我寫的字。」一名粉嫩的小女娃最是活躍，周圍的孩子見了都一番大笑。
「小二字寫的可丑了！」另外一個胖嘟嘟的男孩笑著道。
「誰說的！」那叫小二的女娃明顯不樂意了，顛顛的跑進裡間屋子，片刻便拿了一疊紙出來。
那是質量極劣的草紙，上面歪歪列列寫著幾個字，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屋中眾人的名字。
小伍自從跟著羲和進了丞相府後，眾人日子便好了起來。他也將家中弟弟送到一家私塾，妹妹們便是平日裡自己回家時教她們。
羲和曾想過送他一些銀兩，來請個夫子在家教她們，被他拒絕了，羲和也未勉強，只他知道自己每月的銀錢是翻了幾倍的。
有些事實是他不得不在意的，他想。
「嗯，小二寫的不錯，慢慢練，會更好的。」說話的是一名女子。
「羲和姐姐」院中孩子見了她都很開心，一下子全都跑到她身邊待著。
羲和彎下身子，摸摸她們的小腦袋，笑著道：「我找你們小伍哥哥有些事，等會在和你們玩好嗎？」
「好」
羲和拍著那些孩子的屁股，笑著將他們一一趕到一邊。到了那個胖嘟嘟的男孩時，還惡意的捏了捏他屁股。
小伍疑惑著看向羲和，看著她和那些孩子融洽的畫面，有些出神。
羲和伸手扯了他衣裳，將他拉到院子外面。將院中大門關上，確認裡面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才看向她，神色凌厲，嘴唇緊呡，神色冷淡。
小伍一直看著羲和動作，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問：「怎麼了？」
羲和沒回他話，伸手極快的將他袖子捋了起來，入眼的是一條條紅痕。她愣了愣，又很快的去扒他身上衣服。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做，一時沒反應過來，神情有些木訥。心思百種，卻未有行動。
有人動作卻比羲和更快，伸手緊緊捏住她做亂的雙手。
「傅羲和！」
「百里初空？」
羲和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有些驚疑，手腕被他捏的生疼，臉都皺成了一團。
「放手」
他沒動，羲和聲音大了，「我說放手，我痛。」
百里初空神色冷冷，鬆開羲和後站在她面前，擋住她的視線。
轉身將小伍被挽起的袖子放下，看到那些鞭痕時，微微一頓。轉瞬，卻更快的將袖子捋好。
小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站在原處有些沉默。
院門被人『吱』的一聲拉開，幾個小腦袋疊羅漢般湊出門外，見著百里初空都歡喜道：「長安哥哥，你來了。」
小二特別活躍，呼的一下子便跑到百里初空身邊，拉著他的衣服下擺甜甜道：「快來陪我們玩老鷹抓小雞。」小二樣子十分親昵。
羲和疑惑的看向他，他卻抱著小二在孩子的簇擁下進了院子。
「我也先進去了。」小伍尾隨著百里初空的腳步。
「站住！」
「羲和」
他語氣有些無奈，羲和聽了心裡不好受。只得從袖中掏出瓷瓶道：「這是阮怡送來的，說是你昨日掉下的。我問過府中護衛，他們說這是上好的藥膏。」她凝著他，繼續道：「專治鞭傷。」
小伍一愣，接過她手中瓷瓶，沒有說話。
「你先進屋擦一下，別讓你爺爺和那些孩子看見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院子，百里初空坐在石階上，看著他們的方向，眼神微暗。他拍了拍幾個孩子的腦袋，那幾個小不點便極快的圍著羲和道：「羲和姐姐，快來和我們一起玩。」
「玩什麼？」
百里初空本冷冷坐在一旁，此時方站起解釋道：「我需要一隻母雞。」
羲和聽了，心裡暗罵，什麼需要一隻母雞，不會說話啊。看幾個孩子躍躍欲試的樣子又不忍拒絕，於是道：「哦，那我來抓你們啦」
她五指成爪，假裝襲擊身邊幾個孩子。
「哇啊」見此，幾個小孩一下子跑到一旁的百里初空身後，一個牽著另一個的人的衣角，很快的連成一列。
羲和挑眉看向他，道：「長安母雞，開始吧」
百里初空聽了她的話，張開雙手，微弓著腰，盯著她，表情嚴肅。
羲和被他清亮的目光看著，有些不適。這一點都不像母雞，到像只狼，一隻有些蠢笨固執的狼。
羲和有些遲疑，問：「你會嗎？」
他搖搖頭，不會。「你來抓就行了。」
羲和看著他有些好笑，他這樣子像是要干一架似的。她有些發蹙，輕聲靠近他道：「你等會，讓讓我。」
他看了她一眼，平靜的點點頭，「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