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之受顏攻身心
這倒還是華臻他第一次從風璟然口中聽到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稱呼——「七嬸」。他下意識繃緊面孔扶了下自己的面具,扭頭看了一眼嚴昀:指若削蔥根、口如含朱丹,潤澤的唇角還帶著一抹隱約的笑意,確實是風華無邊。
但是一瞄見他臉上那完美的沒有一絲破綻的溫良笑意,華臻不僅沒有心情轉好,反而萌生出一股子沒來由的煩悶。就好像是,看到寶劍蒙塵時的那種又鈍又酸的痛惜……
對華臻來說,嚴昀身上惹人懷疑的破綻點也未免太多了一點。將這樣一個雖然表面看著溫順卻偶爾讓人心驚的人,聽其任其、甚至可以說是放縱他留在自己身邊,完全不是華臻會做出來的事情。
這個人,為什麼只有在自己面前才會偶爾顯露出真實的那一面呢?另一面的嚴昀仍然會柔軟地笑著,但是眼眸的深處閃耀著的,是會讓人沉迷上癮而不自覺的掠奪之色。蜷縮在他無害的外表之下,隱晦到不易察覺的是他那種帶著侵略感覺的肉食性意味。說實話,連華臻都無法篤定地說那不是自己一時眼花的錯覺。
一旁的嚴昀自然是不知道華臻心裡的想法,眼下他的注意力都被風璟然的話吸引了過去。
&先別慌張,先把事情始末講講清楚。」嚴昀餘光微掃周圍已經圍的越來越多的路人,聽到隻言片語的議論後一雙眼眸中冷意一閃而過。但當他看向風璟然的時候,臉上卻又恢復了溫柔體貼的神色。
說起前因始末,風璟然臉上有一抹尷尬一閃而過,湊到嚴昀身邊支吾著開口道:「昨日我和付兄來到客棧之後,卻發現上房只剩下一間了。雖然其他品次的房間還剩很多空著,但是我們當時也沒想太多,就打算兩人擠一擠湊合著……」
嚴昀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就睜大了,神色瞬間變得有些曖昧難辨,他只能說……真不愧是書中的官方cp,眼看著這本書里現在的劇情都被自己歪成這個鬼樣子了,居然也能開始見縫插針的搞曖昧。嚴昀拍拍風璟然的肩膀,頗有些感慨,但一想到自己,末了還是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華臻,唇角一勾:就算如此……你們倆跟我的進度比起來,抱歉,還真是差的遠著呢。
&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嚴昀臉上仍然是一本正經的溫柔,看到風璟然臉上表情慌亂至極的時候,語氣更是柔和的幾乎快要化成了一攤水,好像能包容一切的聲音,悄無聲息地就能撫慰平息人心中深處的負面情緒。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流露出這幅溫柔的模樣時,另一邊的華臻面具下的表情一瞬間陰沉的嚇人。
&來發生的事情,我……現在還覺得不像是真的……沒想到隔壁住的人竟然會是和七叔有過節的……」說著風璟然的聲音細如蚊吶,動了動嘴皮子最後還是越過嚴昀看了華臻一眼,似乎在猶豫什麼。嚴昀挑了挑眉梢,自然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不自然。
哦?隔壁住的人?這小子有什麼事情不想讓臻臻知道嗎?有趣……
嚴昀眼睫微垂擋去了眼中一絲晦暗的神色,示意風璟然稍等一下,便走到了華臻面前朝他勾了勾手指。
華臻看著他這幅模樣,心中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剛想把他攆開,卻還是晚了一步。
嚴昀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般的光芒,他看出了華臻的抗拒之意,可是不僅沒有如他所願躲開,反而摟過對方半邊肩膀靠近華臻的耳朵。幾乎是毫無預兆地,那雙開合的唇瓣便輕輕拂過瞬間充血的耳梢,吐納之間近乎挑逗的姿態幾乎要將那薄薄一片含了進去。像是突然襲擊一般的鼻息和薰香就這樣猛地向華臻籠罩了過來,雖然明明知道這個禍害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越軌的事情,但是華臻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被他影響。
溫熱的氣息隨著刻意壓低的聲線,柔柔地吹拂到華臻耳廓之上,酥麻的顫意開始肆無忌憚地遊走於身體內部,並且越來越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擴散開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嚴昀在他最柔軟最敏感的地方撒下了甜美的誘餌,從氣息到音調,一切都溫柔到了沒有任何侵略的姿態,但引誘人沉淪到戰慄的野心卻原來從初始的第一步就已經埋好了。捕獵者那蠱惑人心的邀請已經傳達了過來……只等獵物一步步地陷入其中,被深深困在裡面仍不自知。
周圍的一切都好像失去了聲音和顏色,華臻覺得,自己或許就是那隻被窺視了很久的獵物。
但還不待他想的更多,就感覺到嚴昀又將自己的手不著聲色地攏在了他自己的手心裡。
嚴昀聲音仍然是低低的,卻帶著一股哀怨可憐的意味:「臻臻我身上沒有武功,也許幫忙了解情況不會讓別人太警戒設防吧,而且我現在也略通醫術,說不齊還會有派的上用處的地方。」
華臻正有些狐疑他為什麼開始惺惺作態的講這些廢話,卻見他頓了頓之後又道:「璟然剛才似乎有些猶豫,想來……住在他們隔壁的人恐怕不簡單呢。」
在他意有所指說話的同時,華臻感到了袖口的遮擋之下,嚴昀微涼的手指在自己手心輕輕划動著。他清麗秀氣的臉上仍然期期艾艾地,似抱怨似傾訴,但是說話期間卻在不動聲色地向華臻眨了眨眼。等嚴昀一筆一划寫完之後,華臻心中不禁一震,頓時間之前被嚴昀勾出的些許綺思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這句話當中所包含的深意可大可小,但是華臻看著嚴昀那副很久沒有在自己面前賣弄的「小媳婦兒」模樣,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這附近耳目嘈雜,恐怕有人已經盯上了這個發生了人命的地方吧。而自己如果不能妥善地處理風璟然和付香城二人這件棘手事,或者是袒露自己身份的話,只怕麻煩會源源不斷地從鳳關城一路跟著他們到龍塘口吧。
華臻想到這之前從鏡華城一路上風雨無波地到達鳳關城,順利得一如既往卻又讓他總覺得有哪裡和往日不太一樣。不深思還沒什麼,一旦注意到了,就會覺得有點不同尋常。那種矛盾的感觸讓他不由得懷疑難不成有什麼人在暗中有幫助自己。原因無他,皆是因為這些年來,雖然鏡華城主人的信息不為大部分人所熟知,但是一旦有人認出宋傾或是林恩的身份,那麼便會有大大小小的麻煩找上門來。
如果是在往日,在外面碰上那種不長眼的,「解決」二字對華臻來講不過是手起刀落的功夫罷了。可是眼下嘛……華臻看了看面前這個眼神脈脈的傢伙,默默握住了嚴昀伸到自己掌心的那根冰涼的手指,自知不能遇到麻煩就殺了了事,便直視著對方那雙略顯詫異的眼睛點了點頭。
還不待嚴昀激動地回握住華臻,他的手就又被悄無聲息地鬆開了,嚴昀那張清麗可人的臉上一瞬間籠上的雀躍明媚便迅速地消散於無形了。連走到風璟然面前臉色都消沉了許多。
&大哥……這……?」風璟然看到嚴昀和華臻耳語完了以後,後者不僅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還一副要隨著嚴昀上樓查看的模樣,不禁有些發怔,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被客棧的人扣著的付香城身上游移。
嚴昀面上立馬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攤了攤手:「你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所以……他認為更有必要去看看情況了。」末了還不忘了壞心眼地聳聳肩:「誰讓你方才不用傳音入密呢?」
風璟然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圓,仿佛在無聲地控訴:在七叔面前明目張胆的和你傳音入密,我是嫌命太長嗎?!
而華臻則是冷冷瞥了嚴昀一眼,似乎對他這幅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做法已經習以為常。
這下子風璟然也不禁有些慌亂了,他有些著急地扒了扒自己的頭髮:「可是,香城……我是說付大哥,他剛才被幾個幫派的弟子認出來了,硬是不由分說就被當做犯人押著了。」
嚴昀瞟了一眼這期間一直被客棧小二瞪著的付香城,後者臉上的不爽和不忿讓他心中暗黑的萌芽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就算和這位護劍山莊少莊主有著不為人知的協議,但是此時他卻暗自思忖著現在這幅模樣真是太適合付香城了。原著中在最後他是如何殺死華臻的情節,嚴昀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而他很不巧是個相當記仇的人。
&這真是奇怪了,為什麼發生命案了不去報官等著官府的人來,反而扣押住了付兄弟呢?」
面對嚴昀狀似不解的疑問,那小二隻是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關你何事!我反而要問你等是何人?莫不是也和這血案有關係的人?」
那小二話語還未落,就見嚴昀虛弱地咳嗽地打斷了他,本來看著就有些過分白皙的面孔這下子簡直蒼白到嚇人。嚴昀身形晃了晃,最後還是拉住了一旁的華臻,略顯無力地靠在他身上喘了幾口氣。華臻面具下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眼中戾氣大盛,但還是忍住了沒有把這個動不動就黏人的禍害一把推開。
小二眼看他搖搖欲墜的悽慘模樣,本來要噴口而出的叱責也只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而嚴昀深吸氣了數下之後,抬起那張冒了不少冷汗的臉,露出一個稍顯無力的溫柔淺笑:「我們確實和這位小兄弟,還有這位公子是相識的。但是若是把我們和這件事聯繫起來那就著實是冤枉了。我們……」嚴昀點點他和華臻兩人,暗自慶幸容易被認出來的宋傾眼下不在這兒,「我們昨晚並不在城裡,以鳳關城這麼嚴格的宵禁,我想我們應該是最沒有嫌疑的。若是諸位不信,大可去城門守衛那裡核實。」
周圍幾個似乎也是住在這家客棧的人不禁點點頭,覺得嚴昀這番話說的在理。
嚴昀向周圍瞟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睛微微眯起:「說起來我自然是相信我們這位朋友是不會對旁人心生歹意的。想來諸位之所以扣留他,恐怕是不慎得知了他的身份而已吧?」見周圍的人和客棧掌柜小二皆是一愣,嚴昀便知道自己猜中了,臉上仍是溫良無害的模樣,但是語氣已經慢慢冷了下去:「且不說之前『那件事』是否有得到證實,眼下在武林大會即將召開,這鳳關城裡群雄雲集的時候,這樣隨意押著,恐怕也是不太好看的吧?」
旁邊一個紅衣女俠聽了之後有些不屑地「嘖」了一聲,半似嘲諷似的道:「說了那麼多還不是想要我們放了你的朋友,還是想要護短袒護著他啊。呵呵,倒是感情好得很呢。」
嚴昀此時正在「裝虛弱」半靠在華臻身上,自然立刻感受到自己賴著的那具身體有一瞬間繃緊了,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從兩人碰觸的地方傳遞了過來。嚴昀餘光見華臻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好像是完全沒反應一樣,暗自嘆了口氣,有些頭疼華臻現在微妙的反應,想來是又在誤會他和付香城的關係,但是眼下也不好和他解釋清楚。畢竟從外人的角度看的話,他既然說了幾個人是朋友,那這女子諷刺的也就無可厚非了。
&是姑娘不願的話,在下也無可奈何。但是至少,請找個和此事無關的中立者來看著他,較為不是偏頗,不知你們意下如何?」嚴昀指節有規律地點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一個折中的辦法。
紅衣女俠聽了以後皺了皺眉,和身旁的幾人交換了一下意見,這才回頭看向嚴昀爽快道:「可以,但是找誰來呢?」說著她回頭向旁邊一個裝束幹練的白衣女子問道:「師……姐,你覺得找哪個人好呢?」
白衣女子卻似乎對這場「商談」沒什麼興趣,一副被從房間裡叫出來的不爽模樣,信手朝人群里一指,懶洋洋地道:「唔……就那個個子最高的漢子吧。」
她話音剛落,眾人就紛紛望向人群里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只見那漢子的打扮著實怪異,他的頭髮沒有束起,只是用一條細長的赭色布帶一圈圈纏繞在腦門子上,勉強固定著頭髮。不僅如此,他背後更是背了一把極其吸引人目光的黑白雙色大刀,讓人不禁懷疑那女子是否只是被他那把大刀吸引了注意力隨手點的。
嚴昀看到她點的這人,眉梢微挑:「哦?慢著……不知此人何德何能稱得上是『中立之人』?」
白衣女子看也不看嚴昀一眼,只是懶懶地瞥了眼那漢子,像是沒睡飽似的聲音有些酥酥的沙啞:「這人是一名和仵作有關係的人,前幾天官府那些捕頭破案的時候,還請他一起來著。」
那名漢子臉上有些驚訝,剛想說什麼就被華臻搶了先:「和官府有關係的?」
嚴昀有些訝異於一直沒有說話的華臻竟然此時開了口,但是更令他側目的卻是白衣女子終於有些認真的否認:「不是,比起官府,我還是更願意相信他是紅砂閣的人。」
那「漢子」,也就是洛冉,自然對自己被誤認為男人已經習以為常。「他」對那白衣女子的話不置可否,只是走到店小二面前示意他自己可以接手。但是他似乎也對付香城放心的很,只是在付香城身旁隨意一站,沒扣押著更沒綁著他,但是有她背後的那把巨型大刀,明顯威懾力更強。
洛冉此時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的,自己身為閣主手下三大堂之一的融雪堂堂主,不同於任北望的積香堂主要是刺探情報,也不同於秦慕留的紛花堂做那些最為隱秘的「行刑」任務,自己的這個融雪堂,做的是為那些任務「美化收尾」的活兒。
簡言之——就是個和仵作差不多的角色,但是比起把人剖開,自己做的一般是把人「復原」,在復原的同時掩飾掉真實的死亡原因,少主稱之為「入殮師」。
自己原本只是融雪堂里一個格格不入的另類,還會偶爾給相識的捕快幫幫忙。但是少主回來紅砂閣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淺笑著把帶頭反對他的前任融雪堂堂主廢了,把自己提拔了上去。但是即使作為少主的心腹之一,洛冉直到現在也沒能看清楚這個總是春風滿面的男人的真面目。
比如現在,以洛冉的火爆脾氣和憋不住事兒的性格,早就會被白衣女子的道破身份驚到了。而她現在還能一幅完全不慌不亂,還對對方的話嗤之以鼻的模樣,正是因為嚴昀。
嚴昀在華臻問話的一瞬間,不斷敲點自己下巴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在洛冉看向他的一剎那,他半倚在華臻身上,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將食指抵在嘴唇上,無聲地朝洛冉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他的動作快的只在厘秒之間,若不是洛冉一直用餘光注意著,甚至會以為那是幻覺的虛影。
而洛冉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一言不發地任由那白衣女子去說,自己只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白衣女子看了看洛冉,又搖了搖頭:「不過我也只是猜測,想來紅砂閣也不太可能,興許是某個不知名的門派的吧。」說完了又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反正我看他挺順眼的。唔……面相……多子,正直。」
雖然她聲音低低的,但是還是傳到洛冉耳朵里讓她滿臉黑線:面相多子是什麼鬼?!
風璟然看到付香城不再被押著了,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才打起精神道:「嚴大哥,其實如果你看到客棧二樓的樣子,你就會知道,那絕對不可能是付大哥做的……」風璟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讓人反胃的事情,臉色有些難看地說不下去了。
這時倒是一直沉默不語,只是情緒似乎不佳的付香城終於開口了:「正如風弟所言,付某自認,自己還沒有到兇手那麼的殘忍狠毒。」說著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華臻身上游移了一下,再看向風璟然的時候聲音里明顯多了幾分愧疚:「不過我確實是連累了風弟,若不是我昨日執意要進城過夜,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如果讓你和他們待在一起就好了。」
嚴昀只是淺笑著,心裡卻暗道,幸好你們昨天不在,不然若是丟掉了昨晚那一番月夜馬車裡的情趣,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他也不再和幾人周旋,直白問道:「不知可否看一下,畢竟璟然說的可是『有人死在他的床上』,這事可是古怪的很吶……」
周圍幾人也點頭稱是,但是他們仿佛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變得和風璟然一樣難看,甚至還有幾人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一副反胃至極不想再多談的模樣。也因此,最後也只有客棧老闆和那兩名高挑的女俠帶著嚴昀幾人進入了客棧二樓。
只見眼前的三間緊鄰著的上房從外面看都沒什麼不妥,但是當風璟然推開他和付香城住的那間之後,嚴昀卻是大吃一驚。
原來簡潔雅致的房間內此時到處都是猩紅的斑駁之色,那種無規則的痕跡讓人不敢想像流淌出的血量和死者的模樣。而且不僅四周的牆壁上是灘涂的血液,甚至連天花板上都被濺灑上了不少。眼下還有些未完全凝固的血跡粘稠地滴滴答答墜落下來,看在幾人眼中著實是觸目驚心。嚴昀抬頭目測了一下,表情也變得格外嚴肅,看這些血量的分部,分明是大部分都飛濺到了天花板上面,這著實是古怪的很。
華臻自然是最神態自若的那一個,自從叛離風家之後,少年時獨自闖江湖的時候,不乏遇到仇殺紛爭,這等血腥的場景一度讓他麻木。即使是現在,他看到這種場面,心底深處還是會覺得只有深深的疲勞,若說反胃、懼怕,卻沒有一丁點都沒有的。
然而讓華臻不解的卻是嚴昀。按理說嚴昀武功盡失,雖然華臻不了解之前嚴昀的過往武功究竟有多好,但是從他的性格和學習醫術來看,就算是武功尚存的時候,他也應該是個為人很溫良柔和的人,看到眼前這幅顛覆認知的殘酷場景,他不僅沒有和風璟然一般臉色發白身體顫抖,甚至臉上還少見地露出了認真思考的表情。一雙總是秋水蕩漾的眼睛此時微眯著,慢慢掃視著屋內一片狼藉的模樣。
華臻不禁有些訝然,他……一點都不害怕?
只見嚴昀在周圍人或反胃或沉默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好幾張布帕子,繞開血跡放在了乾淨的地上便踩著進了屋內。
這一進了屋子裡面,就算風璟然這個已經遭受過一次視覺衝擊的人,也不禁差點當場吐了出來。還好洛冉見嚴昀一個眼神瞥了過來,便眼疾手快地給風璟然點了穴定住了他的動作。
那隨幾人進來的紅衣女俠見到屋子裡的慘狀也不禁驚呼了一聲,這也不怪她大驚小怪,畢竟一個慘死在床榻旁邊,還內臟隨著血水流了一床一地的屍體,確實光看著就覺得瘮的慌。
屍體旁邊被巨大的一灘血水圍著,嚴昀已經無法再走近,他仔細觀察著屍體的慘死模樣也是覺得有些不忍。但是他很快意識到另一件不妙的事情,這個房間裡全是血腥味、還有不堪入目的殺戮痕跡……糟了!
他怎麼會忘掉了華臻不能進入這個房間,這裡殘存的殺氣簡直就是華臻身上狂症的催化劑!當初在向鏡湖旁,華臻只是看著付香城幾人互相自相殘殺都會煞氣外露,殺人殺到眼紅還壓根停不下來,要不是自己拼死阻止,當時他就能把付香城當場斬於劍下。雖然後來自己一直在和林恩試圖緩解他的發病,甚至自己想盡了辦法用各種死纏爛打轉移開他的注意力,只為了紓解那份狂躁的戾氣,但是……偏偏!怎麼會在這個關節眼上忘記了這件事!
嚴昀也顧不得再更仔細的看那具屍體,著急的回頭看著華臻,也不管周圍人的目光,一把就擁住了華臻,撲上前嚴嚴實實地捂住了他的眼睛,聲音里是滿是自責和後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臻臻……不要看……不要看那裡。」
他不敢鬆開手,他不敢去想像這次華臻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暴走,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怎麼會這樣?嚴昀咬緊了嘴唇,只覺得光是想像那場景,自己的心口都像是被人生生挖出了一塊血淋淋的肉。明明自己為了讓他不要再嗜殺做了那麼多明的暗的事情,怎麼可以在這裡功虧一簣……?!
嚴昀的心緒越來越混亂,思維也瞬間失去了應有的冷靜。一直注意著他的洛冉甚至心驚的發現他的眼眶開始變紅,一道微暗的紅色光芒隱約在他的眼角閃過,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少主已經很久沒有失控過了,若是眼角的紋路此時顯形,後果不堪設想,自己必須阻止他此時的行為!
然而就在洛冉終於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另一道冷硬的聲音卻搶了先。
華臻伸手覆蓋上嚴昀顫抖的手指,聲音里有一些低啞:「我沒事。」
嚴昀卻是表情兇狠至極,搖了搖頭,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騙……人……」開口之後的聲音更是僵硬地不像是他一貫的溫潤圓滑:「你看了這個房間裡的東西的話……你會……會……喪失……」喪失理智,變成只知道殺戮的狂魔。
華臻嘆了口氣,輕輕摩挲著他那雙微涼的手,承認道:「你倒是當真什麼都知道啊……連我沒有告訴過旁人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不過,確實如此。」他頓了頓,語氣中有些疏遠的涼意:「是林恩麼?還是誰?竟然和你多嘴講了這些有的沒的,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
&你……」
華臻聽也不聽他接下來的話,反手將他的手指撥開,面具後的眼睛沉穩得如同永遠不會改變的靜謐夜晚,直視對方的瞳孔中滿滿充斥的,只有嚴昀映在裡面的身影:「因為我,只看著你的時候,就能平靜下來了,所以……不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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