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頭的脈象很亂。
這是痴病加重的症狀。
石大夫不敢耽擱,伸手攔停恰好路過的輛馬車,求助車夫送他們去趟安平村。
車夫皺眉看向車內的主子。
車內坐著個約摸30歲左右的男子,男子一直在急喘,故而,他們的馬車車門是開著的。
石大夫順勢望向車主。
當即看出,車主是有喘疾,且他此刻的症狀跟田亦泓發作時一模一樣。
他不禁想起前幾日田亦泓發病時,他師父給田亦泓扎的那套針,開口就說道。
「公子若能送我們去安平村,我保證能幫公子緩解病症。」
喘疾是種頑固疾病,不是扎幾針就能治好的。
石大夫只能保證幫他緩解。
那公子應該就是想去找人救命的,聽他這話,不禁多看了石大夫和田老頭眼。
看向石大夫時,他面無表情。
卻在看見田老頭時…
他竟突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他?
甚至,他還本能應下了。
石大夫欣喜,忙求車夫幫忙攙扶下田老頭。
田老頭的情況不好,但目前沒有性命之憂。
車主的情況卻是越來越差。
石大夫隨身就帶著針灸包,忙從包里取出銀針對車主道,「我先幫您扎幾針!」
車主略微蹙眉。
石大夫忙解釋,「我是平仁堂的大夫石旬,公子若擔心,可去前面平仁堂問問。」
車主還真就讓車夫去問了。
掌柜從裡面出來看看,確定是石大夫跟車夫說聲。
車主這才讓他給自己施針。
田果果交給石大夫的針灸可以直接緩解喘疾,但卻需要針灸兩刻鐘時間才行。
他們從外城到田家,剛好兩刻鐘左右。
而在半路時,男子的喘疾就已經被控制住了,快到田家時,石大夫取回銀針。
問句,「您現在感覺如何?」
男子吸口氣,再吐出,感覺喘息暢快了,這才淡淡道聲謝,「多謝。」
他剛說完,車夫就吆喝,「公子,到了!」
石大夫是直接跟車夫說的田家具體位置,車夫到安平村打聽幾句後,很快就找到了。
男子應聲,看眼石大夫。
石大夫正要跟他說不用謝,就聽車夫說到了,他拉開車簾看看,果然是田家。
他就改了話茬,「公子客氣了,應該我謝您才是。」
車主沒說話。
石大夫就問他要不要進去田家坐坐?
他這就是句客套話。
車主自然聽得出,「不了。」
石大夫就請車夫幫忙攙扶田老頭下車。
田老頭這一路上都很是安靜,卻在聽石大夫說下車時,他竟突然拽住了車主胳膊。
「不走,老大不走。」
「爹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豬頭肉,爹偷偷攢了好久的錢呢,爹這就拿給你吃!」
邊說著,在周圍找他的豬頭肉。
他找的著急,還把車主的幾本書給翻到了地上。
車夫見狀,頓時急了。
他們家公子最討厭別人碰他的書!
他立即吆喝田老頭,「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們好…」
他正說著。
車主突然伸手打斷他。
車主蹙眉看著田老頭,向來淡漠的臉漸漸染上些許複雜,他竟是下意識開口…
「我們…」
他正要說什麼,車外突然傳來驚喜喊聲,「爺爺。」
「奶,奶…我爺爺回來了!」
田家人翻遍家裡各個角落都沒找到老頭兒,田老二就趕緊發動村民們幫著找。
人多力量大。
眾人很快找到隔壁的王老頭。
王老頭今天趕牛車去了趟城裡,在路上時遇到田老頭,並捎著田老頭進了城。
王老頭說,「我跟他聊了幾句,他說要去接兒子回家過節!」
這還有啥不明白的?
田老頭肯定是去了田老大家!
田老二幾兄弟立即跟錢豹往城裡趕!
田老太本來也想去。
田老二幾兄弟怕老太太身體撐不住,就讓女眷和孩子們在家陪伴,他們去即可。
這會兒,他們還沒回來。
老太太擔心兒子們就讓亦鳴來門口看看。
田亦鳴剛出來就看見自家爺爺。
他忙吆喝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炕上抹眼淚,突聽孫子喊老頭子回來了,她急得鞋都沒穿就往外跑。
馬車裡。
車主及時收住那句還沒說完的話,用力推開田老頭拉著自己的衣袖,改話茬道。
「您認錯人了!」
說罷,看看車夫。
車夫立即跟田亦鳴說,「我家公子好心送你爺爺回來,現人已送到,我們也該走了…」
這是提醒田亦鳴把老頭兒帶走!
田亦鳴難得聰明一次,竟然聽懂了車夫的意思。
在車外一個勁喊爺爺回家。
奈何田老頭兒不走。
田老太等人也都跑了出來,大夥沒法馬車拉人,只能在外面喊老頭兒快下來。
老頭兒仍然不走。
他再次拉住車主胳膊,硬說車主是老大,還要讓車主跟他回家過節。
大夥都沒多想。
只覺田老頭這是犯病了。
唯有田果果仔細看了看車主的面容。
他竟長得跟爹爹有點像。
眼看田老頭沒完沒了,車夫終於忍不了了,催促,「你們能不能快點把人帶走?」
「我家公子還有要事得辦!」
田家人均被他催的有些手足無措。
田果果正被老娘抱著,聞言讓老娘抱自己到車上,而後,踉蹌著往車裡走。
車夫見小丫頭上車時,就要吆喝她不准去…
剛開口就被車主眼神阻止。
田果果先前對車主的打量,車主都盡眼底,只是沒說什麼…
現見這小傢伙上車,他想看看她要做什麼?
田果果沒對車主做什麼。
她只是不知何時拿出了根銀針,走到爺爺身旁,扎在爺爺的昏睡穴上。
只幾秒功夫…
原本還在扯著車主的田老頭就暈了過去。
田果果這才問車主,「伯伯,我可以讓…哥哥們上來…把爺爺帶走…嗎?」
車主見她會施針時就被驚愣住了。
這會兒小傢伙問,他竟是半晌沒回答。
田果果就重複問遍。
車主這才反應過來,「嗯。」
田亦鳴和田亦軒立即上車把爺爺抬下去。
田果果也要下車,卻在下車前從小布兜兜里掏出個小瓷瓶給車主,小聲說道。
「伯伯下次喘疾…發作時,可以聞聞!」
車主微愣。
回過神來想問什麼時,田果果已經被老娘抱了下去。
老太太得知是車主把老頭子和石大夫送回來的,正跟車主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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