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蘇培盛了 第二十章萬萬不可

    康熙二十二年

    阿哥所

    吳全站在正殿廊下,指揮著小太監們晾曬書籍。

    納穆圖等人由東廂房出來,向四阿哥書房走,迎面碰上一熟悉的面孔,「蘇公公,」納穆圖拱手。

    「小少爺們好,」蘇偉躬身回禮,兩個迎面而立的人,腰間各掛一枚瑩潤如月的玉環,在清晨的陽光下似乎熠熠生輝。

    書房裡,

    四阿哥和哈哈珠子們上著課,蘇偉站在四阿哥身旁磨墨。

    這次回來,因疏忽瀆職的罪名,蘇偉前院首領太監的職位被撤掉,貼身太監的當班時間變成了三天一次。不過蘇偉並不在乎,他進過慎行司,如此處置已經是四阿哥寬容仁厚了。讓蘇偉最在意的是這十幾天裡,正三所奴才間的勢力變化。

    受到失竊事件牽連的不僅是蘇偉他們八個,留在正三所的其他人也沒能倖免,各自減免了三個月的月銀不說,原擔任貼身太監的王家兄弟被貶為正殿值守太監,所有的侍衛都挨了鞭子,連中院的兩個嬤嬤都被減了份例。

    而新來的吳全成了三所總管,曹清、魏圖添了王家兄弟的缺兒,許忠管提膳,岳久看庫房。四阿哥還沒有正式任命各個管事,但太監上層的基本權利已經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等柴玉他們回來,怎麼安排還不好說,但都是戴罪之身,恐怕暫時都得為人魚肉了。不過從承乾宮跟過來的這些老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正三所里怕是要熱鬧一陣了。

    正殿西耳房

    「師傅,」曹清倒了杯茶敬給吳全。

    吳全接過茶碗,抿了一口,「你這幾天陪在四阿哥身邊感覺怎麼樣,四阿哥都跟你說過什麼?」

    曹清想了想,搖搖頭,「都是些平常吩咐的話,沒有特別說過什麼。」

    吳全重重放下茶碗,「這貼身太監不是好當的,師傅是怎麼教你的,你除了要做好奴才的本份,還要給四阿哥留下情分,要不然以後主子一句話,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曹清低下腦袋,吳全瞥了他一眼,繼續道,「你別看那蘇培盛年紀輕輕,又沒背景,他可不是個普通人物,進了慎行司,還能被四阿哥惦記著。他腰間帶的玉環,這整個院子裡只有哈哈珠子的頭領納穆圖有,如今又被分了單獨的屋子住。四阿哥明面上是撤了他的首領職位,實則卻是恩寵有加。你要是不用點心,以後就更別想得主子看重了。」

    「徒弟知道了,」曹清抬起頭,「師傅放心,徒弟以後一定留心。」

    吳全喘了口氣,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目光深沉,「四阿哥一直沒有認命各管事,想是對咱們還心存顧忌,等那幫老人回來了,這所里的事兒還有得掰扯呢。」

    阿哥所

    今日的騎射,四阿哥似乎鍛煉的狠了點兒,回到所里,人都蔫蔫的,澡還沒洗完,已經昏昏欲睡了。

    蘇偉把四阿哥抱到床上,四阿哥迷迷糊糊地睜眼,嘟囔道「胳膊疼……」

    「奴才給您按按,您安心睡吧。」四阿哥閉上眼,蘇偉給四阿哥捏著小胳膊小腿。

    午夜時分,蘇偉靠在床頭睡得迷迷糊糊,外面突然一陣人聲響動。

    值守的王朝卿,輕手輕腳的探頭進來,給蘇偉使個眼色。蘇偉回身看看床上的四阿哥,睡得似乎很沉。

    「怎麼回事?」蘇偉邁出臥房,低聲問道。

    「納穆圖少爺在外面,有事要稟報四阿哥。」王朝卿也壓下聲音答道。

    蘇偉皺皺眉頭,走到正廳,納穆圖、王欽正站在廳子裡,「納穆圖少爺,什麼事要這麼晚驚動四阿哥?」

    納穆圖沖蘇偉拱拱手,「公公有所不知,我們奉四阿哥之命抓偷竊金子的賊人,今晚終於有所收穫了。」

    「竊賊?」蘇偉不解,「不是已經被慎刑司處置了嗎?」

    王欽從旁開口道,「事實並不是如慎行司所說,真正的竊賊另有其人。」

    蘇偉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他這話說跟沒說有什麼區別,「今天四阿哥累的狠了,睡得很沉,不管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吧。你們先看好那罪犯,不要驚動旁人。」


    王欽和納穆圖互相看了看,沒有反對蘇偉的話,退出了正廳。

    見人走遠,蘇偉回頭問王朝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朝卿抿抿嘴唇,「這話說來就長了。」

    蘇偉走進臥房看了看,四阿哥還在睡,遂出來拉著王朝卿到旁廳,「到底怎麼回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王朝卿點點頭,「這事兒得從您進了慎行司說起,當時咱們院裡太監大減,敬事房很快送了新太監過來。那時四阿哥生氣,也不理會新來的人。我們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怎麼勸解,直到納穆圖少爺來見四阿哥。那天正是我當班,納穆圖跟四阿哥說,那一箱金子頗為顯眼,竊賊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把金子全部轉移到外面。所以,金子很可能還藏在院子裡,主子想要抓住竊賊,不能全靠慎行司,咱們可以自己動手。四阿哥聽了,就命令納穆圖領著哈哈珠子們先在晚上悄悄地搜尋後院。納穆圖領命,當晚就領人去了後院。」

    蘇偉眨眨眼睛,「慎行司從那小太監被子裡搜出金子了,納穆圖他們定是做無用功了。「

    王朝卿搖搖頭,壓下聲音道,「您說錯了,納穆圖他們在第二天晚上就找到了那箱金子,三百兩,一分不少。」

    「什麼?」蘇偉皺起眉頭。

    王朝卿繼續道,「那箱金子被沉在後院的廢井中,由一根細繩吊著,若不是湊巧被看到,還真是難以發現。四阿哥本想把這件事告訴給慎行司,可慎行司卻在隔天說找到了兇手,還說從那太監被子裡找到了幾錠金子。」

    「那四阿哥怎麼沒追究呢?」蘇偉一頭霧水。

    「四阿哥本來是生了大氣的,可王欽卻跳了出來,跟四阿哥說,這事若要追究,內務府必定要重查,能不能查出實情不一定,倒是三所的太監一個別想出來了,四阿哥這才猶豫。王欽又說,既然贓物找到了,咱們可以順藤摸瓜,將計就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等風聲過去,那為了錢財膽大包天的奴才一定會想方設法回來拿那箱金子,咱們只要派人暗中守著,就能來個人贓並獲。」

    蘇偉點了點頭,王朝傾說到這兒,他就大概明白了,想是那竊賊等不及,今晚就動手了。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在蘇偉腦中划過,卻又像斷了線的風箏無從追尋。

    片刻後,蘇偉對王朝傾道「你幫我守著四阿哥,我要去看看那賊到底是誰?」

    「這……」王朝傾一愣,「太監擅離職守可是大罪。」

    「管不了那麼多了,這事我必須弄清楚。」蘇偉把王朝傾推進臥房,自己走出正殿。

    東廂房的廊下,隱隱約約地站著一個人,蘇偉走過去,「王公公。」

    王欽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跟我來吧。」

    蘇偉跟著王欽走到東廂東拐角的一扇窗戶外,王欽推開窗戶,蘇偉往屋裡一看,栗國良!

    「想不到吧,縱然有人覺得他得病得的太是時候,可也無法對他產生任何懷疑。其實事實很簡單,栗國良在跟柴玉交完賬之後,當著眾人的面給庫房上了一把影鎖,這把鎖跟庫房的鎖一模一樣,鑰匙卻不是同一把。等大家走光之後,他又折了回去,支走值守太監,打開了庫門,把金子沉進後院的井裡,再把真正的庫房門鎖鎖回去就大功告成了。」

    蘇偉沉吟片刻,「那箱金子……」

    「你想問他為什麼偷了金子卻分文不動吧?」

    蘇偉點點頭,王欽深沉地笑了笑,「如果他是為了錢,那自然要儘可能將金子帶在身邊,可如果他不是為了錢,那自然要讓那金子離他越遠越好。」

    蘇偉向前走了兩步,一個奴才偷金子不是因為貪財,那麼就是受人指使了。正三所失竊首先遭殃的就是四阿哥身邊的奴才,而這些奴才大都是承乾宮的老人……如今看來,栗國良竟是永和宮的人嗎。「既然不是為了錢,那今晚,是為了毀屍滅跡?」

    「沒錯,」王欽站到蘇偉身邊,「若是我們晚了一步,那箱金子就永遠沉到井底了。」

    蘇偉微微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在這沒有工業污染的古代,竟然也難以看到星辰。「你把這些告訴我,是為了承乾宮?四阿哥知道一切,對於德妃娘娘就會產生顧忌,生身母子的情分也架不住白蟻叢生。」

    「我只是做了奴才該做的,」王欽微微一笑,「怎麼向四阿哥匯報,你決定。」

    蘇偉回到四阿哥臥房時,王朝傾跪在屋子當中。

    蘇偉一愣,向床上看去,正和一個小人四目相對,「主子恕罪,」蘇偉趕緊跪下。

    「問清楚啦?」四阿哥聲音低沉。

    「是,」蘇偉一點頭。

    「是誰?」

    蘇偉咬咬嘴唇,「栗國良。」

    「大膽奴才,」四阿哥一巴掌拍到床柱上,「給我把他送到慎刑司去!」

    「萬萬不可,」蘇偉猛然抬頭,一旁王朝傾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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