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演當天,凌晨六點。
天剛剛擦亮,太陽還沒探頭,天空沒有一絲雲朵,一看今天就是個艷陽天。
作為主持人,溫寧和朱紅要最先登台,所以兩人早早就到了軍區禮堂的後台。
一同來的還有這次匯演的總指揮張春芳隊長。
「小溫,朱紅,你們倆趕緊化妝,然後再把串詞合一遍。」
張隊長見到兩人,交代一句話就去檢查其他工作了,像舞台的燈光、音響、道具這些,都得提前測試好,避免發生演出事故。
溫寧和朱紅一起進了化妝室,在鏡子前坐下。
這個年代沒有專業的化妝師,都是表演的同志們自己化或者互相化,溫寧不習慣那種大紅臉蛋的誇張妝容,只撲了點粉底,用腮紅把顴骨那裡掃了掃,剩下的妝容重點都落在眼妝和唇妝上。
她化妝的時候,朱紅也在旁邊跟著學,奈何溫寧動作太快,她還沒學會,溫寧就化完了。
「溫幹事」,朱紅小心翼翼又討好地笑了下,「你能不能幫我化一下妝?」
「你坐過來吧。」溫寧沒有拒絕,畢竟現在兩個人都代表著文公團的形象,如果差距太大,領導只會覺得她只顧著自己出風頭,沒有把集體的利益擺在第一位。
朱紅長得不差,五官也是標準的三庭無眼,溫寧化著倒也不需要什麼技巧,幾下就給她化完了。
「謝謝你溫幹事。」朱紅看著鏡子裡自己化完妝後的效果,真心實意地給溫寧道了個謝。
溫寧擺擺手,「收拾好我們就合一遍串詞,你現在能脫稿嗎?」
「可以!」朱紅這段時間一直拿溫寧當標杆,早就把串詞背得滾瓜爛熟,想起什麼,她又從包里摸了顆潤喉糖,「最後一顆了,給你。」
溫寧沒接:「你自己吃吧。」
朱紅以為她還是在防備自己:「真沒毒,我不會害你。」
如果說之前溫寧真懷疑這糖有毒,但這幾天看朱紅天天吃,倒沒懷疑了:「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不太喜歡吃薄荷味的東西。」
「好吧。」朱紅剝開糖紙,自己吃了最後一顆糖。
溫寧看到她的動作,正準備說要上台之前別亂吃東西,但看她已經吃下去了,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兩個人一起去舞台合串詞。
開場溫寧先說兩句,然後朱紅接後面的話。
溫寧剛把自己的開場兩句講完,到朱紅了,朱紅卻忽然一臉痛苦地捂住小腹。
「怎麼了?」溫寧轉頭,看著她詢問。
朱紅氣息艱難地說:「我、我肚子好痛。」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肚子痛?」溫寧不解,扶著她胳膊道,「那我帶你去後台休息一會兒,我們坐著對詞也一樣。」
溫寧扶著朱紅,朱紅半邊身子倚在溫寧身上,額頭冷汗直冒,過不了多久就要上台了,怎麼這個時候肚子痛,朱紅用力揉著自己的小腹,著急得想把那股絞痛給壓下去,結果越揉越疼,就跟肚子裡有雙手在擰她的肉一樣。
到休息室坐下之後,朱紅痛得連腰都直不起來,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整個人像蝦一般弓著身子趴在長板凳上。
溫寧見情況不對,起身道:「我去找張隊長。」
很快張春芬就過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軍區宣傳科的領導和幹事。
「怎麼回事?」張隊長看著趴在凳子上一臉痛苦的朱紅,問道。
溫寧把情況簡單跟領導匯報了一遍。
大家看著朱紅,朱紅痛得連話都說不出話來,額頭一滴滴的汗往下滾,臉色慘白如紙,這種情況別說上台了,就是站起來都費勁。
「趕緊送醫務室!」軍區宣傳科的領導轉頭吩咐身旁兩名幹事。
兩名幹事一個背,一個扶,很快把朱紅送去醫務室。
朱紅還惦記著上台,只當自己是腸胃炎犯了,讓醫生幫忙打一針,等上完台再好好治療。
醫生聽說她有腸胃炎老毛病,有的腸胃炎病人確實有腹痛的症狀,就給她打了一針先止痛。
打完休息了十幾分鐘,朱紅的症狀漸漸好轉,她堅持要回去,兩名幹事又把她送回後台。
看到朱紅回來,溫寧也不意外:「怎麼樣,能上台嗎?」
朱紅點點頭:「我跟你對一遍詞。」
溫寧看她臉色還是不太好的樣子,道:「你在心裡默念就行,省點力氣。」
「我沒事,挺得住。」朱紅骨子裡是很要強的人,溫寧讓她默念,但她還是堅持要合一遍串詞。
後台陸續有舞蹈隊和聲樂隊的同志過來。
大家化妝的化妝,換衣服的換衣服。
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溫寧和朱紅在角落對串詞。
「還有半個小時開場,第一個節目的同志現在就去候場。」張隊長巡視了一遍現場,過來後台通知。
看到朱紅,張隊長走過來問:「你現在怎麼樣?」
「隊長,我可以。」朱紅張了張嘴,出口的聲音卻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她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
嘶啞得像嗓子被鋸子給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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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紅不信邪地咳了咳,重新開口,卻感覺喉嚨里像堵了一包十年的濃痰,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出口的聲音不僅嘶啞還聽著很堵,音色都變了。
溫寧和張春芬也嚇了一跳,溫寧驚訝,「你剛才嗓子還好好的,怎麼突然……」
「我、我不知道。」朱紅驚恐地瞪大眼睛,急得直搖頭。
旁邊的張春芳比她更急,臨上台了出這種意外,這可怎麼辦?
張春芬沉著臉思索了幾秒,當機立斷道:「朱紅,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但你聲音出問題,今天不能上台,你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我也是以大局為重,希望你理解。」
張春芳安撫地拍了拍朱紅肩膀。
她是領導,第一職責就是保證演出順利進行,不得不作出這個決定。
安撫完朱紅,張春芬又轉頭看向溫寧:「朱紅的串詞你都記得吧?」
溫寧點點頭。
聽到兩人的話,旁邊坐著的朱紅眼睛一下就濕了。
眼淚控制不住地湧出來,她準備了這麼久,連舞蹈節目都放棄了,就為了主持露臉,最後卻不讓她上台。
她一哭,周圍聽到這邊動靜的同志也圍了過來,知道發生什麼事後,有人替朱紅可惜:「昨天還好好的,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把嗓子給吃壞了?」
朱紅哭著搖頭,她這段時間飲食跟從前並沒有差別。
大家就納悶了,那好好的怎麼嗓子突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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