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來的太晚了,蘇青鸞只能吃現成的,而且不能挑。倒也不是說楊氏的手藝多麼上不得台面,不過全家甚至包括楊氏自己都認為,即便是用同樣的食材同樣的調味料,不知道為什麼,蘇青鸞的手藝就是要更好一些。
當然,如果蘇青鸞知道了家人們的想法,倒是也不意外——即便是同樣的食材和同樣的調味料,像是她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廚師和尋常人家做飯還是會有很多不同。
即便除去了客觀的灶火條件不一致,二者的刀工、火候甚至調味料精細的配比都會影響到食材最後出鍋的口感。
不過蘇青鸞認為二者也並不需要比較,畢竟身為廚師,細緻磨鍊自己的廚藝就像是戰士上戰場之前要好好保養槍支,同日常生活中為了飽腹習得的廚藝是完全不同的,硬要比較就相當於要把「會梳頭」等同於「梳頭婆子」,「會做針線活」等同於「繡房女工」。
拿業餘同專業的比,那不是欺負人麼?
蘇青鸞看著眼前的炸小雜魚,想到了外面「上吊」的那三條魚,看向楊氏:「阿娘,明明有三條更大的魚,怎麼先做了這些小的?」這種小雜魚,而且又是淡水魚,個頭很小,最大不過也才手指頭長短,整個炸得酥脆倒也很香,就是不頂餓,當做塞牙縫的零食還湊活。
楊氏笑著搖搖頭:「大丫你可不知道,在你回來之前,咱家除了餓到受不住,從來都不去吃魚的,即便是別家,也很少有人去弄那些魚吃。」
蘇青鸞一愣:她之前倒是聽過村里人說過,那魚肉並不受歡迎。甚至比不上那些塞牙縫的蝦子。
原本她認為是因為花溪村水質一般,導致裡面的魚類土腥味很重,而且調味料普遍比較貴,大家自然不喜歡吃。
可是現在,蘇家又不缺那個錢買調味的香辛料,而且說實話,花溪村的河水水質清洌,現在又是冬季魚肉緊實的時候,實在不至於做得「難吃」吧?
「我們可不是故意不吃的!」蘇玄鶴控訴道,「那魚一個不小心就會有一股怪味兒去不掉,而且不禁放,一不小心就壞了!更何況」
蘇玄鶴眼睛悄悄瞥向似笑非笑看向他的楊氏,抿了抿嘴,到底沒有敢說出最根本那句話——楊氏做魚的水準的確是十分有限。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廚藝這種技藝是某種程度上建立在熟練的基礎之上。而花溪村並非以水產為主要吃食,所以大家對於魚蝦類是基本上當做「實在沒有吃的儲備糧」來對待。
到了需要吃魚蝦的時候,基本上也就是鬧饑荒的時候。
到了那個程度,基本上是只要有吃的,恨不能連樹皮觀音土都進肚子,誰還顧得上好不好吃,有沒有刺什麼的呢?
也因此,對於魚類的烹飪和保存,大家都沒有什麼太多的經驗,比如現在,蘇青鸞就覺得有點兒可惜——那三條魚經過了一整個下午的「自然風乾冷凍」,魚肉再次化開的時候,因為微觀層面冰凍解凍之後會破壞魚肉的口感,所以這樣的魚肉往往不再是一絲一縷,而是粉末狀。
不僅口感不再新鮮,冷凍過的魚肉土腥味還會愈發明顯。唯一讓蘇青鸞比較安慰的是,那三條魚是被掏出去內臟沖洗乾淨再被掛出去的。不然若是苦膽被凍破了,整個魚肉都會有一種苦澀的味道,那樣會更加難以入口。
扔掉那三條魚是不可能扔掉的,吃著熱乎乎的蘿蔔絲丸子湯,蘇青鸞琢磨著,看來明天那三條魚估計要用一些重口味的香辛料掩蓋土腥味了。
不過在那之前——明天早晨吃什麼呢?
烤魚是絕對不能烤魚的,誰一大早晨吃麻辣鮮香的烤魚啊?估計一頓下去之後弟弟妹妹又要鬧肚子痛了,而且大早上誰也沒有那個神仙精力去慢慢花上半個時辰來烤魚啊!
有沒有什麼明天一早上隨便煮一煮就可以吃的
蘇青鸞看著外面緩台上落下那一層薄薄的雪花,突然靈機一動:「阿娘,明早晨咱們煮餛飩吃怎麼樣?」
「明早上?」楊氏看向蘇青鸞。
「是啊,」蘇青鸞點點頭,「方才您不是還說今天做丸子的肉餡兒還有剩餘麼?」
楊氏點點頭:「也好,早晨吃一點清淡的餛飩,還暖身暖胃。」隨即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可是已經很晚了。」
蘇青鸞看向正在埋頭苦吃的弟弟和妹妹,狡黠地笑道:「這不是還有兩個小幫手麼?吃完飯就這麼歇息,總是有些積食,現在光線這麼暗,又不能讓弟弟溫書,妹妹也不好在這種天氣出去玩兒,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蘇玄鶴哼哼:「我看阿姐你是想要偷懶誒唷!」
蘇青鸞扯著弟弟軟乎乎的臉蛋,沒好氣地咬牙切齒:「什麼叫做我『偷懶』?難道那餛飩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吃,你一口不吃麼?」
「我錯了我錯了!阿姐鬆手鬆手,好疼啊!」蘇玄鶴鬼哭狼嚎。
「阿兄你每次都要惹阿姐生氣!」蘇雪雁小大人一樣地搖搖頭,隨即看向蘇青鸞,「阿姐,你放心,三丫待會兒會多做一點兒活兒,這樣阿姐就能早點兒休息了!」
其實蘇青鸞今天是很累了,不過今天的肉丸子很紮實,而且又吃了許多炸小魚,這樣一頓飯下來,還有餅子作為主食,若是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覺,估計第二日肚子定然會不舒服,甚至半夜食物反流嘔吐都有可能。
上輩子蘇青鸞生病已經有些怕了,堅決不會做這些明知道對身體有害的行為——更何況又不是迫不得已。
為了自己一時想要偷懶的想法損傷身體,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既然決定了第二天做餛飩,大家一吃完飯就各自忙碌起來。
原本蘇青鸞想要和面,不過楊氏看著她實在有些勞累,於是讓她去剁白菜。蘇玄鶴和蘇雪雁一個去收拾碗筷,一個幫著蘇青鸞打下手,至於蘇廣福則是去後面把一隻放在火炕上的冷水拿過來——全家都是這樣把冷水溫著,不至於讓手常年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從而落下病根。
蘇廣福洗了碗盤,回來就看到兩個小的趴在案板前面,說要跟著阿娘阿姐學包餛飩。
楊氏笑道:「這元寶餛飩你們學的倒是有點兒難度呢。」
蘇青鸞看向弟弟妹妹:「如果你們真的要學,還有不那麼『麻煩』的包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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