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被女兒抓了包,武則天耳根子一紅,將那件未縫完的「訶子」隨手往崔待詔懷裡一丟,岔開話題道:
「先給我解釋解釋,你繡的這是什麼東西,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令月嘻嘻一笑,嘗試緩解氣氛,兩步走到武后跟前,重新展開自己繡的錦帕,對她科普道:
「阿娘有所不知,我這繡的是一對企鵝,呶!你瞅這兒!」
說話間,母女倆腦袋挨在一起,李令月手指著上面的圖案繼續道:
「這隻脖子上圍著紅色圍脖的,是公的,代表太子哥哥!站在它旁邊這隻,頭上扎粉色蝴蝶結的,是母的,代表太子妃!」
武后忍著怒氣問道:「企鵝是什麼東西?」
「就是qq啊,不是!企鵝是一種鳥,生活在南極,就是苦寒之地,冰川眾多的地方。」
「你從未去過那地兒,怎會知道有這種鳥?」
「這個,我是從一個老伯伯那兒聽說的?」
「哪個伯伯?」
「馬……嗨,阿娘,別在意這些,總之就是,只要集齊這一公一母兩隻企鵝,就代表著愛情!」
「既是冰川之地的飛禽,又怎配繡於華服之上?」
「這不正寓意著太子哥哥和嫂子的感情冰清玉潔、純潔無瑕嘛!」
「少給我扯這些!」武后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把抓起錦帕,又扔了出去。
「給我老老實實繡鴛鴦,別整這些有的沒的!」武后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好意思說我,你不還繡些花花草草麼?」李令月小聲嘀咕一句,誰知立馬惹得武后不悅,當即訓斥道:
「還敢頂嘴是吧!」
李令月一個跨步,從崔待詔懷裡搶過那件「訶子」,鼓起勇氣辯解道:
「阿娘,我繡企鵝怎麼了,你不也給大嫂繡……咦?這訶子的尺寸怎麼這么小?這上面的金牡丹…」
李令月突地發現,手中的內衣好熟悉,跟自己身上穿的簡直一模一樣!
從小到大,她所有的貼身衣物,都繡有一朵金色牡丹花圖案,武后只說是尚宮局做的,她自然也沒當回事。
她心性早就成熟,對這些貼身內衣,只要穿著舒服就好,哪會去在意是誰做的。
如今才發現,原來自始至終,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是武后一針一線親自縫製的,這讓李令月又是震驚又是感動。
雖說尋常百姓家,母親為子女縫製衣服,本就是分內之事,但問題是……那可是古今第一女帝武則天啊!
能讓一個只沉醉於權力的女強人,做到抽出時間擺弄針線活,而且十年如一日,這得是有多大的恩寵,才會享受到這般待遇。
李令月眼睛有些發酸,她突然想到自己那一世的母親,整天對她叨叨說,當初之所以生她,純屬就是個意外,而且永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大金鍊子小手錶,一天兩頓小燒烤,動不動還拉著她,非得陪著一起看《來自星星的你》。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此刻的李令月,不知怎的,內心就像那包感冒沖劑一樣,暖暖的、很貼心,看武后的眼神都變得順眼多了。
被女兒發現了自己的小秘密,武后耳根子通紅,一把奪過訶子,隨手一甩,裝出渾不在意的模樣。
「給我滾去繡錦帕,什麼時候繡好,什麼時候出尚宮局!」
「別介,阿娘!你先聽我說!」李令月一把挽著武后的胳膊,強行賣了個萌!
「聽你說什麼!」武后白了她一眼,但胳膊卻任由女兒挽著。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你,溫暖了四季……呸呸呸!我咋還唱上了!」
李令月給了自己一嘴巴,重新凝視武后,動情地說道:
「阿娘,謝謝您為女兒做的衣服,此情此景,我想為您吟一首詩!」
「噢?你還會吟詩!」武后神色一喜,有些期待地問道。
「那當然,女兒飽讀詩書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有的!」李令月拍著胸口道。
「那且吟來聽聽!」
李令月剛要開口,突地想到了什麼,狡黠的眼睛一轉,用商量的口吻對武后道:
「阿娘,古有曹植七步成詩,今日我李令月只需半步便可作上一首來,若是稱了你的意,就免了我那刺繡之活,可好?」
武則天輕哼一聲,拒絕道:「不成!誰知你是不是竊取別人的詩作!」
「這個簡單,那我就以阿母今日為女兒製衣的場景來吟作!」
武后點點頭,重新坐回主位,等著看自己寵愛的女兒如何半步成詩!
李令月清了清嗓子,在武后和崔待詔的注視下,假裝沉思幾秒,繼而腳步輕移,踏出了那半步!
「慈母手中線,女兒身上衣!」
「歲歲縫裁剪,意恐寒暑侵!」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孟郊的《遊子吟》在李令月的篡改下,竟也吟出了母女情深的意境,一旁的崔待詔,忍不住拍手誇讚:
「公主好文采,婢臣著實佩服得緊!」
端坐在上位的武后,反覆念叨著最後兩句。
很快,眉頭舒展,笑容綻放,想來對女兒的詩作,也是極為認可的!
「這確定是你作的?」武后心情愉悅,再次確認道。
『對不住了,老孟,盜用你的佳作,實屬無奈之舉,誰叫你還沒出生呢,不對,按這個點兒算,你爺爺都還沒出生呢,那就怪不得我了,嘿嘿!』
李令月心底懺悔一句,厚著臉皮承認道: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兒!」
這一記馬屁拍的,直擊武后心坎,後者享受之極,轉頭對崔待詔吩咐道:
「崔侍,用筆記下!」
「是,娘娘!」
趁著武后心情舒暢,李令月抓緊時間兌現承諾。
「阿娘,沒別的事,女兒就回去了!」
說完,邁著小碎步就要閃人。
誰知,剛走出兩步,武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站住!」
『阿西八!』李令月哼哼一聲,只得耐著性子轉身問道:
「阿娘還有什麼吩咐!」
武后品了一口香茗,慢悠悠地放下茶盞,望著忐忑不安的女兒,臉上的神色愈發狡黠。
「方才的詩作,讓為娘很是感動,難得女兒一片孝心,那接下來幾天,就由你,替阿娘守在這尚宮局,待太子納徵之禮備妥後,娘再還你自由!」
「呸!你這老狐狸!」
李令月小聲咒罵一句,哪知武后耳聰目明,似是聽出來什麼,瞬間翻臉,眉心一蹙,大聲呵斥:
「混賬,你說什麼!」
李令月吐出一口濁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武后,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道:
「我說…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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