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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
方劍平在家就跟她在一塊,怎麼還有空背著她跟她爹商量名字,甚至姓什麼。
「不是故意瞞你。」方劍平攬著她的肩膀把人帶到身邊,「我和叔怕你知道了有壓力。」
小芳瞪眼:「就不怕我知道了生氣啊?」
方劍平當然怕,所以沒打算告訴她。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能想到一向嫌棄小芳,嫌棄高素蘭的人居然稀罕曾孫子,還給曾孫子準備東西,還親自送過來。
「我知道小芳最好——」
小芳撥開他的手,她一點不好!
方劍平的手再次附上去,「對不起?」
「我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
方劍平點頭:「好!」
小芳噎住了。
方劍平不等她開口,拉住她的手,「別生氣了。你看叔都笑話你了。」
小芳忙看她爹。
張支書確實在笑,但不是笑話閨女,而是看著倆孩子感情這麼好高興。
小芳不知真相,瞪一眼方劍平,都怪你!
方劍平全盤接受,問:「不想知道叫什麼?」
「對啊。」小芳差點忘了,「快說!」
張支書道:「原本叫張瞳瞳。看來要改叫方瞳瞳了。」不由得朝張老二家所在方向看去。
「還行。」小芳想想,「姓張姓方都好聽。同志的同嗎?」
方劍平見她滿意,放心大膽地說:「眼睛瞳。」
小芳對孩子的名字要求不高,朗朗上口不容易引起誤會就行了,「還有呢?」
「還有什麼?」張支書忍不住問。
小芳:「你們又不知道男孩女孩,就準備一個名字?」
方劍平笑了:「這一個就夠了。不論男孩女孩不論姓方姓張都叫這個。我們特意選的。還是你覺得女孩叫瞳瞳不好聽?」
小芳搖搖頭,「好聽。可是,你們真會懶省事。」
張支書:「這你就誤會劍平了。劍平挑了七八個,不是姓張不好聽,就是只適合女孩或者只適合男孩。都合適的就這一個。」
小芳好奇:「你啥時候選的?」
「在學校改作業的時候。」方劍平實話實說,「你要是同意,就叫這個?」
怎麼都比她的名字好聽。
小芳點頭:「就叫瞳瞳。」忍不住看肚子,「瞳瞳,聽見沒?你爹給你取的名字。」
張支書不禁說:「別叫爹。人家現在都叫爸爸。上次楊斌跟他父母來商量婚事,都是喊爸爸媽媽。你以後也別叫他喊娘,叫媽媽。這樣到了城裡就不用改口了。」
「城裡?」小芳不禁問,難不成這麼早上面就已經決定恢復高考了?
可是她怎麼記得七六年革命結束這事才提上日程。
方劍平道:「我跟爺爺奶奶說了,等瞳瞳大了,就帶你們母子回去。」
小芳不禁問:「那你父母不就知道了?」
「他們知道。」方劍平點頭。
張支書不由得朝他走一步,「怎麼說?」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方劍平不想說不開心的,「跟我爺爺奶奶正好相反吧。」
「那怎麼辦?」張支書犯愁。
方劍平想笑:「我爺爺奶奶都管不住他們,他們還想管我?他們希望我聽話,首先得聽我爺爺奶奶的話。」
張支書一想,還真是這個理,「那也知道你們打算要孩子?」
「知道。但不知道今年要。」方劍平想到他爺爺奶奶還等著,「我這就去給爺爺寫信。」
「等等。」高素蘭忙從廚房裡出來。
方劍平停下,「怎麼了?」
「孩子姓張這事,是不是就別說了?」高素蘭看向張支書。
方劍平:「姓張就不是我兒子?我爺爺留過洋,沒那麼迂腐。早年他的一些同學讓妻子改夫姓,他就說人家學廢了。我人在這裡,你們就小芳一個閨女,不為別的,為了孩子以後不被人欺負,多幾個幫忙的兄弟,他也會同意我這樣做。」
張支書不禁轉向他,居然連這點都考慮到了。
起初方劍平跟他商議孩子姓張,還以為只是讓他高興高興。
張支書道:「你爺爺城裡人,不了解農村的情況,好好跟他解釋解釋。」
「我知道。」
高素蘭沒什麼好說的,改問:「小名叫啥?」
方劍平奇怪:「也叫瞳瞳啊。」
「大名小名一樣?」
方劍平不明白,有什麼問題嗎?
高素蘭朝隔壁看去,「人家大胖和胖丫都有大名和小名。咱家都一樣,不好。」
方劍平想笑,還以為他岳母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合著就因為比人家少一個乳名。
「那小名就叫小小方。」方劍平看向小芳,「女孩用你的名,男孩用我的姓。」
小芳不禁說:「又不上戶口,哪個方不一樣啊。再說了,小小芳多難聽。娘,忙你的去吧。」
「我——我忙完了!」高素蘭找幫手,「老頭子,你說!」
張支書點頭:「按理說應該有個小名。」不待她高興,就問:「像閨女說的,大胖和胖丫是小名,也不上戶口,等以後結婚了也不能再這麼叫,有沒有小名有啥關係?」
高素蘭詞窮,「那,那孩子長大我咋喊他吃飯?」
張支書:「喊小芳咋喊的?小芳的大名不就叫張小芳?正事不操心,淨琢磨這些沒用的。」沖她擺擺手,「下地放羊去。」
「憑啥我放?」高素蘭一見她說的話都不好使就氣得回屋。
張支書:「那我去放。」沖方劍平擺擺手,回你們屋去。隨即大聲說:「這麼熱的天放什麼放。弄點洋槐花樹葉讓它們吃得了。我有這個空不如殺只雞給閨女補補身子。」
方劍平一聽這話趕緊拉著小芳進屋。
房門將將關上,聽到他丈母娘大聲吼:「你敢!?那是我留著給閨女坐月子的。」
方劍平小聲說:「要不要打賭,最後放羊的還是你娘?」
小芳搖頭。
根本不用賭,她娘跟她爹對上就沒贏過。偶爾讓她一次,她反而以為自己厲害。
「你快寫信吧。」
方劍平:「你睡會兒。趁著還沒到最熱的時候多睡兒。回頭天熱的睡不著再補課。」
小芳躺下:「那麼熱還看書?方劍平,我肚子裡可是有你的小孩。你就這麼對我啊?」
方劍平拿過角落裡的蒲扇,「我給你扇扇子行嗎?」
小芳一想到他剛從農場回來,伸手奪走扇子,「不用你扇,寫你的信去。」
寫好也不能寄,除非他再跑一次農場。可是外面那麼熱,曬的人冒油,方劍平不想出去。
自從放暑假他每天中午都會眯一會兒,醒來好有精神給小芳補課。
方劍平今天還沒睡,猶豫片刻,在她身邊躺下。
瞧著他倆中間有點空隙,沉吟片刻,把人摟入懷中。
小芳氣得推開他,「熱!」
「心靜自然涼。」
小芳想給他一扇子。
外面沒有三十五度也有三十度。泥瓦房雖然冬暖夏涼,可室內也有二十六七度。
方劍平身上又跟火爐似的,「心都被你烤熱了,上哪兒涼去?」
「我這麼厲害啊。」方劍平忍不住笑了。
小芳頓時無語了。
「又沒誇你,瞎美什麼啊。」
方劍平再次摟住她,「我就當你誇我了。」又忍不住看看她的肚子,「這樣一看還是平的。真神奇啊,他這么小就會動。」
小芳:「……」
「你知道咋懷孩子嗎?」
方劍平:「當然。」
「那小孩現在在哪兒啊?」
方劍平想也沒想就說:「子/宮」說出來一頓,「跟腸子一樣可以移動?」不待她開口又自顧自說:「應該可以。不然瞳瞳怎麼長大。」
小芳鬆了一口氣,可算扭過來了。
「方劍平,我困了。」
方劍平鬆開她,胳膊從她脖子下拿出來,又拿走她的扇子,「你先睡。睡著了我再睡。」
小芳有種感覺他會扇到她睡醒。
思及此,小芳心中不落忍。隨即一想,孩子出生後,他白天上課晚上還得好好休息,到時候肯定得她黑天白夜照顧,心裡又舒坦了。
男人啊,不能對他太太好,好的讓他們以為女人生孩子跟母雞下蛋一樣。到時候再跟他們抱怨辛苦,他們也不信,還會覺得生個孩子有什麼了,矯情。
想著想著,小芳進入夢鄉。
方劍平聽到細細的鼻鼾聲,立即放下扇子,悄悄移到她腹部,小聲喊:「瞳瞳,我是爸爸。你秋香奶奶說,像你這麼大的小孩都會動。來跟爸爸打聲招呼。」
小芳的腹部如古井一般。
方劍平奇怪,難道腦袋在那邊?猶豫片刻,從她身上跨過去,繼續喊:「瞳瞳?瞳瞳?是不是聽不見?」
有可能!
隔著肚皮呢。
方劍平看一下小芳,沒有醒來的跡象。輕輕地拉一下她的衣服,露出平坦地腹部,手輕輕附上去,「瞳瞳,我是爸爸。別睡了,晚上再睡。你這樣白天睡晚上醒日夜顛倒不好。只有大黃才白天睡晚上醒。來,咱爺倆聊聊天。」
「劍平,跟誰說話呢?」
方劍平嚇得一下坐起來。
「劍平?」
頗為疑惑的聲音從窗戶外面傳進來。
方劍平鬆了一口氣,腰塌下來,「跟瞳瞳。」
「什麼瞳——」張支書反應過來,倍感好笑,「他才四個月,知道什麼。」
方劍平拉開窗簾,「五嬸她們說也有可能四個半月。」
「那也沒五個月。聽得見也不等於知道。」
方劍平點頭:「我知道。我多喊喊,以後他聽到『瞳瞳』兩個字就算不知道什麼意思,也知道我叫他。」
「你要是閒著沒事,跟我釣魚去。」
方劍平下意識勾頭往外看:「這麼熱的天釣魚?」
張支書:「你以為去魚塘?西邊橋頭上,那邊到處都是陰涼地兒。」
「可是小芳睡著了。」
張支書道:「讓她睡。熱醒了也省得你擔心她睡多了晚上睡不著。」
「那你等等我。」方劍平放下窗簾。
穿著拖鞋到外面,不由得眯上眼,「這麼熱的天魚也懶得出來吧?」
「不一定有。」
方劍平停下,沒魚叫他幹嘛啊。
張支書邊往外走邊說:「你有所不知。這個溝是先挖的,以前跟東邊的河是通的。後來在東邊河灘上弄個池塘,把池塘的泥弄出來,才有了東邊的溝和池塘中間的那條路。後來準備養魚的時候,這溝里的魚用網過了幾遍,都弄池塘那邊去了。但難免有漏網之魚。大伙兒以為這裡面乾淨了,一直沒人釣。這麼多年了,說不準還真等釣到。」
方劍平忍不住說:「你怎麼不早說?」
張支書不禁看他,這孩子傻了吧。
「以前小芳有沒孩子,我說這事幹嘛?」張支書往四周掃一眼,「大伙兒都知道,我上哪兒釣去?」
方劍平啞口無言。
他老丈人不愧是高氏的親兒子,瞧瞧這話說的多理直氣壯。
張支書:「會釣魚嗎?」
方劍平搖頭。
張支書:「我先教教你。河邊沒陰涼地,趕明天涼快了你再去河邊看看。芳兒剛懷上,孩子一歲前都得吃點好的。買魚咱也買得起,可是你嬸得天天嘮叨。我可不想跟她天天吵吵。」
方劍平點頭,「是不是得找蚯蚓?」
張支書把他手裡的紙給方劍平,沖南邊小樹林說:「撥開樹葉底下都是。我先去選個地方。這魚線也有幾年沒用了,也不知道斷了沒。」
下午三四點,正是乘涼嘮嗑的時候,以至於樹林邊牆頭上都坐了不少人。
先看到張支書的人就喊:「這邊。」
張支書擺擺手。
那人看到他手裡有東西,「拿的啥?」
張支書走過去。
對方瞬間明白,他這是打算在這邊釣魚。
來富的弟弟來貴忍不住說,「這溝里的魚比用篦子過的還乾淨。你在這兒釣?釣樹葉子還差不多。」
有人贊同:「咋想起來釣魚?」
又不是去魚塘撈魚,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張支書直言道:「小芳這不是有了嗎。給她補補身子。」
張來貴不禁說:「難怪呢。咋不去河邊?我前幾天去那邊看河頭的樹活了沒,就看到有人在那兒釣魚。」
「咱們村的?」張支書順嘴問。
張來貴搖頭,「咱們村找你賒一條多方便。瞧著離咱們這兒有二里路,估計是南邊哪個村的。」
張支書腳步一頓,「最近誰打更?」
來貴見他神色嚴肅,不禁問:「咋了?」
張支書:「我怕回頭釣不到晚上來咱們這兒挖條口子放水堵魚。」
東邊魚塘連著河的堤壩並不寬,也就能過一個木板車。兩三個人半小時就能挖開。
此言一出,閒聊天的人齊刷刷轉向他:「那咋辦?」
張支書:「這事還能咋辦,小心提防。要是覺得我心思重,就想想老九的幾個舅子和丈母娘。」
王家人兩年沒消息,村里剛養蜜蜂,他們來了。
外村的糧食不如他們見得多,想吃條魚都吃不上,逼急了別說堵魚,真能幹出刨開一個口子魚讓入長河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有人納悶,「養魚又不費事,他們咋就不能跟咱們學也在河灘上挖個坑?」
張來貴不禁說:「這有啥奇怪的,又不是每個村都像咱們村這麼團結。」
「不,人家也團結。你忘了早年跟咱們搶水澆地,男女老少一起上,好險沒幹過他們。」
方劍平捧著一把蚯蚓過來,正好聽到這句,「他們不是不團結,而是少了一個像我叔這樣的村支書。」
張支書擺手:「你少給我戴高帽。趕緊拿來。」
方劍平跟上他移到橋南邊人少比較安靜的地方。
張支書把魚鉤給他:「掛蚯蚓。」
方劍平捏個蚯蚓就往上掛。
張支書連忙阻止:「三分之一就夠了。還有,別找這種又粗又黑的。找又紅又細的,魚喜歡吃。」
方劍平點頭記下,看到對面岸邊光禿禿的:「叔,那邊也是咱村的,怎麼不種點樹?」
張支書:「長高了擋莊稼。」
「那回頭讓一枝花種些月季或者菊花。對了,桂花也行,還特別香。」
張支書想想那些蜜蜂明年應該能分四箱,「那你回頭別忘了。」看到他把蚯蚓掛好,「可以了。」
開貴見狀,道:「讓劍平釣吧。」
「他不會。」
來貴立即說:「多學學就會了。你過來這邊坐,說說剛才的事。」
張支書不覺得有啥可說的。
他又不能挨村演講,「你們都向我學習,別有點好東西都往自家摟。」他要是敢這樣講,張莊非被孤立不可。
他們兩口子養一個閨女養的起,別的村的村支書可是兒女一大家子。有些人丁興旺的光吃飯的孩子就有十來個。村里雞毛蒜皮的事不斷,每天處理這些就耽誤爭不少工分。再沒點好處誰干啊。
張支書背著手過去,「來貴,你妹子最近來過沒?」
「來過啊。」張來貴不懂他問這幹嘛。
張支書:「找你家借錢借糧?」
「沒,沒有。就是這不之前忙著收小麥種莊稼,快半年沒見了,想得慌過來看看。」
張支書心說,難道他誤會了。人家的妹妹跟他妹子不一樣。
那他怎麼記得兩人不論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後關係都不錯。
不是一路人也能玩到一塊去?
張支書不信:「拿的什麼?」見他沒懂,「來看看你們哥倆空著手來的?」
「不是。好像有一包菜,還有一包桃吧。給我大嫂的,中午也是在她那兒吃的,我沒看。」
難怪他不清楚。
張支書:「去問問你大嫂。」
「這有啥好問的?」張來貴一動不動。
有人聽出來了:「你妹妹一家是來改善伙食的。這個時節誰家缺青菜缺桃?過兩年咱們村的那些果樹長起來,吃都吃不完。」
張來貴不信。
張支書:「回頭你妹妹再來,你問問她,你們村咋不養魚。」
來貴下意識想說,她那邊離河遠。到嘴邊想到周圍的村落為了取水方便,就算離東邊的河遠,離人工開鑿的深溝也近。
他們偶爾得去挖溝,就是挖那些深溝,好方便住在附近的百姓灌溉莊稼。
「這事讓我咋問?」來貴忍不住說。
張支書:「你親妹子都不好問,還指望我向農場建議?我怎麼建議?沒法建議還有啥可說的。」
張來貴忍不住點頭:「對啊。他們覺悟咋就這麼低呢。大家好不就都好了嗎。」
「你真閒著沒事,就把我之前說的話告訴四個隊長,然後再問問最近攤誰打更。」張支書找個陰涼地坐下。
張來貴一動不動。
張支書氣笑了,「你都懶得動,還指望人家挖池塘養魚?挖池塘累還是說幾句話累?」
來貴起身走人。
眾人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個屁!我去幫他傳話。」張來貴瞪他們一眼連走帶跑往村里去。
張支書搖搖頭,「其實這事好辦。還恢復以前讓各人種各人的,不出三年十里八村都能趕上咱們村。」
「那為啥不跟以前一樣?」
張支書:「國家有別的考——」
「叔,叔,動了——」
張支書忙說:「趕緊甩上來。」
「還真有?」
橋頭上的眾人不禁看去。
方劍平甩出魚鉤,啪一聲,一個東西落到他身後。
聽到熱鬧跑過來圍觀的小孩立即上前抓起來。
「呼!」
眾人齊呼,「還是一條大魚?」
「多大?」方劍平忙轉過身,看到小學生兩隻手抓不住,驚得微微張口,「這,得有四五斤吧?」
有年齡大經驗豐富的人說:「沒這麼重。魚不壓秤,也就三斤的樣子。要是換成肉得有五斤重。劍平,運氣不錯。咦,還是條鯉魚,不會是早年從黃河衝過來的吧?」
東面的那條河就是黃河分支。
有人忍不住說:「說不準還真是。哪兒的魚不重要。主要是小芳今兒剛看出有孕,你就弄一條魚,小芳懷的一準是小子。」
方劍平忍不住笑了。
又覺得不夠矜持,乾咳一聲壓下笑意,「那要不我再試試?」
張支書道:「他這是新手運氣好。也就今天了。」
抱著魚的小孩頓時忍不住問:「大爺,大爺,我也沒釣過魚,我也算新手吧?」
張支書不答反問:「你家有魚鉤嗎?」
「沒有可以做啊。」小孩把魚給他就長開雙臂當成翅膀飛奔:「回家做魚鉤去嘍。」
此言一出,圍觀的小孩一鬨而散。
有人不禁罵:「這群熊孩子。」
張支書搖搖頭:「咱們村孩子不錯。知道羨慕不如行動。繼續保持,以後都有出息。」
誰不喜歡聽好聽的話呢。
何況還是誇他們子孫後代。
有羨慕方劍平好運的人瞬間不好意思羨慕他,不能還不如一個孩子。
有人就說:「我回去看看,別把他娘的針全禍禍了。」
有人的孩子成年了,不需要回去,就讓方劍平快試試。
剛才說試試是太激動。這條溝是村裡的,他不能太貪心:「這條魚夠了。」
「你不釣回頭也是被那些小子嚇得不敢露頭。」
方劍平看他岳父。
張支書:「再試試。如果是小魚就扔池塘里養著。還別說,咱們池塘里都沒這麼大的魚。」
「對對。」這話讓眾人想到池塘里多是草魚,鯉魚也就一斤來重。
這麼大的鯉魚也不知道長多少年了。
有人想到這邊的溝有些年頭,因為之前挖的深,水一直沒幹過,「廣進,你說這裡的泥鰍是不是也比咱池塘養的大?」
張支書:「不知道。這水清澈見底,可能沒泥鰍。」頓了頓,「以後這話少說,哪個小孩嘴饞了忍不住下去,回頭上不來,我看你咋跟人家父母交代。」
那人頓時不敢多嘴。
可是張支書卻又不得不讓眾人回頭告訴有小孩的人家,看著孩子別往水裡去。
方劍平看著水面很安靜,「叔,我估計沒了。」
「你這才幾分鐘。半小時有魚上鉤就不錯了。安心等著。」
方劍平記掛著小芳,靜不下心:「你幫我看一會兒,我把魚送屋裡去。」
張支書懶得拆穿他,「找個水盆養著,明天再吃。」
「知道了。」方劍平回一句就往家跑。
小芳坐起來,看到身邊空無一人,不禁呵一聲,男人啊,果然不能看他說什麼,而要看他怎麼做。
方劍平就這麼給她扇扇子?
小芳抹掉額頭上的汗水跳下炕,看到肚子,連忙停下,慢慢下去,趿拉著鞋出去。
「醒了?」
小芳嚇一跳,循聲看去,不禁說:「你買魚去了?」
「不是。我在旁邊溝里釣的。今天晚了,明早再做。」方劍平過來,「大吧?」
小芳點一下頭,忍不住打量他,他真跟網上說的那些男人不一樣啊。
「怎麼了?」
小芳搖搖頭,「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說什麼傻話。又做噩夢了?不知道夢是相反的?等一下啊。」方劍平把魚放桶里,加點水洗洗手,過來摸摸她的額頭,沒發熱也沒驚得冰涼,「別睡了,看你爹釣魚去?」
小芳好奇地問:「還釣?」
方劍平點頭。
「那咱快——」小芳忙停下來。
「怎麼了?」
小芳摸一下腹部,「又差點忘了。我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她。」
「你還不習慣。習慣就好。」方劍平拉著她,「晚上給奶奶寫信的時候我再問問,還需要注意什麼。」
她如果沒記錯,方劍平說過,他爺爺奶奶八十多了。
「別問啦。我跟人家又不一樣,問了他們也說不清楚。再說了,萬一她是個假的咋辦?」那麼大年齡高興的睡不著,過段時間再跟他們說假孕,老人還不得一下子過去。
方劍平:「你還不信五嬸她們?」
「我不信她。」小芳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等大點再寫信吧。」
方劍平想到農忙的時候她沒停,工分一點沒少,「聽你的。哪天瞳瞳告訴咱們他來了,咱們再給爺爺奶奶寫信。」邁出大門,不由得停下。
小芳下意識問:「咋了?」
方劍平朝西邊努一下嘴。
小芳看過去,橋頭岸邊全是人,「又,又釣一條?」
方劍平不禁說:「哪有這麼快。」
「看我的魚!」
一聲驚呼傳過來。
小芳下意識看過去,什麼也沒看到。
方劍平也忍不住好奇:「被人擋著了。我聽聲音像大胖。咱們過去看看。不可能還是三斤重的大鯉魚吧。」
「許你釣不許人家釣?」
方劍平搖頭:「不是。我在你心裡就這么小心眼?」
小芳毫不遲疑地點頭。
方劍平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那我就小心眼一個給你看看。」
小芳看向他。
方劍平抬手把她抱起來。
小芳嚇得忙抓住他的肩膀,「你你你——」
「怕了?」方劍平樂了。
小芳連忙往四周看,對上王秋香似笑非笑地眼神,頓時忍不住朝方劍平肩上掐一下。
方劍平順著她的視線轉過身,立馬轉回去。
王秋香氣笑了:「你啥意思?」忍不住過來問。
「怎麼每次都有你?」方劍平奇了怪了。
王秋香:「我家在這兒,我不在這兒去哪兒?」頓了頓,「你可真不怕嚇的你兒子不敢出來。」
方劍平忙放下小芳:「不生你娘的氣了?」
王秋香的臉色頓時變了色,瞪他一眼往溝邊擠。
方劍平輕笑一聲,趁著她扒開的空檔沒堵上,拉著小芳進去。
「娘,看我的魚。」
方劍平看過去,真是大胖,不過拿的是草魚,也就一斤多。
王秋香驚呼:「哪來的?」
「我釣的。」大胖跑過來,「四大爺的魚鉤,大爺給我的蚯蚓,放下去就釣上來了。我厲害吧?」
王秋香指著眼前清澈見底的溝:「這兒?這裡面有魚?」
「有!劍平釣個三斤重的大鯉魚剛送回家。」
王秋香忙問:「他還會釣魚?」
「第一次。新手運氣好,你家老大說的。我也得讓我家小的試試。大胖,魚鉤借我用用。」
大胖看他娘。
先前王家人過來,雖然不少人看熱鬧,但王秋香知道,小王莊的人都過來,那些看熱鬧的人也會幫她。
她家大胖沒個幫拳的親兄弟,以後遇到點事還得指望鄉鄰鄉親。
「你問問我四哥吧。」
那人道:「問過了。」
王秋香就把大胖手裡的魚竿遞過去。
張支書瞧著人越來越多,魚精也能被嚇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把魚竿遞給老八的兒子,「你們也試試。」
「大爺不釣了?」半大小子忙問。
張支書:「我手氣不行。不過釣歸釣,咱得先說好,一指長的都給我放回去。」
「知道,知道。」
眾人連連點頭。
小芳附在方劍平耳邊小聲問:「是不是爹偷偷撒的?」
「你爹之前又不知道。」方劍平看她的肚子。
小芳仔細回憶,沒聽說過有魚啊。
「這溝里咋有魚?」
方劍平不怪她疑惑,畢竟他之前也不信,「你就當海龍王送的。」
「憑啥啊?」小芳好笑。
方劍平:「給咱們賀喜,祝咱們喜得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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