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園的暗樁小隊,定於和出征的梁山大軍同一天出發。 走上五十里的順路,之後便一個向北,一個往西,各自踏上征途。
為了出行方便,由蕭讓和金大堅負責給一行人偽造身份憑證。其實終宋一代,老百姓出行沒什麼限制,也不需要什麼「路引」、「過所」之類的旅行文件。大夥自由遷徙已是常態,以致產生蘇東坡、范成大這樣的窮游專家。
但畢竟都是水泊里的黑戶,半數頭上頂著通緝令,又是要去東京城紮根的,總要有個合法的身份,以備萬無一失。
潘小園拜訪蕭秀才的書房,眼看著一張張精雕細琢的官樣文件,從兩位□□高手筆下一點點成型,歡喜讚嘆,差點跪了。
忽然好奇問道:「蕭先生,金先生,你們這樣做出來的文件,和真正的官府原件,到底有沒有一點不同?」
蕭讓身陷造假生意,畢竟覺得不太光彩,捋著鬍鬚不說話。倒是金大堅,笑眯眯地給她科普:「官府原件自然有一等一的防偽,每張都不太一樣。因此我們也只能是照貓畫虎,繳獲出原件,照著臨摹,才能確保萬無一失。譬如這張……」
指了指辦公桌上的一沓子五花八門的「原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是這幾年打家劫舍所繳獲來的戰利品,就像一張張畫皮,隨取隨用,打造出最以假亂真的副本。
金大堅扯出一張給她看。那是成都府某富豪員外家的主管,不知猴年馬月路過梁山,給山寨送了一大筆錢,順帶留下了身份證。金大堅以此為模板,已經做出了燕青的新籍簿,描完最後一個邊,遞過去:「小乙兄弟,你以後就是川渝人士,身份是富豪家的主管,你記住了?」
燕青雙手捧過,自動切換一口標準的川音:「要得。」
武松支著兩腿,坐在旁邊墊子上瞧熱鬧,此時撲哧一笑。
金大堅不敢笑,臉上肌肉抽動兩下,還是有些抱歉地說:「名字麼,喚作張閒,不太體面,你擔待下。」
燕青微笑:「不存在!」
武松哈哈大笑。
燕青這個「領隊」確定了身份,剩下的人就好辦多了。金大堅將自己的作品最後看了一眼,從「畫皮」里找出另一張,笑道:「至於潘娘子麼,要是不介意做張閒的渾家,這裡有現成的,年紀麼似乎也差不多……」
金大堅也知道小娘子不是扭扭捏捏放不開的,因此大膽提議一句,看她反應。
而潘小園餘光瞄瞄燕青的顏,居然覺得這個場景十分誘人。要是自己真成了燕青的對象,大冬天走在街上都不用穿棉襖,一路上羨慕嫉妒的目光足夠給她保暖的。
跟武松走一起就沒這個效果。武二哥在前面一開路,大部分人應該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於是恬恬靜靜地「嗯」了一聲,也有那麼點故意的心思。再瞥瞥武松,面不改色沒意見。
於是金大堅開動,一邊念叨著好久沒給女眷辦過假證了,手有點生。
臨近完工的時候,武松終於忍不住,忽然冷不丁來一句:「她又不會方言,裝夫妻遲早讓人生疑。」
金大堅一愣,搔搔頭。
潘小園不敢接話。偏生孫雪娥覺得他這話里有邏輯漏洞,奮不顧身地插嘴:「那也不一定!遠嫁的媳婦可多了去了,過去我那……」
武松冷冷道:「那她一整套身世,你給編?」
孫雪娥沒話了。太勉為其難。
好在燕青善解人意,趕緊站起來,瞥武松一眼,擺手賠笑道:「武二哥說得是,假話編得越多,越有自顧不暇的風險。況且如此一來,行走上路多有不便——要麼,做小乙姐姐行嗎?」
潘小園:「……」
論年紀,燕青比她大上一年,但仍舊一口一個姐,讓她更是覺得惶恐。
武松卻點點頭,覺得這主意不錯,讓她坦然受著。
潘小園看著燕青那張禍水臉,卻又不禁想:他究竟有多少好姐姐?
金大堅又搔搔頭,為難道:「如此,就得是個姓張的娘子了,我找找……」
潘小園不由得哀怨地看看武松。出次任務,自己的姓都丟了。
武松忍著笑,幫她說了句話:「姑表姐妹也可以啊。你這裡有姓潘的嗎?」
金大堅一愣:「沒。」又不是什麼遍地走的大姓。
潘小園剛想說沒事,金大堅捋著兩撇鼠須,忽然三角眼一亮:「倒是有個姓武的女子籍簿,籍貫是金陵建康府……」
武松一樂,笑道:「就它了,用這個吧。」
潘小園不客氣地白他一眼。誰稀罕姓你家姓了?
拍板定事情:「金先生,就寫奴家姓潘,反正是跟在小乙哥的身份後面的,又不用太繁冗。」
她作為依附於燕青的「女眷」,名字又不需要公之於眾,不管是渾家還是姐姐還是表姐,確實都用不著一個單獨的身份證明。
武松見她要毛,假裝沒說過這話,轉過頭去研究蕭讓手裡的狼毫筆,眼見筆走龍蛇,寫好了。
第三個便是武松。還沒等金大堅發問,他先提要求,語氣略微蠻橫:「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別讓我裝什麼張閒李閒。」
燕青誇張地做了個委屈臉。這算是把他剔除出「大丈夫」的行列了。
潘小園嗤的一笑:「那容易啊,你去用那姓武的女子的身份就好了,缺什麼首飾釵環我借你。」
本來一句打趣加報復,話說出來,卻平白覺得周圍一冷。蕭讓皺眉看她一眼,連連搖頭。其他人也都有些捏把汗的意思,小心瞧武松的神色。
潘小園立刻明白了,臉一紅,恨不得把這話收回去。當今世風,畢竟覺得女子低人一等,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好在武松並不以為忤,他也用不著通過「不做女人」來找自信,一本正經地回她一句:「你見過我這麼高的女人麼?」
潘小園跟他說正經的,柔聲道:「你不是隨行的鏢師麼?大夥都還叫你二哥便好,算是代號。只是別說出姓來。」
這年頭鏢局子流行代號,也算是避免江湖衝突、尋仇。譬如趕鏢之時,一扯嗓子:「虎哥彪哥,看好了車子,揍他奶奶的!」——倍兒有氣勢。
若是用了真名真姓,萬一遇上剪徑的強人,同是混江湖的,不免「久聞大名如雷貫耳」,說不定還能撞上老鄉,打起來就有點尷尬了。
鏢局的營業證明,梁山上倒是沒收過百十來張,當即隨便挑了個手續齊整的,辦好了。給武松過目,挺滿意。
孫雪娥和周通依舊是兩口子,都算燕青手底下的小廝僕婦。董蜈蚣也給了個小廝身份。
貞姐就不用那麼費事了。當初小嘍囉把貞姐從她爹手裡搶過來時,正好是小姑娘要被賣去麗春院,各種身份證明都帶在身上呢,這會子全拿出來,就是一個現成的「家境貧寒,眼見流落風塵,張閒見之不忍,花錢贖來,做了個粗使丫頭,服侍表姐潘氏」。
鄆哥更好辦,他的身世基本上可以實話實說:本來是陽穀縣做小買賣的,遇上梁山賊寇掃蕩縣城,倉皇逃出,做了流民,幸而被張閒遇上,見他頗為機靈,於是收留下來打雜。
潘小園笑吟吟地評論一句:「張閒表弟,你可真是大善人哪,姐姐過去看輕你了。」
燕青微笑:「不存在!」
選了吉日,祭了神明,吃了餞別酒食,大夥輕裝前進。
暗樁之事屬於山寨機密,因此對外只說這幾個人要出去辦公事。領導層幾個老大哥倒是都特意來送了一下,囑咐了一些小心謹慎、不要暴露之類的場面話。
本來以為是個非正式的送別儀式,誰知到了最後,一個小嘍囉捧出個托盤,上面鄭重其事地放了三個錦囊,說是大哥們送給幾位領頭大哥大姐的。
吳用搖著羽扇,全身上下一副諸葛亮的氣場,笑道:「大夥此去,任重道遠。這三個錦囊呢,各司其職,分別代表宋大哥、公孫道長、還有小生的一點心意。」
燕青看得眼都直了,回頭看看潘小園,又看看武松,眼神里的詢問意思很明顯:這是梁山的規矩?
武松湊過去小聲解釋一句:「有時候軍師喜歡這樣。」
吳用笑道:「這第一個錦囊是宋大哥的,給武松兄弟收著。等到了東京城,便可以拆開來窺伺效慕。」
武松微微驚訝,沒想到也受了一回智囊的待遇。點點頭,錦囊接過來收了。
「第二個錦囊是小生的。若是以後生意做大,接應了第一位梁山兄弟之時,小乙哥方可刮目相看。」
燕青恭恭敬敬地接了,揣懷裡。他也看出來了,軍師喜歡張冠李戴說成語,很貼心地不說破。
「這第三個錦囊嘛,是公孫道長送給潘娘子的。若是有什麼拱手無措、無法解決的難題,便可以拆開來略知一二,以圖水落石出——可不能隨隨便便機事不密,否則可不靈哦。」
潘小園驚訝道:「給我的?」
抬頭一看,公孫勝寶劍出鞘,正在不遠處念念有詞,給出行的軍隊作法祈福呢。忙裡偷閒朝她看一眼,回頭繼續吟誦:「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潘小園暗暗搖頭。此妖道不能以常理度之。
還是把錦囊收好了,萬福道謝。
拉行李的小驢車兒已經跟上來了。小霸王周通一副老百姓裝扮,粗布衣,破棉襖,頭上一頂油膩膩的氈笠,遮住額頭的青春痘印,走在最前面。一面羨慕地看著旁邊兄弟們全身披掛,提著武器騎著馬,比他可威風多了。
董蜈蚣趕車。孫雪娥坐在車上,頭一次見到這麼多大男人,人山人海的,好奇地左顧右盼。兵馬踏出的塵土揚起來,孫雪娥毫無防備,接連幾個大噴嚏。
張青和孫二娘這次守寨,聽說潘小園要出差遠駐,特意上山相送;對於孫雪娥這個結拜妹子,孫二娘更是依依不捨,給她塞了不少醃肉乾糧。孫雪娥一邊抹眼淚,一邊跟孫二娘互道珍重:「姐姐你記著,以後做飯放鹽,用那個小勺,別用大勺……」
柴進代表錢糧三巨頭,送到了金沙灘,跟潘小園微笑告別。她想起柴進最初的知遇之恩,眼眶不爭氣的有點濕。
上了船,途經水寨的時候,看到幾條小漁船圍在一起,阮家三兄弟、張橫、張順正圍在一起悄悄賭骰子。這次出征曾頭市用不著水軍,幾個人閒的發慌。天氣又冷,終於不赤膊了,一人披了件衣裳,乍一看就是一群落魄的市井潑皮。
見了潘小園和武松,大夥嘻嘻一笑,都七倒八歪地揮揮手,算是道別。阮小七指著張順,沖她喊:「娘子,上次你給這廝做的護目鏡,還有沒有?」
潘小園雙手攏在嘴邊,慚愧地喊回去:「造價太貴,等奴家在東京發了財,再給幾位大哥一人來一副!」
水軍小伙子們哈哈大笑:「別做那麼丑!」
潘小園微笑著下了船。一部分梁山兵馬也已經渡了水,集結在對岸。她走兩步,發現面前堵了個陰影。抬起頭,嚇一跳。
不得不說,不高興大哥恢復速度驚人,此時已經基本上看不出什麼傷了。
石秀眼裡根本沒她。他是來向武松道別的。畢竟是讓武松從大名府救出來,恩義擺在那兒。
潘小園躲在武松身後,不轉眼地看他。
石秀身邊的小弟倒都還記得潘小娘子的「義舉」,此時都恭恭敬敬跟她打招呼。
而石秀心中矛盾到了極點。他在這世上有不少痛恨的女人,有的死了,有的偏偏活得好好的。而這個活著的女人偏偏救過他,還弄得盡人皆知。再看她那張狐狸精笑臉,還故意跟武松挨那麼近,簡直要膈應死。臉上肌肉抽動著,最終輕輕「哼!」一聲,跟武松一拱手,轉身就走。
武松還不解呢:「兄弟,這麼著急幹什麼?」
魯智深湊過來,自作聰明地解釋:「他養傷養久了,手癢,巴不得去打架!」
大和尚負責前去征討曾頭市,此時提著兵器,騎著一匹最壯的馬,那馬的腰已經快被壓塌了,呼哧帶喘的冒粗氣。
和潘小園比鄰而居這麼久,大和尚也有點捨不得,囑咐了好幾句:「東京城裡花花腸子人多,你們孤兒寡母的可得小心,別讓人騙了!」
潘小園甜甜的答應了:「師父放心!」頓了頓,又想起什麼,笑道:「奴家已經安排好啦,我那裡的清釀甜燒酒,以後張青大哥會給師父常備著,一個月給師父送來一次。」
魯智深喜出望外。本來還擔心她走了,自己這邊斷糧了呢。
笑眯眯的,大手在貞姐腦袋上一拍,跟小丫頭說了句悄悄話:「東京大相國寺的菜園子地里,讓洒家埋了二十幾貫錢,當年跑路跑得急,沒拿走。喂,等你到了東京,把那錢挖出來,給你當零花。」
貞姐又驚又喜,笑道:「謝謝師父!不過,要是那錢讓別人發現了,取走了,怎麼辦?」
魯智深大怒,禪杖一揮:「誰敢!」
大和尚手裡的水磨禪杖十分粗長,趕得上王矮虎一邊高了,眼見非常沉重。他手一揮,□□的馬跟著一個趔趄,不堪重負。
武松嫌棄地看一眼,幫魯智深把那禪杖提在自己手裡。
那馬的腰杆子一下挺起三分,感激涕零地噴了一鼻子泡兒。
魯智深道:「謝了啊兄弟。」
潘小園從沒瞧過和尚的禪杖,此刻免不得好奇,湊上去左看看右看看,又摸摸,大言不慚地請求:「給我掂掂。」
武松瞥她一眼,淡淡道:「你拿不動。」
潘小園跟他半開玩笑:「瞧不起我,我最近天天練俯臥撐。」
武松於是笑道:「那你拿穩了。」
說著把禪杖朝她一丟。潘小園沒想到他那麼爽快,一點緩衝都不給。急忙退一步,來個猴子撈月,雙手迎上去用力一抓。
誰知那禪杖的動力絲毫沒有減少,壓著她的胳膊就下來了。眼前一陣黑,頃刻間就泰山壓頂。她忍不住尖叫一聲。
身子一緊,下一刻才發現眼前依然是清平世界。那禪杖早就讓武松收回手裡,順帶把她扶穩站直了。
武松無辜地笑笑:「我說你拿不動吧。」
潘小園徹底沒脾氣,愁眉苦臉問:「你不早提醒一句!這棍子多沉?」
「不知道,要我問問去?」
潘小園趕緊搖頭。算了吧,丟人丟兩次。
不過武松還是認認真真估算一下,告訴她:「應該比你輕一點。」
這是什麼計算方式。潘小園忽然臉上一燒,馬上就想到有一天,讓他老鷹捉小雞似的把整個人舉起來了。難怪現在舉重若輕。
再看他,似笑非笑,手裡將那禪杖一顛一顛的,來回掂著玩兒。
白他一眼,不跟他閒扯了,回去看看貞姐、鄆哥。倆半大小孩扒著驢車的邊兒,此時正吵呢。
先是鄆哥的破鑼嗓子:「……你瞎扯,我喬鄆哥做了多少年生意人,這等淺顯道理都不知?東西便宜了,我難道還能多賺錢?」
貞姐脆生生的反駁:「才不是呢!六姨說了,價格和需求是反著來的。你的梨賣便宜了,旁的果子不便宜,大夥不去買別的,都去買梨,你薄利多銷難道還賺不夠?」
鄆哥嗤之以鼻:「想得美!照這麼說,我的梨白送出去,最能發財!」
貞姐一愣,沒想到這人如此胡攪蠻纏,腦子裡過一遍理論,繼續唱反調:「當然不能白送,每樣貨物都有個最合適的價格……但總體來說,價格低,買的人就多!」
鄆哥冷笑:「你賣沒賣過東西?你要是胡亂降價,只會讓人覺得你的東西不值錢,更沒人買!」
「你……」
還好這兩位都不會武功,只知道打嘴仗。否則梁山規矩,拳頭評理,驢車早就翻了。
潘小園連忙過去拉架:「好好,你倆都沒錯。鄆哥經驗豐富,貞姐兒理論沒錯,只不過還有些更高階的東西,我還沒教給你。回頭路上給你講講需求彈性。」
兩個小孩倒是都服她,互相瞪了一眼,氣哼哼別過頭去,背對背不說話了。
驢車忽然一拐彎,讓出道路中央兩丈寬。幾個小嘍囉叫道:「盧員外來了!」
盧俊義頭一次在梁山全體人員面前亮相。他身材高大,相貌堂堂,騎在駿馬上,綽著一柄□□,面色端莊凝重,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燕青去跟他拜別,馬下跪下,恭恭敬敬地四個叩首,完全是主僕間的禮節。等盧俊義說「免禮」,他才起來。
不光潘小園看得唏噓,旁邊的眾好漢也有些看不下去的。雖說燕青上山前是盧俊義家裡簽過賣身契的小廝,但眼下好歹同為梁山兄弟,同飲一泊水,同食一鍋飯,既然做了江湖人,何必還拘泥那些員外府上的規矩?
燕青卻安之若素,撣撣衣襟,跟盧俊義沒多說話,幾個眼神交匯,互相一點頭,便回到了暗樁小隊裡。盧俊義一催馬,被一隊小兵簇擁著,往前走了。
燕青見大夥都在看他,就連那個豆蔻年華的小蘿莉也微微紅臉,好奇地打量他。他優雅地一咳嗽,道:「嗯,這次咱們一隊六個人,要去東京……」
講話剛發表了一個開頭,潘小園跟貞姐互相對望一眼。貞姐怯生生地糾正:「咱們不是六個人。」
燕青一怔,好看的桃花眼中現出一刻迷茫,再把驢車周圍的人數了一數,訕訕道:「是六個啊。」
潘小園低聲道:「你沒算你自己。」
燕青恍然大悟,改口:「哦對,咱們是七個人。此去東京,需要喬裝改扮,小乙不才,提個建議……」
兩句話過後,又被打斷了。近處傳來個渾厚的聲音:「你們七個商量事兒呢?怎的不通知我一聲。」
武松一直在跟魯智深互相損著聊天,這會子眼尖,發現自己的團隊開始開會,立刻湊過來,問一句。他還挺好心的,沒站在燕青身邊,往驢車上一靠。加上手中禪杖的分量,小毛驢耳朵一豎,一雙驢眼瞪得溜圓。
燕青一見武松,卡殼了,喃喃自語道:「不對啊,我們七個人……」
那武松算老幾?
潘小園再悄悄提醒一句:「你方才也沒算武二哥。」
燕青點點頭,「嗯,難怪,所以算上武松哥哥,正好七個嘛。咱們七個人……」
鄆哥和貞姐齊聲道:「不是七個!」
董蜈蚣也放下趕車的小鞭子,大膽提了一句:「大哥,你方才既沒算你自己,也沒算武松大哥,少算了兩個人。」
燕青長眉一蹙,「原來如此。」唇角仍然微微帶笑,有意把面前這些人挨個數一遍,但這樣就未免太丟份。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是心中稍作計算,破釜沉舟地說了最後一遍:「確實少算了兩個。那就不是七個。咱們九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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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齊聲道:「八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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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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驢車嘎吱嘎吱的慢慢走。看著燕青那一副迷惑得讓人心疼的表情,潘小園算是明白,燕小乙哥如此百伶百俐道頭知尾,天生做公關干情報的料,而這樣一個簡直是給他量身定做的暗樁任務,為什麼不能單獨交給他領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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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潘潘:好捨不得跟梁山的大哥們告別呀!能再告別個三五章嗎?
小麻雀:不是都跟他們加微信了嗎?磨蹭啥磨蹭,沒時間了快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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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嘮叨兩句:
1關於小乙哥悲催的身高:原著是六尺以上,但古人的尺寸比較隨意,考慮到古代人平均身高都矮,六尺大約也算是平均值了。這裡設定燕青穿鞋一米七吧,要真一米六我也寫不下去了……_(:3∠)_
2關於小乙哥的口音:原著設定他能說各地口音(不知道會不會外語)。宋代的四川話當然不是現在的四川話,但就是增加點趣味性,大家不要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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