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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院子裡安靜下來。
幾個小孩眨巴著眼睛看那個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眼前發黑,緊張不安的手發抖。
張瞳瞳奇怪:「怎麼了?」
老太太慌忙說:「沒,沒事?是不是出去玩兒?快去吧。再不去天就黑了。」
幾個小孩見她慌成這樣,忍不住捂嘴偷笑。
張瞳瞳不信沒事,見她跟他奶奶年齡相仿,不好意思為難她。
小老太一看少年猶豫,再次點頭強調,「真沒事。」
幾個小孩笑彎了眼。
張瞳瞳覺得事還不小,不過不著急,這幾個小孩喜歡跟他玩兒,問什麼說什麼,「爺爺,奶奶,快點。」
「來了。」高素蘭鎖上門,看到副縣長的母親,「一塊出去轉轉?」
小老太搖頭又擺手:「不不,不用,你們去吧。」
高素蘭其實也是客氣一下,「那我們走了。」
小老太連連點頭。
——快走,快走,趕緊走!
張瞳瞳忍不住瞥她一眼,又掃一眼那幾個小孩。
幾個小孩慌忙低下頭。
心虛緊張成這樣,沒事才怪。
張瞳瞳裝沒看出來,注意到他爺爺走在前頭,「爺爺,慢點,時間早呢。」
「瞳瞳哥哥,幹嘛去啊?」有個膽大的小孩忍不住好奇地問。
老兩口同時轉向張瞳瞳。
張瞳瞳知道這是不讓他瞎說大實話,「看電影去。」
看電影要票,以至於想跟他一塊的小孩好生失望,緊接著想到什麼,「怎麼沒跟方伯伯他們一塊啊?」
「人家夫妻倆去看電影,我跟過去算怎麼回事啊。」張瞳瞳聳聳肩,不等他再問揮揮手,「走了。」
小老太隨著他轉過身去鬆了一口氣,緊接著轉向幾個小孩。
幾個小孩一鬨而散。
老太太忍不住喊:「站住!」
「就不站住,就不站住!」八/九歲大的孩子爹不怕娘不怕,貓嫌狗厭,自然不怕老太太。沖她扮個鬼臉,「你再吼我,回頭我就告訴方伯伯,你說他不要臉!」
「說什麼呢?」
有個孩子的哥哥從院裡出來。
幾個小孩同時指著老太太,「她說的,不是我們!」
哥哥轉向老太太。
——方縣長怎麼得罪他了?
老太太忙說:「別聽他們胡說。」
「你才胡說。敢說不敢承認。虧你這麼大年紀了。」
哥哥好奇地問,「梁奶奶,怎麼回事?」
「沒有的事。」梁老太不待他再問,立即往家去。
哥哥轉向自家弟弟,板起臉,「說不說?」
小孩不怕爸爸媽媽打,因為他們不捨得下狠手。哥哥打人能把他的屁股打的跟花兒一樣紅,「方伯伯拉著張老師去看電影,梁奶奶看到了,說人家什麼光日——」
「光天化日之下?」哥哥問。
小孩連忙點頭:「什麼意思啊?」
「讓你看書不好好看,連這個意思都不懂。大白天!」
小孩懂了,「她說他們大白天拉拉扯扯摟摟抱抱不要臉!」
啪嗒!
東西落地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小孩的哥哥循聲看去,正好是梁老太太家,「她為什麼要這樣說?」
小孩道:「不知道。不喜歡方伯伯嗎?」
梁老太立馬出來,「不是。他大哥,我不知道那是方縣長和張老師。以為是哪個小青年和他對象。」
小孩的哥哥忍不住說:「是別人就能說了?人家一沒有出軌亂搞,二又不欠你的。你憑什麼說人家?看不下去可以把眼睛閉上。」
「你你,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麼難聽?」七十多歲的人,被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子數落,梁老太面上過不去,惱羞成怒。
半大小子反問:「我說你什麼了?罵你了?」
幾個小孩一起搖頭。
梁老太氣得渾身顫抖。
幾個小孩嚇的朝大哥哥跑去。
大哥哥道:「回家去。」
一個小孩問:「不管她?」
「管她幹嘛。自己活在前清民國,老古董一個,反而嫌現在的人不檢點。也好意思。」瞥一眼梁老太,把弟弟和弟弟的小夥伴趕進院裡就關門。
梁老太氣得出氣多進氣少,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夕陽西下,方劍平和小芳到家屬大院門口,看到門衛跟幾個老頭老太太一邊嘀咕一邊指著裡面,不禁相視一眼——出事了!
方劍平走上前,「幹嘛呢?」
幾人嚇一跳。
門衛扭頭一看到他,鬆了一口氣,習慣性問:「方縣長下班了?」
方劍平雖然沒耽誤工作,雖然他經常周末加班,還沒有加班費,可上班時間去看電影,終歸影響不好,「你們幹嘛呢?」不答反問。
一個老太太見他好奇,立馬說:「還不是梁副縣長的娘,也不知道發什麼瘋,好好的非要回老家。老家的兒子女兒一大家子,孫子孫子都照顧不過來,誰有空照顧她。不讓她回去,她還要死。方縣長,你快去勸勸吧。」
小芳問:「是不是兒媳婦給她氣受,或者孫子孫女不懂事氣她了?」
老太太道:「張老師有所不知,梁副縣長結婚早,後來又因為革命沒敢多生,可能怕一不小心連累孩子,就要倆孩子。
「大兒子和兒媳婦在市里,二女兒雖然沒結婚,但住單位,周末都不一定回來。家裡就她和梁副縣長兩口子。梁副縣長的愛人在婦聯。方縣長知道,最近天天下鄉普法,對吧?」
方劍平點頭:「回來了沒?」
「誰呀?」老太太下意識問出來,緊接著就反應過來,「梁副縣長和他愛人?回來好一會兒了。」
方劍平:「那我過去看看。你們都散了吧。有可能是老太太想家了。」
幾人不信。
小芳:「也有可能老太太的老伴兒託夢讓他回去。」
幾人老頭老太太瞬間變臉。
門衛膽子大且不信鬼神,笑著問:「張老師也這麼迷信?」
小芳:「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幾個老頭老太太不怕了。
方劍平拉著小芳的手:「走了。」
小芳沖幾人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門衛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說:「方縣長和張老師感情真好。」
有個老太太不信,「結婚這麼多年了,以前再好也習慣了。」
門衛搖頭,「你們沒看到。」
「你看到了?」有個老頭問。
門衛點頭:「倆人之前去看電影,可能是張老師不想去,方縣長一手拉住張老師的胳膊,一手摟著她腰,連哄帶勸的把她往外推。剛開始我在屋裡沒看清,還以為是哪兩個小青年呢。」
有老太太不禁問:「方縣長下午沒上班?」
「應該今兒不忙。」門衛想一下,「他上下班又不按時間。先前忙的時候,得有一兩個月,就沒見他休息過。天天早上七點左右就走,晚上我都要睡了他才回來。」
有個老頭不由得想起他被堵在辦公室里出不來,忍不住說:「方縣長也不容易。」
老太太點頭:「是呀。聽說那次被堵在縣政府出不來,還是張老師娘家人帶頭乾的。」說著,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門衛天天沒事,不是跟這個聊就是跟那個侃,知道的小道消息比較多,「張莊那些人不知足。聽說大棚蔬菜,還有養蜂,都是張老師的父親和張老師他們教的。
「村里那個魚塘,好像也是張老師的父親當支書的時候帶人挖的。我還聽說方縣長其實只是讓人家統計一下全縣大棚數量,壓根沒讓人拆,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
這事幾個老頭老太太也聽兒女說過,忍不住點頭。
門衛壓低聲音,「你們不知道,後來張莊的人再來找他們,我就說方縣長不見。」
幾人猛然轉向他。
有個老太太忍不住問:「你這不是假傳聖旨嗎?」
門衛不以為意地說:「沒事。張老師的爹跟我說過一次,要是有張莊的人找他,就說他不在家。他最近可沒說過,再有人找他,讓他進來。」
幾個老頭老太太無語又想笑,「哪天真見著了,你就不這樣說了。」
不用等哪天,今兒就見著了。
老兩口和張瞳瞳先繞過供銷社門口那條街去北面撿樹枝。夠做一頓飯了,三人就繞到街角,等一會兒,栓子推著板車出現了。
栓子正想問,他們怎麼在這兒。看到張瞳瞳扛著一個很大的枯樹枝,轉而問:「拿著個幹啥?」
張瞳瞳:「燒啊。」
「你家沒煤球了?」
張瞳瞳點頭:「有啊。可爐火太慢,做煎餅不方便。」
「你可真會給你爺爺奶奶找事。」栓子忍不住瞪他一眼,「大爺,大娘,別慣著他。」
張支書笑道:「也不是天天要吃。這是回家?」
栓子點頭。
高素蘭明知故問:「一一呢?」
「在家寫作業呢。」
老九也在,他跟栓子一塊擺攤:「大嫂想一一了?要不跟我們回去看看?天色還早。」
高素蘭看向張支書。
張支書也想回去,又怕被留下來過夜,其他人再去勸他別計較之類的,「算了,改天吧。」
老九見他面無表情,不敢不依不饒,「那就改天。」
張支書立即說:「那你們回去吧。劍平也該下班了,我們得回去做飯了。」
老九很想說,這時候天長,太陽落山後離天黑還有一個多小時,不著急。可是一想想村里人那麼不給方劍平面子,「那我們走了。」
「大爺,我明兒讓一一去——」
老九立馬推他一下。
栓子的話被打斷。
老九又推一下板車,「快點,突然有點尿急。」
這邊可沒有公廁,人來人往也不好方便,栓子連忙推車到莊稼地里,讓他去玉米地。
老九鑽進玉米地逛一圈,出來看到張支書走遠了,立即數落他:「你傻不傻?還想不想你大爺大娘回村?」
栓子點頭,又想到他大爺那天險些氣暈過去,「其實不想回去也沒事。」
老九瞪他。
栓子不敢多嘴。
老九:「你大娘心軟,再想一一就讓她回村。你大爺不放心,自然就跟來了。一回生二回熟,多來幾次,就不生咱們的氣了。」
栓子忍不住小聲嘀咕,「大爺大娘本來就沒生我的氣。」
老九:「還說?」
栓子不敢說了。
老九到家看到自家閨女,就讓她給一一補課。他們要是讓一一過去,他就說一一得補課。
殊不知,張支書還真怕他不打斷栓子。
話說回來,初步計劃達成,張支書三人直接回家。
到家高素蘭就讓張瞳瞳把樹枝折斷放牆角,她和張支書一個壓水一個薅菜洗菜。
慢慢悠悠收拾好,等小芳和方劍平回來正好做飯。
不然什麼事都擠在一塊,又忙又累還有可能弄不乾淨。
這邊剛弄好,梁家鬧起來。
這裡可不是村里,不論婆媳打架還是夫妻打架,熟悉不熟悉的人都能說幾句。
老兩口沒敢看熱鬧,也拘著張瞳瞳不許出去,直到聽見方劍平的聲音,三人才從院裡出來。
高素蘭這時才敢問:「老嫂子,在這邊住的好好的,回去幹嘛啊?」
梁老太頓時一聲不吭,從地上爬起來——回家!
圍觀的眾人糊塗了,梁副縣長兩口子也糊塗了。
——老太太這是鬧哪樣啊。
幾個小孩哈哈大笑。
眾人轉向小孩。
誰家倒霉孩子啊。
真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知道梁奶奶為什麼要回去。」小男孩躲到媽媽身後,大聲說,「因為她罵方伯伯不要臉。」
此言一出,四周安靜下來。
張瞳瞳大概明白了,「下午我爸媽出去的時候?」
小孩的媽回頭瞪他,別瞎說!
「真的。哥哥也知道。」
眾人轉向他哥哥。
他哥哥沒想到梁老太這么小心眼,怕她回頭真尋死,「她年齡大了沒看清,看到方伯伯拉著張老師,誤以為是小青年,大白天拉拉扯扯,不像正經人。」
此言一出,眾人都轉向梁副縣長兩口子。
——你娘還當自己活在清朝呢。
梁副縣長尷尬:「方縣長,這事,我向——」
方劍平抬手:「我能理解。我岳母也沒少嘲諷我。她們這個歲數的人,一個比一個迂腐——」
「我啥時候迂腐了?」高素蘭不服氣。
小芳也怕事情鬧大,梁老太偷偷喝藥上吊,就往她娘身上拐,「國家早就提出男女都一樣,以前大家一起幹活的時候,比如割麥子,男女工分都一樣。可你呢,還覺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比我爹還想要兒子,不是迂腐是什麼?」
要說這事,以前在村里高素蘭確實比張支書覺得丟人,「那那是以前,又不是現在的我。」
「現在你就不覺得要是能生個兒子,還是生個兒子好?」
高素蘭無言以對,「……說你們拉拉扯扯,你扯這事幹嘛?」
小芳:「方劍平說你迂腐,你不承認,我不說點別的證明一下?」
「我什麼時候不承認了?」
張瞳瞳不禁說:「奶奶,這個我可以證明。爸難得休息半天,想跟媽媽出去看電影,你說他們燒包。爸爸拉著媽媽出去,你還搓雞皮疙瘩,還嘲笑他們這麼大年齡——」
「你閉嘴!」高素蘭不敢再讓他說下去。
張瞳瞳:「承認自個迂腐不?」
高素蘭氣得瞪他一眼,掉頭回屋。
梁副縣長不安地問:「方縣長,嬸子她……?」
方劍平:「沒事。她也該換換腦了。農村沒幾個遵守計劃生育的,都是因為她們思想太頑固。生過孩子的女人哪個不知道懷孕難受,生孩子困難。要不是她們這些當老婆婆當娘的念叨,誰願意生一個又一個,跟母豬下崽似的。」
圍觀的老太太不樂意了,「方縣長,你怎麼能說是我們這些當老婆婆的念叨?」
方劍平:「有幾個當公公的天天擱兒媳婦面前念叨她多生幾個?」
這倒是沒有,因為多數人不好意思。
有個老太太就說:「那也是你們老爺們想要兒子,不然我們用得著當這個壞人嗎?」
方劍平:「我知道你。你家的錢都是你拿著,在家應該是個當家的。你老伴念叨著要孫子,你不會數落他?你不捨得數落,就是助紂為虐。我說你還說錯了?」
那個老太太無言以對。
方劍平轉向別人:「你們這些四十歲以上的,有一個算一個,誰敢說將來兒媳婦生男生女都一樣?」
四周安靜下來,不是不敢接這茬,就是有人還在猶豫權衡。
方劍平:「你們這樣跟梁嬸子看到年輕人拉拉扯扯就認為人家不要臉有什麼區別?」
有人忍不住嘀咕:「孩子哪能跟這事相提並論。」
方劍平:「怎麼不能?我看都一樣。」轉向梁副縣長,「你覺得呢?」
梁副縣長覺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是當著眾人的面,必須說:「我看也差不多。」
有了解他的人立即說:「那趕明兒讓你兒媳婦結紮去。」
梁副縣長臉色微變。
方劍平挑眉:「你有孫子了?」
了解他的人立即說:「孫女。剛滿一周歲,打算等孩子大一點再要一個。」
小芳奇怪:「你兒媳婦和兒子都有編制,不是只能生一個嗎?」
有人立即說:「可以偷生啊。」
梁副縣長忍不住看那人。
他得罪過她?
那人立即說:「方縣長問你話呢。」
常言道,官大一級壓死人。
梁副縣長:「沒有的事。」
方劍平知道那位女同志說對了,「你們要是怕兒媳婦受罪,或者擔心孩子出什麼意外,讓你兒子結紮也行。男人沒什麼危險,以後不得已還得再生一個,還可以再生。」
有人忍不住問:「方縣長怎麼這麼了解?」
小孩子不懂,好奇地問:「方伯伯也結紮了?」
孩子的爸慌忙捂住他的嘴巴。
方劍平點頭。
小芳不禁打量他,他又胡扯呢?
眾人的臉色變得很微妙,忍不住朝他下半身打量。
方劍平氣笑了,這些人真是夠了。
「男人結紮不等於變成太監。」當眾這麼說,方劍平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不自在地乾咳一聲,「對身體沒有任何影響,三天就恢復了。不像女人,需要臥床休息,還有可能感染導致大病。」
有人還是不信:「你說的那麼好,怎麼都是女人去結紮?」
方劍平轉向男人:「還不是因為他們跟你們一樣迂腐,一個個還跟前清遺老遺少似的,認為這事不是男人可以做的,不相信科學。」
小芳連忙扯一下他。
——少說兩句吧,你想被眾人孤立不成。
方劍平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一下——沒事。
要是擱村里,方劍平不敢這麼說。
計劃生育是上面下達給縣裡的任務,家屬大院的每個幹部都有責任有義務起表率帶頭作用。
方劍平道:「不過咱們縣的小醫院不能做,得去省里。這樣吧,不希望老婆受罪的都來我這兒報名,我出路費帶你們去省里做。」
此言一出,眾人瞠目結舌。
有人忍不住問:「方縣長,您說真的?」
「那還有假。」方劍平看向說話的人,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還是個女人,「男人結紮了,你還不用擔心他哪天沒把持住,給你弄個私生子私生女出來。」
此言一出,女同志們都不由得找她們家男人。
方劍平:「天色不早了,大家散了吧。」拉著瞳瞳給小芳使眼色。
小芳推著她爹進去,就關上大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男同胞們頓時想罵娘。
有女同志心動,就問她愛人:「有了結紮條子,咱們就能辦獨生子女證,就能領補貼了。要不你去吧?」
「你怎麼不去?」她愛人脫口而出。
女同志立即說:「你沒聽方縣長說?你們男人結紮少受罪。三天就能恢復,還沒有後遺症。」
「他說你就信?」
有小孩問:「方伯伯胡說啊?」
梁副縣長忙說:「沒有。」
「那就是方伯伯說的是真的?那那個叔叔怎麼不去?」小孩奇怪。
女同志:「他還活在前清。」
「他不老啊。」小孩子奇怪。
女同志道:「有的人七八十了,心態還跟年輕人一樣。有的人還沒到三十,心跟老古董一樣。」
她愛人氣得臉通紅,顧不上方劍平是縣長,嘀咕道:「方縣長也就那麼一說,誰知道是真是假。為了政績,啥干不出來。」
「你的意思方縣長根本沒結紮?」女同志問,「那你倒是說說,他們家怎麼就瞳瞳一個。」
「張老師結紮了唄。」有老太太嘀咕。
這事還真有人知道,「張老師沒有。先前天冷的時候去澡堂洗澡,我碰見了,身上哪兒都沒疤。」
梁副縣長看向他夫人。
他愛人也碰到過,因為小芳喜歡去洗澡,很冷的時候一周一次,不太冷了三四天去一次,他愛人因為羨慕小芳身材勻稱,可沒少打量她。
大伙兒一看梁副縣長的夫人都點頭,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霍書記的小兒子忍不住說:「方縣長對自個真狠。」
外面太熱鬧,又聽到方劍平的聲音,霍書記也忍不住出來,「胡說什麼!」瞪一眼他兒子。
「難道不是?」他兒子問。
男人結紮這中事,霍書記聽說過,不敢想像,也認為離自己很遙遠。
可是方劍平敢這麼幹,他也沒有一絲娘氣,霍書記覺得他說的可能是真的,「方縣長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都是醫生。結紮狠不狠不比你清楚?」
此言一出,眾人想到了,方劍平不光是大學生,還是醫生世家。
霍書記道:「張老師又不是身體不好,男人做手術比女人危險,張老師能同意?你們一個個也不動腦子想想。」
眾人開動腦筋,越想越覺得方劍平說的都是真的。
尤其掛環的女同志,忍不住打量她們的丈夫。
男同志怕媳婦真對她們下手,忙說:「你們就不怕手術出意外?」
有女同志說:「自打你過了三十五歲,一天比一天不行,出了意外跟現在也沒什麼區別。」
「咳!」
方劍平口中的茶噴一地。
外面安靜下來。
張瞳瞳好奇:「爸爸,他們說什麼呢?」
聲音傳到外面,男同胞們趕忙拉著自家老婆回屋,恐怕她們瞎說實話,搞得他們下不來台。
轉眼間,偌大的院中只剩一群未成年。
小孩們也奇怪,問大孩子:「他們都怎麼了?」
張瞳瞳也想知道,看他爸爸。
方劍平:「人到中年,體力不比以前,就算沒變成太監,也跟太監差不多,別想再生孩子。」
少年頓時忍不住看他爸。
方劍平:「別瞎看!你爸我沒這方面煩惱。」
在屋裡做飯的高素蘭不信地嗤一聲。
張支書小聲說:「你當劍平怎麼那麼喜歡跟瞳瞳打桌球?沒事動一動體力好。」
高素蘭恍然大悟,「難怪自打來到這邊有了打桌球的愛好。」
這可就冤枉方劍平了。
方劍平雖然是縣長,可不是整天呆在辦公室里一動不動。更別說他每天走著上下班。
以前不打桌球,那是因為他每天都得坐將近三個小時的車上下班,精力耗盡。再說了,以前也沒那個條件。
張瞳瞳不知道這些,好奇地問:「爸爸天賦異稟?」
方劍平又險些嗆著,「你給我閉嘴!」
「真的啊?」張瞳瞳驚得張大嘴巴。
小芳:「你爸熱愛運動,能不坐車就不坐車。運動能使人保持年輕。」
張瞳瞳立即問:「爸爸,還打桌球嗎?」
「晚上看不見。」方劍平搖頭。
張瞳瞳:「爸爸,給我買個足球吧。」
小芳:「買籃球,籃球招女孩子喜歡。」
張瞳瞳搖頭:「就買足球。沒人喜歡足球,我踢足球女生不愛看,就沒人再給我寫情書了。」
小芳想想也對,尤其足球場地大,女孩子扯開嗓子吶喊助威,張瞳瞳都不一定知道誰喊的。哪像籃球場,近在咫尺,他身上流的每一滴汗,女孩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可不是一般的汗,那是青春的汗水。
方劍平:「這兒沒有賣的。回頭給你胖姨錢,讓她買了給你寄來。」
張瞳瞳想也沒想就說:「我沒錢!」
方劍平真服了他兒子。
翌日,他把買足球和買資料的錢一塊給張瞳瞳。
等複習資料連同足球寄過來,縣機關單位的人都知道方劍平怕他愛人受罪,替張老師結紮。
楊斌還特意跑過來問他疼不疼。
方劍平一句「是不是想提前退休?」把楊斌嚇走了。
但也有不少人不信。比如小芳的同事。
小芳把書給同事,同事給她錢的時候就順嘴問:「張老師,方縣長真結紮了?」
方縣長沒有。
但是方縣長了解過。
七九年上面公布獨生子女有補貼的時候,方劍平去過醫院。可惜被他爸的同事認出來了。不想挨嘲諷,方劍平就不敢再往醫院跑。
小芳仗著別人跟他一塊洗澡也看不出來,就點了點頭,「主要怕我意外懷孕遭罪。」
那老師伸出大拇指,「方縣長真漢子!」
小芳笑笑不再搭話,到家卻忍不住說給方劍平聽。
方劍平順嘴問:「你怎麼回的?」
「怕我流產遭罪。畢竟咱們只能領瞳瞳一個。」
方劍平點頭:「你說得對。看來我真得去省城啊。」
小芳不禁轉向他。
——她沒聽錯吧?
方劍平:「年底跟我一塊去吧。」
「你說真的?」
方劍平點頭:「幸好咱們現在不用指望獨生子女那點補貼。計生辦也不敢來查我。」
「有了證卻不辦獨生子女證,不覺得虧啊?」
方劍平笑道:「以後誰再問起此事,咱們問心無愧就行了。也能避免以後有人拿此事給我使絆子。」
小芳問:「怎麼跟爹娘解釋啊?」
方劍平回想一下:「我了解過,兩天足夠了。回頭我請幾天假,就跟瞳瞳他們說咱們玩兒去。」
「你這個縣長當的真累。」小芳忍不住說。
方劍平:「但工資比在部里高,到年底發福利的時候也比在部里多。」
說到年底,小芳想到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村裡的大棚蔬菜都開始中了吧?」
這事方劍平讓人留意過,因為批發市場蓋起來,小廣告也開始印刷了,坑坑窪窪的路面也開始鋪了,只待蔬菜中出來。
「開始收拾了,還沒中。現在還有點早。」方劍平算一下日子,「農曆十一月下旬吧。那時候連蓮藕都下去了,只有蘿蔔白菜和土豆,見不到一絲綠,有錢沒錢的人都想賣,才有人批發轉手賣。」
小芳:「批發蔬菜的會不會被打成二道販子?」
方劍平搖頭,「不會。除非動了市里某些人的利益。比如某個國營菜市場是某個領導的親戚經營。不過也沒關係,這個批發市場是縣裡搞的,市長和書記也不敢妄動。」
「因為你是首都來的?」
方劍平笑笑:「他們也想發展經濟要政績啊。」
小芳放心了,「磚廠呢?」
磚廠地址選好了。
北邊河流多,土地肥沃,東南臨近大海都不合適。西南的土地相對貧瘠,離城市遠,比張莊窮多了,方劍平就把磚廠設在那兒。
原本指望民間出資。
可惜這邊地處北方,又不是經濟特區,最有錢的人也搞不出一個磚廠,只能縣裡把不必要的開支停了,先搞個小磚窯。積累出經驗再搞個大的。
技術人員不是方劍平請的,而是找市里要的。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
方劍平來清河大半年,從未麻煩過市里,頭一次要幾個技術人員都不給,市里也怕他給首都的同學朋友亂說,然後傳到有關領導耳朵里。
方劍平算一下時間:「立冬前能生產。」
小芳:「等蔬菜批發市場搞起來,計劃生育初見成效,你在這邊的政績也差不多了?」
「那也得在這邊再待幾年。除非在這邊干不下去,或者哪個地方急需我這位縣長。」
封疆大吏的人選稀少,縣長不缺。
這點小芳也知道,「平調還是算了,要去就往上去。」
方劍平點點頭,看到兒子拿著足球進來,「不玩了?」
「沒人會踢。」張瞳瞳說著,眼中一亮,看著他爸爸。
方劍平:「問爺爺奶奶還得多久。」
張瞳瞳抱著足球就往廚房跑。
坐在火爐邊閒嘮嗑的老兩口同時問:「餓了?」
張瞳瞳搖頭:「要是還得一會兒,我跟爸爸出去踢會兒球。」
「出去玩會兒吧。」
張瞳瞳聞著很香,忍不住問:「做什麼吃的?」
高素蘭:「你爸買的排骨。燉排骨。」
「那多燉一會兒,肉爛了好吃。」少年說完就往外跑,「爸爸,可以玩二十分鐘。」
高素蘭稀奇:「他怎麼知道二十分鐘就好了?」
當然是張瞳瞳經常趴在廚房門口等著吃。
張支書:「他這麼大了,什麼不知道。」
高素蘭想說,他才十二,「小芳,小芳——」
「幹嘛?」小芳從外面進來,「要我做飯啊?」
高素蘭白了她一眼。
指望閨女都不如指望孫子。
「瞳瞳長這麼大都沒過過生日。咱們是不是給他過個生日?」
小芳懷疑她聽錯了,不由得轉向她爹。
張支書點頭:「我最近也聽幾個孩子說,他們過生日吃什麼吃什麼。你們要是有空,也給瞳瞳過個生日吧。」
小芳還以為張瞳瞳要求的,「每年都過啊。」
「不是給瞳瞳買雙鞋,買個衣服,就是給他點零花錢,算啥過生日。」高素蘭忍不住說。
小芳無語,現在有幾個孩子過生日的時候能穿上新鞋新衣服啊。
「那你說怎麼過。」
「給他做個蛋糕。人家孩子都吃過蛋糕,就咱們瞳瞳沒吃過。」高素蘭不說不知道,說出來忍不住替孫子委屈。
小芳心說,我上哪兒買去,縣裡又沒有賣的。
可她總覺得她敢說出來,她娘就敢讓她去市里。
「回頭我問問方劍平。我帶著畢業班和復讀班,一天五六節課,不一定有空。」
高素蘭立馬擺手讓她趕緊問去。
小芳先看一下日曆,很不巧,張瞳瞳生日那天是周四,她還真沒空給張瞳瞳買蛋糕。
方劍平也得上班。
好在這邊離市區近,中午下班,方劍平驅車去市里訂蛋糕。
周四下午下班,方劍平又驅車去市里拿回來。
等他到家已滿天星辰。
張瞳瞳餓的飢腸轆轆,見他進來就忍不住抱怨,「你怎麼這麼晚啊?不回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
方劍平把蛋糕遞給他。
張瞳瞳沒見過蛋糕盒,下意識問:「什麼?」說著就想調過來看。
小芳連忙按住,放桌子上。
蛋糕盒拆開,張瞳瞳驚得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問:「傳說中的蛋糕?」
小芳點頭。
少年高興的一步跳到他爸身上:「爸爸爸爸,你怎麼這麼好啊?」
方劍平連忙抱住他,「不數落爸爸不回來也不知道打電話了?」
「我有說過嗎?」少年搖頭,「沒有。肯定是媽媽說的。」
他媽朝他屁股上一巴掌,「趕緊下來。」
張瞳瞳「嗷」一聲捂住屁股,「我都多大了?再打我屁股,張老師,你會失去我的。」
方劍平鬆開他。
少年連忙抓住他的胳膊站穩,「真護短!」
方劍平看一眼蛋糕:「還想吃嗎?」
「必須想啊。」張瞳瞳不敢再皮,「爸爸,先吃飯還是吃蛋糕啊?」
小芳:「吃點飯身上暖和。方劍平,蛋糕放一邊去。張瞳瞳,天氣冷能放到明天,吃不完留著你明兒當早餐。」
「好!」少年高興的蹦蹦跳跳去廚房幫忙端飯。
老兩口看到孫子這麼高興,忍不住瞥一眼方劍平,道:「你早該給他買個蛋糕。」
方劍平:「你們不會以為想買就能買到吧?為了這個蛋糕,我跑兩次市里。」
不需要老兩口買,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真以為很容易。
方劍平見他們不吭聲,拎著暖瓶出去洗手。
話又說回來,因為張瞳瞳愛說話,以往吃飯很慢。
今兒想吃蛋糕,少年格外利落。
吃完了就眼巴巴看著父母長輩。
方劍平本想再吃半個饅頭,愣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小芳見張瞳瞳居然幫忙收拾碗筷,趁機說:「我擦桌子,你把鍋碗瓢盆刷乾淨咱們再切蛋糕。」
「為什麼?」
小芳:「以前多是你爸爸刷。你爸開車去市里給你買蛋糕,就憑這點是不是該讓他歇會兒?」
「爸爸辛苦了!」少年端著碗筷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家人們,下本確定寫《年紀輕輕當了反派爹》,下個月肯定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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