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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將至,青田縣的不少人都在熱議著一件事兒,那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講的就是縣令爺和他家的夫人。
那一日,洪銅在衣鋪子裡找到了縣令,又大聲叫嚷了一回,那會兒在場的人不少,包括那店家的夥計和掌柜兒,這找縣令爺去接生救命那也算是一件奇事,自然就引起了大傢伙的注意。
後來,縣令爺家的夫人親自給洪家接生,那會兒也有一塊過去幫忙的婦人,在產房見識了一回縣令夫人的手段,那才多大的年紀聽說還是新婚的嫁娘,竟然能夠這般鎮定,那洪家的娃娃體形過大,生產過的都曉得這一胎驚險,稍有差錯那就是一屍二命,那縣令夫人那架勢看著也不像是個頭一回接生的樣子,倒讓人越發的猜測了起來。
婦人圈子傳話總是最快的,那話題的對像又是縣令與縣令夫人,最開始也就是傳說縣令夫人有本事,救了那洪家媳婦,後來又有在大街上看到縣令被撞那一幕的,想到那箱子裡翻出的用具,再聯想到洪家的事兒,那洪銅也是個嘴快的貨,自打他家媳婦平安生下孩子,他差不多逢人便講,直夸縣令與夫人醫術高明,又連帶著把當初黎滿被刺破了肚子,縣令親自醫治的事給曝了出來,這一傳十,十傳百加之最早的時候,那些酒樓里宣傳的醫學知識,那可都是出自縣令的手,於是,青田縣就有了這麼一個說法,他們的縣令不但是一位有學之士,還是一位醫術高明的神醫。
一時間桂月清在百姓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層。
外頭傳得厲害,周曉晨一開始還不曉得,直至某日孔明把洪銅給提了過來,才曉得外頭已經傳開了。
此時洪銅對於桂月清的崇拜那真是猶如濤濤江水一般,被孔明罵了一路還覺得沒啥,一個勁兒的強調,大人醫術高明夫人還救了他媳婦的命。
周曉晨聽得很是有些無語。
孔明把洪銅說教了一頓之後才打發了他走,等人走了這才問道:「大人,您覺得這事要怎麼處理?」
周曉晨略想了一想才說道:「外頭話都已經傳開了,咱們也沒法子,回頭再找幾個人傳點話出去,別把這事傳得太離了譜就成,」說到這裡她從桌案上翻出了幾張紙:「其實有一件事兒,我想了許久,咱們縣裡眼下能醫人治病的地方還是太少了些。」
孔明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伸手接過那幾張紙,草草看了幾眼後驚訝道:「大人,您這是要興女學?」
周曉晨聽他的口氣對於女子不是那樣贊同,眉略挑了一下才說道:「你覺得不行?」
「那倒也不是。」孔明應道:「只是這事要做怕是有些難,南邊雖然算是富庶之地,家裡讓孩子去讀書的也不是那樣的多,何況讓女孩子讀,若要讓男子來教與禮不合,再說了,怕是也難找到願意教女娃娃讀書的夫子。」
周曉晨卻是一笑擺擺手道:「我也沒想著要弄很大,也就是能夠讓多些女子能夠讀書,也不一定只讓孩子學,」她的心沒有那麼的大,「你看,咱們男人要在外頭安心做事,頭一條就是家宅得平安,妻賢夫禍少說的就是這個,再說家裡的孩子也是與母親在一起的時候多,特別在年少的時候。」
孔明聽得認真在講到這句時,忽地插嘴問道:「我曾聽秦陽提過,大人您的母親就是一位讀過書的。」
周曉晨原本就想提這一點,便毫不隱瞞地說道:「正是呢,我外祖爺曾是個秀才,母親跟著他便讀了一些書,我小時候最早識字都是母親教的。這世上女子也不是全都不讀書的,像一些有世家的女子,也都是早早和男孩子一般教她們讀書,識禮,那老話也講,若與誰有深仇,最好的法子是將女兒教壞了嫁到仇人家中,必能得償所願,可見女子在一個家族中的重要,只是這世上大多人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當女子是依附他人的菟絲花兒。」
那些話孔明也是聽過的,想到縣令的出身,不過是一個貧家農戶,卻能以這樣的年紀金榜提名,雖是有貴人提攜,可他本身的學識與品性明明白白的擺在那兒,當下對那位不曾見過面的老夫人心生出了幾分佩服來,「老夫人是位了不起的人兒。」
周曉晨聽他誇讚自己的母親,也是高興想到兒時的點點滴滴,在這樣的世道里她確實算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性,也沒有刻意的去謙虛什麼,又將話題轉到了這事上頭:「所以,我想有機會的話,試著辦女學能讓更多的女子知書識禮。」
孔明雖被說動卻更冷靜一些:「大人這想法是好的,只是,若是放在眼下,怕是還有些操之過急不合時宜。」
周曉晨是明白他的意思的,眼下才是百廢待興的時候,那些人哪有空去做這些事兒,再說了這世道對女子的不公已是舊習,要想去改變去正面抗爭一定不行,還得變個法子來弄,「這事確實急不得,要慢慢來眼下咱們還得先把這個年給過好了。」
說到過年,那孔明臉上的笑也多了一些:「是呢,再過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大人自上任以來也沒能好好閒上幾日,咱們也該躲個懶好好歇上幾日,還請大人成全。」
周曉晨被他的話逗得樂了連連點頭:「你說的不錯,今年應該辦的都辦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事也就留到來年吧。」
說完兩人便笑了起來。
回到家後,周曉晨便將白天的事兒全都與媳婦講了:「如今咱倆都被捧成救苦救難的高人了。」
施詩失笑卻也不是那麼相信:「怕是有些誇大吧,若真叫人傳成了這樣,怎也不見有人上門來尋醫的。」
周曉晨倒沒想到這個,這會兒聽媳婦一說抓抓臉:「許是覺得咱們的身份不同,不敢輕易上門吧。」說完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沒人來也是好的,說明大家都好好的,沒什麼大病。」
施詩原還想回一句話兒,聽到後半卻也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都快過年了,還是希望大傢伙都能夠平平安安的。」
「是呢。」周曉晨很是贊同,除了那些十分黑心腸的醫生,即便他們都是靠有病人才有飯吃,可心裡還是希望大家都能夠健康的。
施詩笑看了他一眼兒,手裡拿了一張單子邊看邊對照著桌子上擺放著的東西。
周曉晨走到她身邊,隨手取了一件拿在手裡:「你買這些錢還夠不夠?」到了過年婦人們之間就要有應酬了,施詩身份特殊,她平日在縣衙後院,也沒什麼街坊四鄰能夠走動,如今,他手下的下屬官員都來得差不多,官員們內眷之間的走動往來也就有了一些,這會兒她家的小媳婦正忙著準備回禮。
「準備得差不多了,錢夠呢用不了多少的。」施詩把單子交給了丈夫:「你幫我看看,這樣安排好不好。」
周曉晨便拿了單子來看,上面哪一家的送什麼禮一一對應很是清楚,她家小妻是頭一次獨自應付這樣的事兒,卻處理得十分得當,想著白日自己說的那句,妻賢夫禍少男人們總覺得自己在外頭賺錢打拼,家裡養著的女人只是依附,卻又有幾個能夠真正明白家裡這另一半的不容易和重要,想著眼中便帶上了得意的笑。
施詩看著丈夫笑得歡,又不曉得他在笑什麼,沒好氣白一眼兒:「問你話呢,在那裡笑什麼。」
「高興自然是要笑的。」周曉晨朝著媳婦眨眨眼:「都安排得很好呢,我找了你這麼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賢惠媳婦,可不得高興嗎?」
「好好說話。」施詩再給個白眼兒,可唇角的弧卻是又加大了些。
周曉晨將單子放回到了桌子,隨手翻看了一下已經備下的東西,「我今兒和孔明提了一下辦女學的事兒。」
施詩聽他說起這個,立馬將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他怎麼說?」
「他說這事暫時急不得,真要弄要等到過年之後慢慢來。」周曉晨如實說道:「他說的沒錯,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先想法子將女人在家中的作用撒播出去,特別是家中教養孩子還有防病治病這塊,如今人口少家裡孩子最精貴特別的男孩,只要抓著這一點,就能夠讓人動心,到時候,再一步一步慢慢來,我做不到真正的讓男女平等,總能夠儘可能的讓這世上的女子地位能夠提高。」
施詩聽他說話,眼不禁瞪大了起來:「男女平等?」
周曉晨點了點頭,見她那驚訝的模樣,只當她是從小受那男尊女卑的教育,一時接受不了,便走近妻子,伸手將她落在臉上的那一縷黑髮勾到耳後:「沒錯男女平等,」說著又摸了摸那好看的小臉:「天公造物分了陰陽造了男女,為的是生育是繁衍,男女身體結構不同也就有了分工的不同,本該互尊互重可如今卻變得男尊女卑,還說什么女子天生不如男子這樣的話,這是不對的。」
「可月清哥。」施詩皺眉開口要說話。
周曉晨卻不讓她說:「你先聽我說完,在最早的時候,男子體形壯力氣大,所以呢就要負責生計,外出打獵勞作,而女人呢因體格小力氣不夠又要生育兒女,便多負責家中事務,男主外女主內只是各自分工不同罷了,可後來因為一些男子的私心,他們開始禁錮女子,又開始宣揚男尊女卑,說女子天生不如男的話,時日久了漸漸的不但男人們都這樣認為,連不少女子都信以為真,」伸出雙手輕按住到子的肩頭:「但施詩這些都是不對的,女子除了體力不如男子,其他的地方並不輸於男子,甚至還有比男子更出色的領域,所以,女子不該出生就受那樣不公平的對待,雖然以我的力量遠不足以能夠扭轉世人的想法和世俗的規則,但我相信萬事只要有開頭的人,一點一點的去做,就似愚公移山,未必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但我相信總有一天天下的女子能夠和男子齊肩。」
施詩在初時臉上沒太多表情,卻在聽完後黑亮的眼帶上了燦爛的笑,等丈夫說完她才開口:「月清哥,你說完了?」
周曉晨看著她家媳婦的眼,「嗯,我說完了,你覺得我說的話對嗎?」她問得認真。
施詩眼眸微垂了一瞬後重看向了丈夫,她輕點了點頭同樣認真的回道:「月清哥,我從不曾覺得女子天生要比男子卑微,這話我曾對我娘說過,可我娘說,這話只能放在心裡不能和其他人講,就算是阿爹也不能。」說完這個她淺淺鬆了一口氣兒,隨後向前抱住了丈夫的腰,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月清哥,能嫁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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