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侯回到營帳時,屋中已經多了一人。
百里初啟臉色陰霾,在屋中急躁的走來走去。百里初度神色也不是很好,只是這是對著那不成器的弟弟。
顧靳侯進來時,百里初度瞥了他一眼,神色變得柔和,褪去了往日的強勢。
「回去,這沒你什麼事。」
百里初啟臉色不好的看著自己姐姐,百里初度還欲在說,顧靳侯阻止了她。「怎麼了,這麼不安?」
百里初度半眯著眸,伸手柔著眉心,神色疲憊。顧靳侯看著,走上前去,緩緩按捏著她太陽穴。
「靳侯,那日我用抹了藥的箭射殺百里初空。」百里初啟說著,神色有些急躁不安。
「知道的,初度已經告訴我了。」
「不是這樣的,我那藥是…是□□,應當一箭斃命的。」他說著,突然閉上了嘴。因著眼前男子眉間明顯的不贊同,和隱隱的怒氣。
百里初度感覺到按在額際的手微微一停後又如常的按了起來,緩慢而有節奏。
「可最後的結果並不是這樣,百里初空受傷流血後引來了狂怒的老虎。而父皇命人嚴查此事……」
「所以你逃跑後,告訴了初度,叫她來看看百里初空被咬死沒?」
百里初啟沒說話,但是神色卻是肯定了顧靳侯的猜測。
顧靳侯蹙了眉頭,欲開口呵斥。一隻柔弱的手伸過來覆在他的手上,讓他沒了呵斥的心。
他在一瞬間想到了今晚的羲和,總覺得有什麼在離他遠去。
百里初度看著自己弟弟,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還沒弄清楚嗎?你的箭被人換了。剩下的事情,我會替你處理好。至於百里初空,看現在的模樣,他還未告訴父皇。即使說了,無憑無據他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她聲音漸漸嚴厲,眉間是一片厲色。整個人看去艷麗而充滿吸引力。
百里初啟漸漸安心,離開前透著燭光看著屋中兩人。
「最近氛圍不對,不知你察覺沒?阮怡應當已經離開了獵場,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進入林中搜尋。」
「嗯」
顧靳侯神色平靜,不急不緩的說道:「百里初翎最近應當是會開始行動了。他未殺死百里初空,應當是想挑起你們和他的矛盾,想讓情勢變得混亂。」
百里初度接著他的話道:「可百里初空卻並未將初啟加害他的事情說出去。」
「嗯。」
「那接下來怎麼辦?」
顧靳侯神色淡淡,握住她的肩膀,「這些不用我們想,有人會將這些擺平的。我們靜觀其變。」
百里初度聽著他的語氣,腦海中現出了百里初空的模樣。那人真是狠絕,命大。本以為他那日不死也會殘廢,可現在看卻不是這個模樣。
…….
傅羲和回去時,傅湛正在她房中拿著茶壺沏茶。「回來了。」
「嗯」
「四皇子受了傷,你可有去看望?」
「沒有。」
傅湛看著她,蹙了眉頭道:「四皇子傷的嚴重,你去看看。」
羲和沒搭話,徑直走到一處坐下。秋意看著兩人間的沉默,神色尷尬,隱著害怕。
傅湛眼神幾變,半響,才道:「你不去,也行。免得叫人看見,說了閒話。」又看向秋意道:「你明日做些補品到四皇子處,該怎麼說你是知道的。」
「是,相爺。」
羲和狠狠閉上了眼睛,「你想巴吉他,不必帶上我。」
傅湛輕笑,「是不必帶上你,我傅湛的勢力對他而言是如虎添翼,可帶上你不是更穩妥嗎?這人看去對你倒是有幾分意思。」
羲和側過臉去,腮幫緊咬,不說話了。
傅湛眼神一暗,緩緩道:「傅羲和,你可別忘了你的身份。若不是我,你現在只能在街上乞討,你是我撿來的,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羲和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傅湛,雖說當時你是一時興起,撿了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撿了我,我可能早已經餓死,或者更為不堪。」
「只是,傅湛,有些事我做不了的,也幫不了你。」
傅湛看著她倔強的樣子笑了,以前一直不覺得她是那女人的孩子,只此刻這個倔強的模樣像極了那女人。
傅湛並沒說什麼便離開了,羲和有些頹然的坐下。
秋意臉色有些不好,羲和看著她,柔聲道:「別怕,你明天聽父親的話,去看百里初空吧。」
她並不想秋意為難,而且她那日已經說的很明白,百里初空並不會亂想。
秋意走後,屋中便靜了下來。
小伍撩起簾帳,看向裡間,黑白分明的眼中無甚情緒。
「你怎麼又來了?」羲和問。
「我沒走遠,一直跟著你。」
一句過後兩人都沒在說話,許久,羲和才問道:「你都聽到了?」
小伍看著她,眼神平靜,並不在意,淡淡應著她,「全聽了。」
「聽牆角呢,你。」
「嗯」
羲和聽著他的回答,笑了,「小伍,你叫什麼名字?別說記不得了。老爺爺撿著你的時候,你都八歲了。」
「你問的爺爺?」
「嗯,我問的。你叫什麼名字,別扯開話題。」
「重伍。」
「嗯?」
小伍靠近她耳畔,低低道:「重伍,我的名字。」
「重伍」羲和說著,笑了。
小伍黑白分明的眼眸望著低著頭輕笑的女子,有些溫柔。「你呢?」
「我?」羲和蒙了,有些詫異,又有些迷茫。羲和輕扯嘴角「傅湛撿著我的時候,我還未足月。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不過,從傅湛撿著我的時候,我就是傅羲和了。」
重伍點頭,道:「我八歲那年,家鄉發洪水,死了很多人。我因為調皮跑到很遠的地方玩,僥倖撿了一命。」
他不用再說,羲和也能猜到後來的事情。來到長安乞討,遇見心善的老乞丐,然後被收養。
重伍望著羲和,「家中當時總共六個孩子,我是第五個。」他說的溫柔,眸中映出羲和瘦削的身體。
他看到很專注,眼神看著某一點。羲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看不見,只得疑惑的看向他。而他早已轉過頭去,古銅色的臉龐稜角分明。
「明天別出去了。」
「嗯」羲和也不想出去,沒什麼興致。
「早點睡。」
「睡不著。」
重伍看著她,沒說話。他並不適合安慰人,拙於表達。所以此時,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坐在她身旁。
羲和也沒說話,就只呆呆的坐著。懷抱著雙膝,看著一閃一閃的燭火。
重伍感受著身邊女子溫和的呼吸,一下,兩下。很久,呼吸才變得平緩而有規律。
重伍彎腰將她抱起,沉穩的走向床畔,高大健碩的身子在燭光中投下長長的剪影,有些沉悶卻很穩。
翌日
蘇白在蘇世安的打趣聲中朝著百里初空的帳篷走去,一襲紅衣,美人如畫。
路上遇見端著湯藥的宮女,她輕輕接過,端著藥碗穩穩的走著,宮女緊隨其後,這幾天,她的舉動眾人皆知,只她並不在意,在四周眾人的注視中目不斜視的走著。
營帳內,屋中只得寥寥幾個侍衛,並不見百里初空的身影。
「他呢?」
其中一侍衛答道:「四皇子一早就出去了。」她這幾日常常來這裡,所以這裡的人對她並不陌生。
蘇白環視四周,目光變得清冷。「去了那裡?」
「四皇子的行蹤不是奴才能打聽的。」
「上午的時候有什麼人來過嗎?」
那名侍衛道:「倒是來了幾個看望四皇子的人。但都被人擋了回去,只是相府的人來看望,四皇子並沒將人遣回去,兩人還聊了幾句。」
蘇白將湯藥放下,靜了片刻,轉身離去。
禪見從屏風內走出,看著她走遠的身影。
「禪見公公。」
「嗯,下去吧。」
***
羲和正在床上呆坐,帳篷的帘子就被人掀了起來。
重伍走進室內,看向床上呆坐的人。「阮怡找著了。」
羲和一怔,「…..」
「今早我看到一名禁軍馱著一個受傷的女子回來,看身形像她。阮大人已經去了太醫哪裡,聽說傷的有點重。」
羲和點點頭,起身穿好衣服和他一起出去。
營帳外
羲和看到了蘇白,兩人對視一眼,淡淡點頭。
幾人都被擋在帘子外面,有太醫進進出出,臉上都帶了死灰色。面對眾人的詢問沒有多說什麼,便匆匆離去。
百里初空從裡面出來,看了幾人一眼,便伸手強硬的攬著羲和往另一方向走。
羲和在帘子掀開的瞬間,看到裡面的阮父滿臉木然,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她還來不及多想,便被百里初空攬著,一路跌跌撞撞的前進。
蘇白看了兩人身影一眼,眉目淺淡。
重伍很是利落的轉身離開,跟在兩人身後。百里初空沒有理會身後跟著的重伍,將有些僵硬的羲和攬進一處營帳。
營帳外有禁軍把守,重伍進不去,便走在最近的地方待著,努力聽著裡面的動靜,臉色是說不出的壓抑。
進了屋子,百里初空鬆開了手,換人將吃食送進來後,便一直沒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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