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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覺得自己難得有這麼冷靜的時候,可見人的潛力,真是被逼出來的。
她開始盤算收拾東西。
要去找狗肉,得先自保。
雖然天氣放晴,但是冰天雪地,長時間呆在外面容易失溫。
禦寒保暖是最重要的,此外還得有人和馬的口糧,還得有火摺子,鐵鍬
她拿著筆,想起一點兒補一點。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任盈盈抬頭的時候,忽然意識到,再也沒有狗肉搖著尾巴先替她到門口,狗仗人勢地「汪汪汪」了。
她心中一痛,死死咬住了嘴唇才能勉強自己平靜下來。
渠念掀開帘子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粥。
他把粥彎腰放到桌上,「喝了。」
任盈盈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碗黃澄澄的南瓜粥。
要是從前,也不算什麼。
可是行軍打仗這麼久,還能找到南瓜,也是不容易。
雖然毫無食慾,她還是端起了粥碗。
渠念見她喝粥,似乎鬆了口氣,目光落在她的鬼畫符上,目光平靜。
「好喝嗎?」
「嗯。甜絲絲的」
溫熱而香甜,只是心裡很苦。
狗肉,渠念
對於他們來說,這分離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可能渠念,上輩子真是挖了她家祖墳。
渠念看著她嘴角的一點點粥,忍不住抿了抿唇,默默地負手而立。
他這想法,真不合適
任盈盈卻忽然舀了粥送到他面前道:「你嘗嘗。」
這驚喜猝不及防,渠念一時之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哦,再讓人送個勺子來。」任盈盈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種,狗肉如果不在了,她和渠念大概也再也沒有下文的感覺。
荒謬,卻又那麼真切。
心裡像缺了氧,一寸寸壞敗。
話音剛落,渠念一口咬住了勺子。
任盈盈忽然有種狗肉回來了的感覺。
「好吃。」渠念心裡被極大地滿足了,「你吃。」
他看著任盈盈把一碗粥喝完。
「這是你準備帶的東西?」渠念拿起桌上的「鬼畫符」,「我這就讓人去準備。」
「等等,」任盈盈喊住他,「這是按照二十個人的量準備的食物等東西,你幫我看看夠不夠;如果不夠,再幫我補充點,我沒有經驗」
「是不太夠」
「少什麼?」
「少一個人。」渠念看著任盈盈。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以至於任盈盈能清清楚楚看到他黑眸之中自己的臉。
蒼白,惶然
他話中的意思,更是讓任盈盈震驚。
「不明白?」渠念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今天傻了。狗肉回來,不認你這個傻娘了。」
「不是。」任盈盈垂下視線,「渠念,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不能留下。」
「還有人能管得了我?」渠念挑眉。
老子天下第一,誰也管不了。
「你答應了晉王,不能出爾反爾。人是你帶出來的,你也要帶回去。」
「尚猛他們父子那麼厲害,我看他們帶回去更好。」渠念冷笑。
「你」任盈盈不知道他是真知道了,還是詐自己,頓時語塞。
「你到底和誰一家的?」渠念指尖略用了幾分力氣,任盈盈忍住沒吭聲。
渠念倒是捨不得了,又替她揉著耳垂,忍不住罵道:「為什麼要瞞著我,尚可找你的事情?」
原來他是知道了。
「沒想瞞著你,」任盈盈道,「他提醒了我,我其實很感謝他。」
「感謝個屁!你怎麼不感謝我?」
渠念一點兒都不喜歡任盈盈現在的狀態。
「也,謝謝你。但是」
「沒有但是,我就是要留下。」渠念一臉「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見任盈盈不做聲,他忍不住道:「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狗肉對你多重要嗎?」
狗肉要是有三長兩短,任盈盈得丟半條命。
「再說了,晉王家的江山,你管什麼?敗了就敗了,也不是咱們家的。咱們好好的就行了!」
渠念伸手替任盈盈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擁著她道:「狗肉不會有事的,咱們去找。」
任盈盈這才落淚,「渠念,我怕,我特別特別害怕」
害怕再也見不到狗肉,害怕找回來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甚至,殘破不全。
「不怕,我陪著你,什麼也不用怕。」
渠念心裡,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
如果這是一場劫難,那他就陪著她歷劫。
他已經讓人去南越,再尋一些狗,回頭看看能不能轉移任盈盈的悲傷。
但是具體怎麼辦,得以後再說,有備無患。
大軍如期開拔。
渠念留了二百個人幫忙找。
「你不要胡思亂想,這些都是我虎豹營的親衛,和晉王府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自己人,想用就用。
任盈盈點頭。
她這幾日明顯沉默了許多。
「走吧。」
二百個人兵分八路,開始在雪中尋找起來。
天晴了兩日,路面開始變得泥濘起來,在泥坑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不消一個時辰,就得換一身鞋襪衣裳。
傍晚時候,氣溫又驟降,路面結冰,一不小心就是一跤。
渠念一直扶著任盈盈,結果就是兩個人抱團摔。
大部分時候,都是渠念用身體給任盈盈做人肉墊子,所以他摔得比較慘烈,任盈盈則還好。
晚上的時候,兩人擠在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里,渠念脫了上衣,挽起褲腿趴在草墊子上,任盈盈給他手肘、後背、腿、腳踝這些地方一一上藥。
他身上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看著令人難受。
渠念卻沒心沒肺地道:「一會兒我也給你上藥,好不好?」
任盈盈:「我沒受傷。」
「我想著,」她一邊把藥油在他後腰上揉開一邊道,「明日我爬到山上去看看。」
「沒用,狗肉就那麼點,你在山頂也看不到它。」渠念道,「別亂琢磨了,明天繼續找就是。」
隨著時間推移,找到狗肉的機會,已經越來越渺茫了
任盈盈何嘗不知道?
但是放棄兩個字,怎麼能輕易說出口?
「十天,我們再找十天」任盈盈咬牙道。
「別想那麼多,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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