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花時出聲詢問,偏屋的李氏在聽到吵鬧的哭聲後,扯著大嗓門,罵罵咧咧起來。
「嗚、嗚嗚…嗚唔」
隔壁屋的哭聲,明顯被人捂住,遏制住了後邊要大聲哭出來的聲響。
「別哭、別哭了!別哭了!!」
小女娃刻意壓低的聲音,若隱若現,花時卻聽了個分明。
「嗚嗚、嗚肚、肚…疼」
後邊回應的聲音太模糊,花時沒聽太清,像是被人按住了,不讓他說出來。
李氏隔著牆,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大晚上哭喪嗎?哭什麼哭!穿腸爛肺的玩意兒,別哭了!再哭我舌頭都給你拔了!」
李氏一番斥責咒罵後,隔壁屋瞬間安靜了下來。
等了一會兒,李氏那屋才消停下來。
花時眉頭微皺,想了想,還是起身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過去。
「咚咚——」悶悶的兩下敲門聲後。
花時壓低聲音問,「我剛剛聽見小影在哭?怎麼了嗎?」
平日裡的小影都很乖,除非出了什麼事兒,不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哭
屋裡靜默一瞬,裡頭傳來花遇壓低的冷聲,「不關你事!」
花時語氣輕描淡寫,「我沒問你,問的小影。」
「小影也不關你事!」
花時:「」
又等了一會兒,屋裡沒再傳來別的動靜,花時才訕訕走開。
這算什麼個事兒啊?熱臉貼冷屁股
也不知道花影是不是今天上午生啃了竹筍,現在鬧肚子了
夜色昏沉,屋外蟬鳴蛙聲,夾雜著狗吠聲,圓圓的月亮高高懸掛在夜空中,繁星點點。
大約四更天時
花時睡得昏昏沉沉,隔壁屋一陣一陣悶悶地傳來孩童的哭聲。
「嗚、嗚嗚嗚唔」
哭聲里夾著不太清晰的人聲,雖壓低了聲響,卻還是能聽清,語氣不太好,像是在斥責。
「嗚嗚嗚」
哭聲越來越清晰,花時猛然驚醒。
聲音是隔壁屋傳來的,應該是花影在哭
「別、哭了哭…什麼」
隔壁屋又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響,帶著不耐的斥責。
「咯吱——」隔壁老舊的小木門被人推開,在寂靜的夜色里,那聲音格外刺耳。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過後,小院的木門也被人輕輕推開,娃娃的悶悶的哭聲,也跟著漸漸遠去。
花時忙起身,推開房門去查看,低聲詢問,「怎麼回事?」
守在院門口的小人影,聽到突然這麼一聲,嚇得一哆嗦,扭頭瞪了過去,稚嫩的聲音脆脆地響起,「關你什麼事?!」
花曉學著二哥花遇的語氣,稚嫩的字眼裡滿是冷聲冷氣。
花時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後,才摸索著走過去。
下半夜,原本圓圓的大月亮,不知何時藏在烏雲後,天地除了幾點星光外,再無別的光亮。
花時還不容易看清花曉的小臉,小丫頭冷哼一聲,在黑夜裡透著一絲幽光的眼睛裡,充滿了怨懟的情緒。
小丫頭說,「都是你的錯!小影都說了,他肚子疼是因為你給他吃了有毒的竹筍,他才疼得一直哭」
小丫頭說著,淚眼汪汪的,哽咽著撂下狠話,「要是小影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殺了你!」
花曉咬牙切齒,憤恨的語氣越來越濃烈。
花時一聽,瞬間明白過來。
果然說上午生啃了那生竹筍惹得禍
花時無奈地扶了扶額,只得問道,「小影呢?」
怎麼說這也算是她疏忽了,放著一個只有五歲,什麼都不懂的奶娃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剝皮,餓狠了的小傢伙肯定不知道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一股腦就塞進肚子裡了
花曉看著花時的眼神更加兇狠嚇人,瞳孔在黑暗裡一點一點放大,驚駭地看著花時,一句話沒說。
她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些是故意詐她的!
小影會說的話並不多,也根本沒說過是這個壞女人,讓他吃了有毒的筍,只是說吃了筍,一直喊肚子疼。
可今天家裡,就這個壞女人和小影在家,她一猜估摸著就知道,除了這個壞女人會做這種惡毒的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總不可能是躺在主臥里那個下不了床的爺爺!
她原本也沒一定就認死是這個惡毒的女人做的,只是方才她這麼一試探,這個女人露出的神情和沒有否認的語氣,都證明了,小影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幹的事!
花曉恨得牙痒痒,「花時!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的心就是黑的!你就想害死我們!害了大哥的腿瘸了,害得小影說不了話!你現在還要下毒害死小影!」
八歲的小丫頭,語言邏輯清晰,有自己一定的判斷能力,也知道是非之分。
從她記事來,最恨的就是這個惡毒的姐姐,其次是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婆,尤其是花時,她要讓這個惡毒的傢伙付出代價。
就像書里寫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花曉憤憤地瞪了花時幾眼,扭過頭,走開幾步,守在院門後,留個後腦勺對著花時。
古人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她忍了!
花時見這小丫頭避她如蛇蠍,有些無奈又無語。
這幾個小孩看她的眼神,就跟看殺人犯一樣,恨不得把她抽筋拔骨,一除為快。
熊孩子嘛,就要有整治熊孩子的辦法。
花時湊了過去,趁小丫頭沒反應,抬手敲了敲她的後腦勺。
「哎喲!你!…打我幹嘛、!」
花曉痛呼一聲,發覺自己聲音太多,怕吵到屋裡睡覺的李氏,忙捂著嘴,惱聲惱氣地問。
後腦勺嗡嗡的疼,這個惡毒的女人果然壞到沒藥救了!居然敢打她!
花時不理會她要吃人的眼神,問道,「小影怎麼樣了?人呢?」
花曉一聲不吭,雙手抱胸,冷漠臉:
花時忍了忍,伸手,掐著她小臉上的肉,用力拽了拽,「不說話我就把你的臉拽爛,就跟玉米面一樣。」
花曉:!!!
花曉捂著被拽得要疼得裂開的臉,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花時,嚷嚷著,「放、開我放開我!你才玉米面,你再不放開我!我要把你的手剁了餵魚!」
小丫頭還威脅起來,氣勢絲毫不減。
花時稍稍用力,威脅著說,「我可沒說笑,你要不要試試?」
花曉忍了一會兒,沒忍住,疼得實在受不了了,淚眼汪汪的,屈辱又不甘地說,「我說還不行嗎!放開我!」
花時鬆手,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示意她說。
花曉不情不願,「二哥帶小影去找何藥婆了!」
「何藥婆?」花時鬆開手,有些疑惑。
花曉趁她鬆開之際,一句話說完後,忙躲得離花時遠遠的,蹲在牆角一處,一臉警惕地瞪著花時,說什麼也不肯再搭理這個惡毒又壞心機的女人!
花時想了想,這何藥婆應該是村裡的赤腳大夫之類的。
她也不會看病,既然是去看大夫了,她也在門口等等好了。
小孩子腸胃弱,嚴重的話,很可能上吐下瀉,腸胃虛脫,搞不好還會出人命
古代醫療水平有限,她也有些擔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屋外除了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和知了在樹梢上吱吱叫的聲音外,周圍一片寂靜。
遠遠的村道小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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