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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命居住在黑塔里,塔頂處懸掛著青銅鐘,共設九層,重重塔身以紅色巨柱支撐,黑龍凶神惡煞地迴旋盤繞在上面。
離姜帶著他們去了最後一層。
壁燈上盛著零星的燭火,風一吹甚至滅了幾盞,越往裡走魔氣和妖氣就越濃郁。
推開眼前沉重的紅漆雕花木門,一張破爛的長桌赫然出現在眼前,大司命頭戴黑色兜帽,整個人籠罩在黑暗裡。
而在他身後是一道黑色的虛無大門。
大司命摸著暗紫的水晶球,裡面光暈流轉,他聲線沙啞仿佛老舊的紡織車:「只要進入我身後的門,梨溪郡的百姓就會相安無事,你們也會活著出來。」
「你們可以選擇進,或者不進。」
「當然,生命不會停留在原地等候。」
媽的。
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告訴他們,門裡有詐,但你們接了天書任務,身後還有數不清的梨溪郡人命,你們別無他選嗎?
秋月真是受夠了這個詭異的小鎮。
她想拿劍撬開離姜和大司命的天靈蓋,看看裡面究竟裝的什麼壞水。
反正有的修士死了,輕如鵝毛,有的修士死了,卻重如泰山。
秋月更願意當後面那個。
微生泠默不作聲地拉住她:「閣下請容我們商議片刻。」
「宋首席應該可以做劍閣的主吧?」
宋昭雪手中玉扇輕合:「自然。」
得了劍閣這邊的首肯後,微生泠先是看向晏白:「大師兄,你認為呢?」
晏白背著劍沒說話,在氣氛凝重里點點頭。
微生泠知道他肯定會同意,所以第一個問他,但她真正想問的是應不塵,她又巧妙地將話題拋出去:「小師弟,這次出來歷練師尊將重心放在你身上。」
「你覺得我們進還是不進?」
應不塵:「可以進。」
話音剛落,晏白率先走進了門內,應不塵緊隨其後,微生泠跟在霧薄燈身後一起進去,劍閣弟子不甘示弱地魚貫而入。
裴聲總覺得怪怪地,他刻意落在最後,快踏進石門時,一隻手陡然攥住他。
離姜好整以暇地抱臂看他:「喂,裝不認識是吧?」
「少拉拉扯扯的,我該認識你嗎?」裴聲覺得她莫名其妙:「怪丫頭。」
「不認識是嗎?」離姜瞳孔閃過墨綠的幽光,手臂倏然垂落,面容呆滯如同被抽光生氣的木偶。
另一邊,大司命從暗處走出來,他懷裡抱著黑貓,將兜帽摘下扔在破爛長桌上,露出一張乾癟的臉,拉開圈椅時發出難聽的摩擦聲。
他懶洋洋地將小臂搭在上面,笑著:「既然不認識的話,那我來自我介紹一下。」
「我姓爹,名爹,你可以叫我爹爹,也可以叫我爹。」
裴聲:眼-尾-抽-搐!
他確定了,這絕無僅有的傻逼模樣,故作高深的氣質。
是他那同在上古給魔神當牛做馬的苦逼同事——不聞蟬。
瞧瞧。
被奴役、被鎮壓、被憎惡、被遺忘這麼多年,他已經精神不正常了。
裴聲不帶虛的,上去勾肩搭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乖孫,你這是患上了小兒當爹症,像你這樣的小爺我撥打精神病院熱線,醫生拿著病號服來抓你,你就老實了。」
然後裴聲又開始為魔神痛心。
找了他們兩個臥龍鳳雛當左右護法,怪不得魔神那麼牛逼哄哄、叱吒風雲,還是被人給搞死了。
這叫什麼?
豬隊友根本帶不動啊。
不聞蟬冷哼一聲:「笑死,你爹什麼時候老實過?」
「以前你九個腦袋纏在一起,跟擰麻花似的,還是你爹爬上去給你解開的。」
額......
裴聲很囧,他能說他記不得嗎?
但是九個腦袋纏在一起,那是怎樣一種纏法?三個為一股?還是九個一起上?
離姜伸長脖頸,在他耳畔低語:「愣著幹嘛?又在想你爹的絕世容光?」
「是啊。」裴聲回眸,看著原本只能夠到他腰線的離姜,將脖子拉後能與他平視,嗯....... 挺驚悚的。
「你大爺的,你到底什麼東西,能不能正常點。」
裴聲直接伸手將她的脖子按回去:「一會兒是大司命,一會是離姜,你到底誰啊?」
離姜眨眨眼:「羨慕你爹法身萬千?」
這邊瘋狂炫耀著,貼臉開大。
而裴聲卻在盤算著怎麼弄死這二貨。
不聞蟬有很多張臉,只有找到他本體那張臉,才有機會殺死他,但不聞蟬從上古活到現在,那些臉不說一萬,一千總該有。
更何況,裴聲覺得他根本不會使用原本那張臉。
但當務之急是救出太子和太子妃還有女主,至於男主?他吉人自有天相,反正有天道護著,愛哪兒涼快哪涼快去。
鴉青的衣袍停了一息,腰封上的玉佩綻著冷光,裴聲側過眸,語氣絕算不上和善:「你不長這樣吧,真醜。」
離姜:「想殺你爹?別想了,都說你爹本體絕世容光了,自行想像吧。」
裴聲後知後覺:「別告訴我整個神魔鎮,從我們進來到現在,看到的都是你吧。」
「吾兒聰慧。」離姜打了個響指。
「你可真夠惡趣味的,被封印在這裡只能自娛自樂。」裴聲撿起長桌上的兜帽,戴在自己頭上:「話說那聖女是怎麼回事?」
「胡編亂造的唄,你爹被封印這麼多年,上哪兒去給你找個聖女出來,反正看見誰最漂亮誰就是聖女。」
裴聲:「你陰陽同體對吧?」
離姜:「這不是顯而易見?」
裴聲眼神複雜:「那你他娘還說你本體絕世容光?」
他視線順著離姜綿軟的面容往下,很難想像裙裾之下長著大鐵棒子。
驚悚。
「看什麼呢?!」離姜捂住下面,跳起來給了他一拳。
喲,還是個小辣椒。
裴聲混不吝地問:「不聞蟬,你給他們弄哪兒去了?」
離姜:「在魘里。」
「不聞蟬、不聞蟬,又不是仇人誰叫這個名啊,真晦氣,我都沒叫你相柳。」離姜抬手間黑塔裝潢變化,隔著一道翡翠珠簾,她側臥在紫檀蟠龍軟榻上。
左右各有兩名梳著流雲髻的美人侍奉,她張嘴含著葡萄:「裴聲你去了一趟異世界回來,不會真的什麼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