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
周執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好似斷了一瞬間。
他腦海之中空白一片。
情急之下僅僅只憑著自己的本能向前撲去,試圖留下躍入蟲洞當中的路馳歡,然而他尚且還沒有拽住路馳歡的衣角,黑漆漆的蟲洞就已然是閉合。
然後緊縮成了一個小點,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周執驟然攥緊了手指。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此時就好似只無力的困獸般正在努力消化著心中激動、驚喜以及懊惱等等複雜的情緒,那胸膛起伏的弧度略大,呼吸沉沉。
如同深淵般深不可測的精神力此時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繼而將衛生間當中的一切都絞了個七零八落,就連整個星艦都不可避免的震動了幾下。
然後亮起了應急紅燈。
「陛下!」
匆匆趕來的護衛隊成員只見周執面無表情地在衛生間的正中央,狂躁的精神力卷席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漂浮在他的四周,一時之間竟是踟躕著不敢上前。
畢竟。
現在的陛下太危險了。
一旦他們輕易靠近的話,那狂暴的精神力就會對著他們主動發起攻擊。
他們完全不是對手。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護衛隊隊長的錯覺,他總感覺陛下站在那裡的身影好似有幾分孤寂悲涼,像是失而復得的寶物又被他不小心弄丟了般。
沒能……
留下歡歡。
他當真是太過於無用了。
周執的唇角勾起了抹自嘲的笑意,淺灰色的眼眸晦暗而又冰涼,就好似常年凍結的冰湖泛起了場灰白色的大霧般。
他的心空蕩蕩的。
血肉深處泛起了細細密密的癢,像是他的焦慮、緊張以及占有欲無處安放以後化成了帶刺的藤蔓,即將從他的身體之中萌芽並且掙扎著生長出來。
一瞬間。
他的精神力幾乎是壓抑不住,又要再度失控了。
「冷靜。」
周執輕聲對自己說道。
他躁動的精神海還是歡歡親自將其安撫下來的。
如果要是現在就破壞了的話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他並不想歡歡的努力功虧一簣。
這會兒。
他掏出匕首乾脆地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刀。
殷紅的鮮血湧出。
鮮明的疼痛刺激了周執的大腦,將他從略顯混沌低落的狀態當中拽了出來,也讓他終於是冷靜地思考起了歡歡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件事情來。
歡歡還活著。
這就已經很好了。
雖說自己方才並沒有留下歡歡,但是只要他還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終有一日會找到他的。
所以。
不要太著急。
周執反反覆覆地在心中告誡自己,他輕輕垂下了眼瞼,閉上眼睛以後深吸了口氣,待到再睜開雙眼時目光已然是恢復了從前的冷漠以及殺伐果斷。
現下。
他先是聯繫了下帝國研究所,發送過去了張藏在自己通訊器當中的、路馳歡小時候的照片,讓研究所的研究員根據照片的五官以及骨相模擬出路馳歡長大的樣子。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畢竟周執剛才已經見過了路馳歡長大以後的樣子,所以在與通訊器對面的研究人員細調了幾下以後,照片基本上就完成了。
這時。
周執又是將調整過的照片發給了站在門口的護衛隊隊長,那狹長幽深的眼眸不自覺地眯起,聲音聽起來冷淡慵懶。
「傳令下去——」
「讓所有人暗地裡搜查這個人的下落,不要大張旗鼓,也不可以傷到他,一旦有什麼消息的話以最快的速度向我匯報。」
護衛隊隊長行了個禮。
「是!」
他接收照片以後看了兩眼,原本還以為照片上面應當是路星的那張臉,然而令他感覺到奇怪的是照片上的人面容陌生,仔細看看倒有點像是路家十幾年之前、那個意外落水身亡的孩子。
至於他為什麼會知道。
自然是因為陛下有空的時候會將這張照片拿出來仔細觀摩,他偶爾也窺見過幾回。
不過。
為何陛下要讓他們去尋找一個死去已經有十幾年的人?
難不成……
陛下當真是精神出問題了!
一時之間護衛隊隊長的面色凝重了幾分。
他遲疑地張了張口。
原本是想要詢問些什麼,只不過抬頭與周執那冰冷而又鋒利的目光對上視線以後,他又是訥訥地閉上了嘴,然後硬著頭皮將這個任務給分發了下去。
.
兩日以後。
路馳歡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仰頭用眼神將頭頂天花板上的花紋仔細描摹了一遍。
現如今。
他正身處在一間寬敞而又豪華的房間當中。
房間當中的裝修似乎經過了精心的設計,看起來典雅之中又帶著幾分大氣,而四周的裝飾以及擺件則是貴重而又奢侈,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家人很有錢。
先前。
別看路馳歡縱身躍入蟲洞時倒是無比的瀟灑爽快。
然而進入蟲洞以後他才發現自己在各方面的準備還是不太充分,小型蟲洞中的情況並不是很穩定,時間與空間也比較混亂,因而他在裡面待了沒多長的時間,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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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
他都不知道自己穿梭到了什麼地方。
但或許他應當是被什麼人救了起來,因而等到睜開眼睛以後就發現自己正躺在這麼個豪華房間當中,除了給自己治療的醫師以及送飯的傭人以外,這兩日也沒有什麼人前來見他。
他無法出門。
門後守著幾個穿著黑衣的保鏢,一見他試圖出門就面無表情地伸手阻攔他。
不僅如此。
路馳歡手腕上掛著的螢玉以及儲物環也都被收走了。
不過對方或許以為他耳垂上夾著的耳飾僅僅只是個廉價的裝飾品而已,所以倒是並沒有粗暴的扯走。
這倒是方便了路馳歡。
雖說以他的本事,這層薄薄的門板以及門外守著的那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壓根就攔不住他,只要他想走隨時都可以離開。
但是有武器的話。
與其他人動手也更加方便。
而之所以醒來以後並沒有立刻離開,也是因為路馳歡想看看救自己回來的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只不過他的耐心有限,到現在為止那人依舊不願意出門。
所以。
他的耐心已經告罄。
這會兒路馳歡屈起手指輕叩了下手臂,烏玉般的杏核眼當中閃過了一道冷光,似乎正在思忖晚上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從這間房間裡逃出去,並且奪回自己的儲物環以及世界意識給的螢玉。
正當他陷入自己的思緒時,房間的門卻是打開了。
門外走進來了個頭髮花白、後背挺得筆直的管家來,他面色嚴苛而又不近人情,看向路馳歡的目光里隱隱帶著幾分不屑以及輕蔑,好似路馳歡的身上有著只有他自己才能聞到的寒酸味。
使得他不得已與路馳歡共處一室時,心裡無比難受。
「跟我出來吧。」
「尼爾斯侯爵大人想要見你一面,也有事情與你商談。」
路馳歡歪了歪頭。
侯爵?
看樣子來者不善啊。
畢竟在他醒來以後他因為不清楚狀況、所以自然而然地對著檢查的醫生裝了失憶,因此路馳歡也不認為名利都不缺的侯爵能與他這個已經「失憶」的人商談什麼。
就目前來看。
他僅僅只有一張漂亮的臉蛋還算是有價值。
這尼爾斯侯爵——
該不會是看上自己了吧?
這可不是路馳歡自戀,而是世界意識在創造他時,為了讓他吸引世界上那些所謂的命運之子,所以刻意地把他的顏值以及魅力弄得高了一點點。
他討人喜歡也正常。
當然。
路馳歡現在並不想討這個管家口中的尼爾斯侯爵喜歡。
只不過借著這個外出的機會,他正巧可以好好觀察下這座莊園當中的具體路況,以方便今天晚上的逃跑行動。
所以這會兒他又是裝出了副膽怯而又柔弱的樣子,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以後,便是乖巧的跟在了管家的身後。
見他這麼上不得台面。
管家也是忍不住嗤笑了聲,然後按捺著心中的不耐煩,帶著路馳歡去了書房裡。
書房的門一推開。
路馳歡就看了個略顯富態的中年人,想必那便是管家口中提到的尼爾斯侯爵。
那尼爾斯侯爵的身旁則是坐著個一臉囂張跋扈的年輕人,對方正在軟著聲音撒嬌。
「爸!」
「我可不想參加皇室組織的相親,即便是皇帝陛下選我當皇后我也不稀罕,現在的皇帝陛下精神力時常暴動,誰知道他還有幾天可活,萬一他的精神力要是傷到我的話,那該怎麼辦……」
「反正我不去!」
「您自己另想辦法吧,要是想不出來的話今天晚上我就坐著飛船直接離家出走!」
原來是對父子。
只不過皇室的相親活動又是什麼,總不可能是周阿姨見周執一直沒有找對象的心思,所以打算給他搞個相親活動。
然後讓他看看……
有沒有喜歡的人吧。
「胡說什麼呢!」
尼爾斯侯爵被自己兒子的這番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壓低了嗓音告誡道,「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大,什麼話都敢說出口,小心皇帝陛下知道了直接治你的罪!」
「而且什麼叫做皇室組織的相親,幹什麼說的這麼難聽。」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人家只是邀請你們去參加一場宴會而已,你去一趟不僅可以在皇宮裡面小住幾天,而且還可以四處逛逛,吃喝也不用你操心。」
「甚至宴會上格雷你還可以結交其他的青年才俊以及人脈。」
「這不挺好的麼。」
格雷明顯是被自己的父親寵慣了,現在聽了這話以後怒氣沖沖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場宴會就是為了給皇帝陛下挑選伴侶而準備的。」
「反正我已經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可不願意送上門兒讓別人挑三揀四。」
「再說了。」
「你是不是怕得罪皇帝陛下所以才非要送我進入皇宮,你說說…皇帝陛下和我之間你覺得誰更重要,你到底選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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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斯侯爵被纏得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會兒揉著自己的額角叫了停,「當然是你重要,你實在不願意去我也沒有辦法。」
「雖說名單已經定下來了,但是我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不如…就讓他代替你去吧。」
說著。
他指了指站在管家身後的路馳歡,然後衝著格雷笑了笑,「反正當初報名的時候也沒有特意說明、必須要本人到場才行,要是皇室當真問起來的話……」
「咱們就說他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就成了。」
外加上。
他讓醫生給面前這個人檢查過了,對方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而失去了記憶。
整個人如同白紙一張。
自己若是想要擺弄他的話簡直是輕而易舉。
倘若出來什麼意外的話,也大可以把事情往對方的頭上一推,看這人性子膽小如鼠,自己對他又有救命之恩在,諒他也不敢對著皇帝陛下說出實情。
「代、代替我……」
格雷瞠目結舌。
這會兒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會不會不太好?」
尼爾斯侯爵倒是並不慌。
他轉動著自己手上的扳指,「據說這回報名參加皇室宴席的大概有幾十個年輕人,他藏在人群裡面也並不算出眾,不可能被皇帝陛下一下子給挑中的。」
「只是讓他走個流程罷了。」
「再說了我這麼做不還是為了你,你若是願意去參加宴會的話我哪裡還用得上他呢。」
格雷聽見父親這話以後悻悻地閉上了嘴,然後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路馳歡。
待看清路馳歡的面容以後他的雙眸中不由得閃過了幾分妒忌以及羨慕,但這會兒依舊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
「長成這個樣子才配代替我去參加皇室宴會麼。」
尼爾斯侯爵安撫好自己的兒子以後,才是對著不遠處站了許久的路馳歡和顏悅色地開口說道,「來,你先坐下吧。」
路馳歡眸光閃了閃。
然而故意露出副害怕而又緊張地樣子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兩隻手也緊張地絞在了一起,似乎是不敢抬頭看向兩人。
見他是個軟性子。
尼爾斯侯爵反而是更加滿意了,「剛才我和我兒子的對話你也聽到了吧,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代替我的兒子參加一回皇室舉辦的宴席,你放心。」
「僅僅只是走個流程而已。」
「而且你以前從未去過皇宮吧,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在裡面逛逛,指不定還能在宴會上結交到些許的青年才俊呢,這對於你來說可是人生之中難得的經歷。」
路馳歡抿了抿唇。
故意露出遲疑猶豫的神色,他吞吞吐吐地沒有回答。
尼爾斯侯爵眼睛裡流露出淡淡的厭煩,只不過臉上依舊掛著和藹的笑,「說起來我撿到你的時候你身上都是傷,如果沒有遇上我的話,想必你已經沒了命。」
「更別提這幾日我讓醫生給你治療,這筆醫藥費更是不少,也不知道你的手中是否有足夠的錢才償還,若是沒有的話……」
「那可就難辦了。」
「當然。」
「你若是願意幫忙的話,這筆錢不如就一筆勾銷。」
路馳歡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內心深處好似是在劇烈地掙扎,就連面上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幾分動搖來。
片刻以後。
他點了點自己的頭。
喜歡穿成星際軍校唯一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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