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珊走之前回了一趟七里村,除了照例去後山揀點漏之外,也要回6家看看。畢竟現在6家沒人住,房子久了沒人住就會漸漸失去人氣,開始荒廢,這是6爺爺和6奶奶不想看到的。
在二老心裡,無論城裡有多麼方便,有多麼乾淨,多麼好,七里村的6家才是他們的根,是他們永遠的家。所以6珊和6珏經常會抽空回去簡單地收拾一下家裡,並花點錢拜託鄰居照看一下。
6珊收拾家裡的時候,平時幫忙照看6家小院的大嬸神神秘秘地告訴了她一件生在七里村的大事。
么姑的男人喝農藥自殺了!
6珊剛剛聽到「么姑」這個稱呼的時候還愣了一下,腦子裡隨即便閃現出一張尖酸刻薄的臉來。在聽到么姑的男人喝農藥自殺的時候,她在腦子裡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有關這個男人的任何印象。
不過這並不妨礙那個大嬸跟她八卦的熱情。
說來說去,這件事跟6珊還有一定的關係。
早在幾個月前,6珊和葉鋼結婚辦酒席的那天,么姑在私底下後出言不遜中傷她的話被她聽到,她對么姑小以懲戒了一番。原本只是想讓么姑出出醜,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讓么姑在全村人眼裡丟盡了顏面。
么姑的男人特別疼么姑,那是一個所有人眼裡忠厚老實,踏實能幹的漢子。為了么姑,他常年在外幹活,一年到頭回家的日子十根指頭就能數清,而他掙的每一分錢都寄回了家。他在外面啃冷饅頭的時候,他寫信告訴么姑,說自己能掙錢,讓么姑買肉吃。他在外面用最廉價的洗衣粉洗頭的時候,會去國營商店給么姑買最貴的雪花膏,他會寫信告訴么姑,自己能掙錢,讓么姑不要虧待自己。
么姑的男人是個特別普通的漢子,性格木訥,不會說甜言蜜語討女人歡欣。來來去去,他也只會說那兩句:么姑,我能掙錢,你不用節約。
丈夫常年不在家,又不會說好聽的話哄她,么姑覺得自己嫁給這個男人真是虧大了。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空虛下,找野男人的事在她眼裡也就成了「順理成章」和「理所當然」。很快,么姑就和五里村的一個三十好幾的單身漢勾搭在了一起,那個男人年輕的時候因為搶劫坐過牢,所以三十好幾也說不上媳婦。但這個野男人長得強壯不說,還特別會耍嘴皮子,經常逗得同村女人們笑聲連連,據說這男人和同村好幾個婦女有點齷齪,但沒有證據,大家也都沒有說破。
這個男人不缺女人,但他缺錢。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他迅和手裡有錢的么姑勾搭上了,兩人開始幹上了見不得人的勾當,經常在么姑的家裡做那種事。因為么姑的公婆住得遠,所以么姑和男人都很大膽,有時候白天也願意在家裡顛龍倒鳳,好不快活。
6珊辦結婚酒席的頭一天晚上,么姑和野男人*地折騰到半夜,要不是第二天還得去6家幫忙,怕被人看出不對勁來,估計兩人還能再來幾回。但即使是這樣,么姑也被折騰得有些吃不消,第二天好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連路都有些不好走。因為太懶,么姑索性裡面什麼都沒穿,直接套上褲子,就這樣出了門。
么姑怎麼也沒想到,就唯一的一次犯懶沒穿底褲,就讓她出了個大洋相!其實丟臉什麼的她倒是不在意,她害怕的是這件事最終傳到她男人耳朵里。當時的情況,只要是結過婚的人都知道她生過什麼事,而出軌這種事在並不開放的農村,更是令人唾棄。
別人的眼光她或許還能忽略,但她擔心她男人知道後,會跟她鬧離婚。她跟他雖說沒什麼感情,但這個男人對她的好,她還是心知肚明的。如果離婚,帶著個二婚的名頭也不可能再說個好人家,更何況,離婚後,她男人每個月固定郵寄回家的錢,她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最後一點才是最主要的一點,所以么姑很是擔心。
不過她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生,因為等她男人再次回家時,已經是好幾個月後的事情了。村子裡的男人並沒有女人那麼八卦,對於那件事漸漸淡忘不說,就算有記得的人,也不會莽撞地跑去跟么姑的男人說「你媳婦跟野男人鬼混」這種話。而么姑的男人因為性格木訥,又常年不在家,與他關係好的人基本沒幾個,那幾個人對於么姑身上生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就更不可能跟他說什麼了。
男人在家待了兩天,便急匆匆地離家上班去了。對於么姑和野男人的事,他是一點察覺都沒有。么姑等男人走了後,便又膽大地和野男人搞在一起,兩人大白天的在么姑的房間裡行那事時,甚至連門都忘記鎖。
因為么姑的性格不好,說話很得罪人,所以很少有人願意去她家。正因為這樣,么姑才敢大白天的做那檔子事。
也許是老天爺終究看不過眼,所以提前結束了么姑錢也想要人也想要的愉快生活。
這個時候,么姑的男人突然回來了,同行的還有他十年前當兵的戰友。
當他推開門,聽到屋子裡傳來的淫言穢語時,頓時臉色驟變。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以為是么姑遇到了什麼危險。等他衝進臥室,看到床上衣不遮體的兩個人時,那一刻,他懵了。
之後生了什麼大嬸沒說,她只說么姑的男人狠似的揍了野男人一頓後,便出了門不知去向,等到晚上才回了家,他的戰友才在去供銷社的路上現了已經人事不省的他,那時候他已經喝了整整一瓶農藥。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個消息時,6珊的心突然一震。
她替那個老實木訥的男人不值。
遇到這種事,該喝農藥自殺的是么姑啊,他為什麼會選擇這種方式來解脫自己?
再聯想到么姑的男人常年不在家的情況,6珊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前世在軍營里待了近二十年,女人生命中最燦爛的年華,基本上都奉獻給了那一抹綠色。在部隊裡,因為不能經常陪伴女友或者妻子左右,軍人被分手和被離婚的事情屢見不鮮。當然,生這種事情也不儘是女方的錯,有些甚至還是男方的錯。但從大體上來講,在這塊綠色的天地里,一群最可愛的最單純的男人,他們並不能獲得來自婚姻和愛情上的幸福。
如果她沒有重生到這個年代,如果七里村的6珊還是原來的6珊,那麼生在么姑身上的事,很有可能也會在她身上重現。
只要一想到那個沉默寡言,又黑,年紀又大的男人,會像么姑的男人一樣喝農藥自盡,6珊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感謝老天,讓我遇見了你。」6珊頭一次在心裡感謝了或許並不存在的老天爺,她覺得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雖然個人有各自的緣法,么姑和她男人的命運,或許早在男人娶么姑時就早已註定好。但6珊還是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直到踏上嘉南市開往京城的火車,也沒有放下。
嘉南市離京城很遠,坐火車都要三天三夜,所幸這一次6珊坐的臥鋪,可以躺著休息,倒也不會很累。
臥鋪票是葉鋼托他轉業到鐵路部門工作的戰友幫忙訂到的,他走之前找人幫忙訂好,等到了坐車那天,6珊直接去火車站取票就行。
當6珊帶著一大包臘肉乾和水果罐頭去取票時,葉鋼的戰友特別驚訝。葉鋼跟他說過,這票是給葉鋼要去京城上大學的媳婦準備的,但再看6珊手裡拿的東西,怎麼看怎麼不像出遠門的啊,倒像是要走親戚。
不過,當他看到6珊拿到票後,把手裡的東西遞到他手裡時,才恍然大悟,趕緊推遲。
但6珊送出去的禮物豈是能輕易收回的?
所以當葉鋼的戰友將6珊送上車,目送列車離開後,看著手裡提著的沉甸甸的袋子,臉都紅了。
嫂子真是太客氣了!
不過,嫂子人長得好,又有文化,心也好,又會做人,葉鋼能夠娶到她,真是當了八輩子和尚才換來的。
並不知道自己又給葉鋼做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夫人外交」的6珊,此時站在她的鋪位前,看著對面大大咧咧躺著的卷女人,不得不感嘆一句:冤家路窄!
6珊買的是下鋪,而她對面鋪位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才在嘉南市的一家服裝店裡見過的卷女人李曉霞。
而李曉霞自然也看到了6珊,她斜眼看著6珊,小聲哼了一句:「晦氣!」
6珊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並未搭理她。
早在服裝店遇到李曉霞的時候,6珊心裡就有了一些猜測,現在又在去京城的火車上遇到她,更是證實了她心中的猜想。
不過,不管這個李曉霞是不是頂替她名額的李曉霞,她現在都不想和她有過多的接觸。
好戲自然要留到最關鍵的時候觀看,才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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