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二郎的再三挽留下,白三郎最後還是沒有捨得離開,選擇留下陪哥哥用早膳。
他小口小口的吃著白二郎給他夾的菜,在口中輾轉許久才會咽下。每夾一次他就小聲說一聲「謝謝二哥」。甚至就連喝粥都不敢發出稍大點的聲響,好似生怕打斷這一場來之不易的平靜。
常山在一旁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動,四下張望,就連亭子上方都不放過。
川雲發現兩兄弟的相處方式很奇怪,不像普通兄弟那般親厚,反而多了一絲疏離客氣。
這樣的小倒霉蛋還是她第一次見,全程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一點兒也沒有他在自己院中時的積極樂觀,從容自信。
在她看來,此刻的小倒霉蛋更像是一個缺愛的孩子。
但他的「缺愛」又和別人的「缺愛」不一樣。
別人是得不到,而他是不敢要。
看得川雲都有些心塞了,不知道是不是她腦補過了頭。
可她忍不住啊。
她現在說不了話,只能以這種方式給自己找樂子了。
不看了不看了,鬧心得緊。
川雲乾脆縮回自己的殼內。
兩兄弟的早飯吃了將近半個時辰,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粒米反覆嚼了四五遍,白三郎才捨得放下碗筷來。
白二郎也陪著放下碗筷。
「二哥,我吃好了,該回去了。」
白三郎一副乖寶寶模樣。
「阿術可是有什麼難事?可以和二哥說說。」
白二郎眉頭淡淡蹙起。
「沒有。」白三郎搖頭,怕哥哥誤會自己,緊接著解釋道,「二哥別擔心,阿術就是回去做功課而已。」
「你年紀還小,功課不急,可以慢慢學,父親的醫學典籍不會則個長腿跑掉的。」
白二郎已經從常山那裡知道了三郎在慢慢搬空父親的書房,於是忍不住捉呷道。
他的阿術如此聰敏好學,他是驕傲的。
「二哥~我都已經八歲了。」
白三郎的臉微微有些紅了。
「呵呵呵~就算阿術八十歲了也還是我的弟弟。」白二郎笑出了聲,眼中有很明顯的懷念之色。
多久了呢,好像自從他這雙腿廢了之後,三郎就沒再和他撒過嬌了。
「嗯。」白三郎輕不可聞地應了聲,咧嘴笑了。
他也希望八十歲的時候喊二哥時,二哥還能回應他。
他也正朝那方面努力著。
「阿術,陪我去園子裡逛逛吧!」
白二郎看著白三郎道,話里話外意思其他人不用跟著。
「二郎這」
一旁時刻警戒著的常山一臉驚恐,很擔心二郎豎著跟著三郎出去,橫著回來。
不是他說大話,三郎或許這輩子註定親緣寡淡,這倒霉體質加諸在親人身上的後果在二郎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最多跟著就是倒霉些,而二郎卻是會有性命危險的,不然夫人老爺也不會給三郎另僻獨立的小院子了。
雖然沒有明說禁止,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希望兄弟倆儘量少見面。
白二郎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常山見狀住了嘴,心想大不了他偷偷在後面跟著就是。
老爺對他們一家恩重如山,保護兩位公子他義不容辭。
二哥要和自己一起散步,白三郎有些猶豫,又有些期待,一想到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心中升起一絲僥倖來。
於是他打發走大黃,默默地走到白二郎身後,小小的身子推動起輪椅來竟然絲毫不費力。
看著兩兄弟走遠,常山正準備跟上,突然肚子一頓攪疼,連壞屁一個接著一個忍不住地往外崩。
他看了看兄弟倆的背影,咬牙握拳,最後還是扶著肚子「哎喲哎喲」著跑向茅房。
輪椅緩緩朝園子駛動,與地面摩擦的「咯吱」聲迴蕩在路上,顯得偌大的白宅異常的安靜。
白二郎關心道:「阿術可有想好日後要做什麼?」
「治好哥哥的病。」
白三郎想也沒想就回答道,額角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薄的密汗。
也不知道是因為其他還是因為推輪椅的緣故。
白二郎無奈的搖搖頭道:「阿術可有問過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父親和母親一心撲在自己的病情上,可自己的身體每況日下,讓他們放棄自己,為人子的他又不忍說出口。
他不希望阿術也是如此。
他還那么小,應該有自己的理想,追求,而不是日日圍著自己轉。
白三郎想了想,很是認真的回答道:「我想像父親一樣做一個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當世名醫。」
頓了頓,補充道:「比他還厲害。」
那樣就可以治好二哥的病了。
「我們阿術從小就聰明伶俐,學什麼都快,二哥相信會有這麼一天的。」
白二郎變身誇誇機,興慰的笑了。
白三郎臉皮子有些薄,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道:「二哥呢,可有想過要做什麼?」
「我啊」
白二郎抬頭望向枝頭叫得正歡的鳥兒,眼中有嚮往之色,卻沒有言語。
白三郎看看樹上的鳥兒,再看看自家二哥,握著輪椅把手的手緊了緊。
他小聲道:「等阿術長大了,阿術就和哥哥一起去外面遊學屆時阿術保護二哥可好?」
「好。」
白二郎笑著點頭答應。
「一言為定。」
白三郎驚喜道,眉眼都帶著笑。
「一言為定。」白二郎作出承諾。
聽著兩人兄友弟恭的談話,川雲更心塞了。
她想起了前世還在上大學的弟弟。
她十八歲時不顧父母反對考入警校學習,二十歲父母在飛機上遭遇毒販挾持,雙雙遇難,只留下了小她八歲的弟弟川陽與她相依為命。
二十三歲時她為了報仇毅然決然選擇假死,拋棄了「川雲」這個見得光的身份,將弟弟託付給恩師在旁暗中照料,以「麻雀」為代號進入毒販圈子臥底。
那時候她的弟弟還沒有成年,就再次經歷喪親之痛。
她死的時候才二十八歲,臥底五年,因她落網的毒販不知凡幾。
她上輩子對得起父母,對得起很多人,可唯一獨對不起的人就是川陽。
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川雲還在自我emo中,耳邊就突然聽到「撲通」的一聲傳來,緊接著只聽小倒霉蛋驚呼一聲「二哥」,然後又是撲通的一聲。
她所在的布兜子瞬間滲水,幾乎泡在了水中。
布兜子不知何時已經從何三郎腰間掉落,川雲連忙爬出去,朝周圍望去,到處都是搖擺的水草。
好傢夥,她現在正在白家的那個池塘底下。
怎麼回事?
兩兄弟聊心事咋聊著聊著跑池塘邊來了,自古池塘為事故頻發地,怎麼一點就沒有自覺呢?
她抬頭望去,只見兩兄弟正在水中撲騰著,水花四濺。
兩人在水裡不斷沉浮,互相呼喚對方,其實相距也不過一米而已,但卻怎麼也跨不過這個鴻溝。
顯然都不會水。
「阿術別怕」
白二郎滿臉焦急,看著弟弟滿臉驚恐,他這時還不忘安撫。阿術自小就怕水,卻還是在他落水之際跟著一起跳下來,這讓他很是心痛。
更是痛恨自己的無用,只希望常山趕緊帶人趕過來。
「二哥二哥咕嚕咕嚕。」
果然,他靠近哥哥就是在害哥哥,若是他就這樣死了,那哥哥是不是就會好了。
想著想著,白三郎慢慢停止了撲騰,任池水沒過自己的臉。
看著弟弟被水淹沒,白二郎滿臉絕望,難道他們兄弟倆只能是這樣的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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