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運輸機在地面上,陳山河可以試試。
反正開不走,不會影響什麼。
如今運輸機在空中,他如果突破不了心理障礙就機得毀人亡。
他不怕死,但怕連累飛機上的戰士們。
開飛機沒有試錯的機會。
跳傘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距離過高,新兵不敢跳,沒有地圖,落下來也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
距離過低,降落傘根本打不開。
這也是為什麼楊奇一直在盤旋卻始終無法下降最大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是風。
掛在繩梯上楊奇像空中一片樹葉,隨著繩梯大幅度擺動。
一般人掛在繩梯上怕是早就被晃下來,這對體力和耐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好在楊奇是一名飛行員,他們在空中遠比正常人厲害。
江拾月突然抓住陳山河的手,認真地看著他,「陳山河,我相信你!你師父也相信你!」
陳山河瞳孔倏地一縮,薄唇繃起,看著江拾月。
江拾月眼神堅定,面帶鼓勵。
陳山河緩緩點了點頭,遲疑著開口:「就算我可以。他們下不來,我也難上去。」
江拾月先是一怔,接著抬頭看向掛在半空中的楊奇。
楊奇大約已經堅持不住,放棄跟地面繼續溝通,正在慢慢往機艙爬行。
是啊!飛機上的人下不來,地面上的人又怎麼上去呢?
而且留給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陳山河跟江拾月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接繩梯。」
陳山河揮著紅裙和紅領巾示意飛機調轉方向,讓飛行技術最好的楊奇儘可能低飛。
江拾月衝到山腳下,號召婦女們,把臥鋪車廂里的床單被套全部拆下來綁在一起。
人多力量大的優勢在此刻發揮到極致。
一組人負責拆床單,另一組人負責把床單綁在一起打成牢固的死結。
江拾月站到高處,大聲求援:「有沒有哪位同志力氣特別大?能把很重的東西扔很遠。」
遊客和附近難民中站出來幾個人。
「我是掄大錘的。」
「我就是普通農民,但力氣天生比別人大。」
「我天天砍柴,拿斧子習慣了,右胳膊力氣比較大。」
「」
大家都紛紛自曝職業和特長。
江拾月注意到有個三十來歲的青年默默站了出來,他沒說話。
但,江拾月記得剛才陳山河召集人手時,他也在。
那會兒他說他是個現役軍人。
江拾月先指了指大家剛接好的床單繩,又指了指搖搖晃晃在空中盤旋的飛機上飄著的一段繩梯,告訴「大力士」們,「這架飛機燃油所剩無幾,需要緊急降落。我愛人需要一段繩梯爬上飛機。他是一名特別優秀的飛行員,想儘量試試保住這架飛機」
一聽事關人命,這些「大力士」們,紛紛衝上山頂,借著順風掄圓了胳膊,把剛接好的床單繩梯扔向半空。
由於長度問題,床單做的繩梯比想像中還重,一連幾個大力士都失敗,扔出的高度離飛機上的繩梯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江拾月當機立斷又帶著人把繩梯拆開,留下一條床單繩。
這樣的做的效果立竿見影,大力士們扔得明顯更高更遠。
但,飛機上的繩梯非靜止,又有風,根本瞄不准。
即使有人高度達到了,準頭也有還是無法精準的掛到繩梯上。
幾輪過後,越來越多的大力士體能消耗過度再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去扔床單繩。
陳山河自己也試了幾次,他力氣也夠大,但是每每床單擰的繩子總會擦著繩梯過去。
這時飛機上下來一個人,掛在繩梯尾端,冒著生命危險去抓大力士們扔上去的床單繩。
然而還是一次次失敗。
眼看飛機燃油越來越少。
楊奇越來越急,再耗下去,剩餘的燃油支持不到飛機飛到海邊。
到時不光飛機上的官兵們要死,底下的乘客也要被牽連。
他朝陳山河發出放棄的信號。
陳山河沉默。
這時,一個青年突然站了出來,「讓我試一試吧?」
江拾月側目,是那個沒有自我介紹的青年。
江拾月注意過他,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別人都是失敗了很多次,依舊接著扔。
這個青年第一次失敗後,就皺著眉站到一邊,只觀察沒再動手,時不時還會用腳尖點地劃拉些什麼。
正打算試最後一次的陳山河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床單遞給了青年。
青年右手握著大繩結下方,閉上眼。
其他人見他遲遲不動,紛紛催促。
「兄弟,你快一點兒吧!沒時間了。」
「就是!你行不行?不行換下一個。」
「對啊!飛機上得人還等著救命呢!你」
陳山河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大家閉嘴。
江拾月沒說話。
在小說或者電視劇里,青年這些的人,要麼腦子有問題,要麼是真有點本事在身。
她期待是後者。
時間一秒秒過去。
青年終於出手。
胳膊掄了兩圈把手中的床單扔了出去。
「完了!」有人喊,「明顯偏了!」
然而那人話音剛落,半空中搖擺的繩梯,神奇地出現在了床單附近。
繩梯上的士兵一把抓住繩頭綁在繩梯上。
江拾月緩緩吐出一口氣。
山頂的眾人自發的鼓起了掌。
陳山河沒鼓掌,他扯了一塊床單布綁在手上,猛地一竄抓住床單繩。
大力士們像拔河一樣,拽著拖在地上的繩子,儘量減輕繩子的搖晃。
江拾月忐忑地揚起頭,看著艱難向上的陳山河,心裡莫名湧上難以言說地恐懼。
只一條布繩、大風、搖晃的飛機、幾十米的距離。
每一樣都是致命的危險。
只要陳山河有一絲疏忽,就會沒命。
這一刻,江拾月發現,她會害怕。
怕陳山河出事。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情。
明明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但,江拾月沒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情緒和這種情緒的由來。
她的心就像這條空中的繩子一樣,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越來越多的男同志從山下趕上來,大家把繩子接長,加入到「拔河」大軍中,試圖「牽動」空中的飛機。
爬到一半時,陳山河不知道沒了力氣還是不小心,整個身子離開了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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