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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布滿了綠色的眼眸,虎視眈眈的全部朝著葉棲遲撲面而來。
蕭謹行背著白墨婉,騎回到了他的駿馬上。
駿馬載著他們瘋狂逃離狼群,瘋狂離開。
離開之時,蕭謹行回頭看了一眼。
看著葉棲遲瞬間被狼群淹沒。
還有一些狼群,追趕著他們。
然而那一刻。
蕭謹行騎著馬離開的步伐卻似乎,在慢慢減弱。
或許下一秒,追趕他們的狼就會從地上騰飛起來,直接咬著他們的身體,也或許,狼會直接咬斷了,馬奔跑的雙腿。
「行哥哥。」白墨婉自然也能夠感覺到蕭謹行的那一絲猶豫。
她也不想丟下葉棲遲。
如果可以,她定然希望三人都能夠活著。
葉棲遲救她一命,她定然也想報答她。
但現在的情況是。
如果他們三人留下來,他們三個人或許都會死。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世,好不容易才重新會過來,她還有家仇未報,蕭謹慎還沒有被她一刀殺死,她還沒有報答蕭謹行對她的恩情,她不想就這麼死了。
如果真的要有犧牲。
就犧牲葉棲遲一個人。
葉棲遲本就應該死的。
不知道她為何還活著。
分明,在半年之前,她就應該死了。
或許只是因為她的重生同時也改變了葉棲遲的人生,但有些命運還是逃脫不了。
對葉棲遲而言,她好多活了半年……
白墨婉有些害怕的聲音叫著蕭謹行那一刻,讓蕭謹行似乎,突然冷靜下來。
此刻留下。
死的便是他們三人。
家仇大業,心愛的人,他丟不下。
他眼眸一緊。
把隨手攜帶的那把寶劍,扔到了狼群中。
他能幫她的,就這麼多。
然後,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的,騎馬載著白墨婉離開了。
血腥的夜晚。
葉棲遲就這麼看著蕭謹行和白墨婉走了。
毫不猶豫將她留下了下來。
越走越遠。
很快就消失不見。
在他們離開那一刻。
無數頭狼,就瘋了一般的往她身上撲面而來。
別說她現在一個人。
就算是蕭謹行和白墨婉兩個人留下來,他們可能都會被狼給咬死。
葉棲遲用盡全力,在不知道被多少只狼咬了之後,終於掙脫開,運用輕功飛到了樹上。
此刻全身都是血,血淋淋的,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沒辦法好好恢復。
她上了樹。
無數的野狼就在下面猙獰的圍著這棵樹。
葉棲遲抱著樹幹,在想自己能不能這麼抱一晚上,或許,皇宮的侍衛軍還在找他們的下落,或許還能有一絲生機。
卻在那一刻。
無數頭野狼,開始猛烈撞擊樹幹。
一下一下。
不停的撞擊。
樹幹搖搖欲墜。
如此下去,樹木肯定會被野狼撞倒。
葉棲遲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群野狼,到底是餓了多久,非要吃她不可嗎?!
而以她現在的體力,想要運用輕功飛到另外的樹上,已經不可能了,她甚至覺得,她現在已經筋疲力景到,動都動不了。
一旦樹幹倒下去。
她可能就會被下面的餓狼,咬得,連骨頭都不剩。
葉棲遲想了很多。
終究。
不想死。
對生命的敬畏,也讓她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她看著離她不遠處的那把蕭謹行留下來的寶劍,此刻正插在地上。
這算是蕭謹行對她最大的仁慈是嗎?
留下她。
至少還給了她一把武器。
她現在身上,沒有弓箭,飛鏢根本不能抱自己周全。
如果有一把劍。
或許還能多支撐一會兒。
或許還能讓自己多活一會兒。
她咬緊了唇瓣。
在野狼在最後一刻將大樹撞倒之時,葉棲遲身體跳躍,直接落在了寶劍的位置,然後拿起寶劍。
拿起寶劍那一刻。
手臂就被野狼,一口咬了下去。
葉棲遲忍著劇烈的疼痛,還是拿起了寶劍,一劍,將野狼砍死。
接著,無數的野狼,全部超她攻擊而來。
多到。
她數不清。
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
也不知道,她被野狼攻擊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她身上都被野狼咬成了什麼樣子。
身體,或許早就鮮血淋淋,皮開肉綻……
她一邊砍殺著野狼。
一邊在想,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
下一秒。
是不是就徹底的倒在地上。
然而成群的野狼將她的身體,四分五裂,然後叼著它們的戰利品,把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這比。
她在末世死的時候,更加慘烈。
那一次可以說是意外,自己的預判失誤,亦或者,被算計。但不管如何,卻也是死得乾脆,喪屍直接咬斷了她的脖子,她便也沒有多少疼痛感覺,就死了過去。
這次。
這次……真的是生生的體驗了一把,死的過程。
慘目忍睹,慘烈無比的過程。
……
天色。
亮了。
越來越亮了。
整片森林終於恢復了寧靜。
冬日和諧的陽光鋪灑在了林間,似乎讓人感覺到了,冰冷的溫暖。
葉棲遲就這麼看著要耀眼的,仿若珍珠一般的陽光碎碎。
還真是難得的,再一次見到了,太陽。
她眼眸微動。
遠遠的,聽到了馬蹄聲。
一群馬蹄聲。
她在想。
要此刻是有人來殺她。
她便,讓他們殺了。
不想反抗了。
不說現在的身體還能不能反抗。
她也累了。
昨晚上和野狼的拼殺,已經讓她想要放棄活著的機會了。
她可能不能,再去經歷一次了。
她就這麼,淡漠的聽著馬蹄聲越來越近。
淡漠的看著,一行人離她越來越近。
然後看清楚了。
最前面的人是蕭謹行。
葉棲遲想要笑一下。
那一刻是真的覺得自己,可能還能活著。
卻在那一刻,根本笑不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臉已經僵硬到,沒有了笑容,還是說,野狼咬破了她的臉頰,連面部表情也做不出來了。
總之,她就只能這麼看著蕭謹行。
在昨晚上離開之後,直到現在才回來的蕭謹行。
回來。
給她收屍嗎?!
他應該猜到,她要是死了,就是被狼狗咬得,骨頭都不會剩。
拿來的屍體。
也或者,他就是來確認一下,她是不是死了。
如果死了。
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娶了白墨婉。
葉棲遲還真是佩服自己,此刻站著都成問題,心裡卻還能想那麼多。
或許就真的是,沒有期待。
也就,不會覺得失落。
更不會,依賴了任何人。
然而那一刻……
卻在蕭謹行下馬想要抱起她殘缺不全的身體時,她避開了。
那麼笨拙。
還是躲開了蕭謹行的大手。
蕭謹行的手僵硬在半空,看著葉棲遲。
看著血淋淋的葉棲遲。
他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來這裡,看到的就是一堆鮮血,葉棲遲被野狼吃得,骨頭都不剩。
或許,就剩下她身上的留下來的,一堆破爛的衣物。
他真的沒有想到,會看到耶葉棲遲活生生的站在那裡。
儘管,身體到處都是傷,全身血肉模糊,身體上好多地方的肉,都缺了好多一塊。
如果不是他走近後,看到她空洞無神的眼眸中,那麼閃爍了一下,他真的以為,她就是個活死人站在那裡,只是保持著自己的尊嚴,沒有倒下而已,事實上,已經沒有生命了。
而她身邊。
滿地的狼屍。
滿地的血。
昨晚上。
她是怎麼做到。
在這麼多野狼的攻擊下,活下來的。
慘烈的活下來的。
他的大手,又想再次靠近葉棲遲。
是想,帶著她離開這裡。
離開血腥無比的地方。
「別碰我。」葉棲
遲說話了。
聲音很輕,但還是聽得明白。
蕭謹行眼眸緊緊的看著葉棲遲。
葉棲遲的眼神中,並沒有恨。
只是淡淡的,沒有任何感情而已。
蕭謹行心口,就這麼,仿若被刀刺了一劍。
他知道葉棲遲會恨他。
不管她活著還是沒有活著。
她都會恨。
他甚至在想,葉棲遲被狼咬死的那一刻,她心裡想的應該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此刻看到葉棲遲的模樣……從她眼神中看不到恨,卻好像比恨,刺痛更多。
他承認。
他對葉棲遲有些心軟了。
昨天拋下葉棲遲那一刻,就開始……心軟了。
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他只會保護一個女人,只會保護白墨婉一人。
現在卻開始對葉棲遲,產生了巨大的愧疚。
這樣的心思,似乎違背了他一直以來做人的宗旨。
他一直都很清楚。
在意的越多,在意的人越多,他被束縛被威脅得就越多。
「我們三人,唯有你,可能活著。」蕭謹行開口,清淡的聲音,其實也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就就是冷漠的,在闡述一件事情。
葉棲遲眼眸微動。
這一刻就這麼和蕭謹行四目相對。
「你身體,可以自愈。」蕭謹行對視著她的眼神,一字一頓,說得清楚明白。
和葉棲遲這麼久的相處。
他大抵上也知道了葉棲遲身體的一個異樣,她和常人不同的就是,受了再大的傷,她都可能恢復得過來,而且很快,所以,就算她被狼咬成這樣,她還可以堅持活著,如若換成是他,或者白墨婉,以現在的流血量和傷害,也死了。
唯有她留下來。
生存的幾率會很大。
葉棲遲聽到蕭謹行的解釋,似乎是笑了一下。
是啊。
她有自愈的能力,所以在任何危險下,她活著的幾率更大。
所以。
他一走,便是一個晚上。
並沒有第一時間回來救她,也是覺得,她可以活得更久嗎?!
算了。
都不重要。
反正和蕭謹行之間,也不過是合作關係。
合作,也會經歷背叛。
誰說了,合作就一定要對對方一輩子忠誠。
利益不同的情況下,瞬間就會分道揚鑣。
蕭謹行也看到了葉棲遲嘴角的笑容。
很淡很淡,被血肉已經模糊了。
但似乎還是清楚了,她嘴角的諷刺。
對他的諷刺。
對他找的藉口,諷刺不已。
事實上。
何嘗不是藉口?!
何嘗不是為了撇清自己的藉口。
「蕭謹行,你知道……」葉棲遲的聲音真的很低很低,此刻的身體狀態,常人根本是說不出來話的。
但是葉棲遲,就是可以,那麼完整的說出來。
即便。
聲音很小。
她說,「我也能感覺到痛。」
一句話。
直接刺痛了蕭謹行的心口。
仿若,萬箭穿心。
他拳頭不自覺的緊握。
葉棲遲在說,她不會死,但她也會痛。
被這麼多狼群撕咬,身體受這麼多的傷,她也會痛。
她的身體也會感受到,劇烈的疼痛。
蕭謹行喉結上下起伏。
喉嚨處,似乎有些,哽咽。
他卻強忍著,讓自己依舊一臉冷漠。
冷漠的對葉棲遲的話,無動於衷。
冷漠的說道,「回去醫治。」
回去醫治,便把一切,全部都抹掉了。
「我自己走。」葉棲遲回答。
不想蕭謹行來碰她的身體。
既然。
她能夠自己在狼群中活下去,她就能夠,自己回去。
不需要,任何人的依靠。
蕭謹行就這麼看著葉棲遲冷淡的模樣,話語中那般虛弱,卻就是讓他感覺到了她的堅毅,就是讓他,想要伸手抱過她,也伸不出那隻手。
他吹了一聲口哨。
一輛白色的駿馬,出現在了葉棲遲的面前。
葉棲遲看了一眼。
昨晚就是它,載著蕭謹行和白墨婉,把她丟下的是吧。
但對比起來。
還是覺得,馬比蕭謹行順眼。
她伸手,用盡全身力氣,爬上了蕭謹行的馬背上。
爬上去,身體就再也支撐不住的,趴在了馬背上。
白色的駿馬,瞬間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紅得刺目。
小伍,還有一行侍衛是跟著王爺一起來找王妃的。
此刻看到王妃的模樣……
他都真的看不下去。
他連忙下了馬,把自己的馬讓給了王爺。
蕭謹行騎上了小伍的馬,走在前面。
蕭謹行的馬馱著葉棲遲,跟在他後面。
一行人,從森林中走了出來。
走出去之後,這裡已經幾乎沒有什麼人了。
所有皇親國戚全部都離開了,昨晚上或許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但對現在的葉棲遲而言,她覺得她自己活著更重要,便對其他事情,也不是那麼感興趣了。
她就一直被蕭謹行的馬馱著,回到了宸王府。
宸王府大門口。
好些人在門口等她。
綠柚在。
古幸川也在。
古幸川是知道狩獵大會出事兒了,便一早就來了宸王府,聽聞葉棲遲一個晚上沒有回來,就一直在宸王府等。
沒想到,等回來的卻是葉棲遲,這般生死不明的模樣。
她身上的血,還有那露出來的皮開肉綻的幾乎……仿若,連她身上的白骨,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他眼眶猩紅。
身體在那一刻,似乎壓抑得發抖。
身邊的綠柚看到葉棲遲的模樣,真的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大哭了才來。
「王妃,王妃……」綠柚連忙靠過去。
真的不敢想像,王妃居然受傷這麼嚴重。
一個晚上,王爺和王妃都沒有回來,現在回來,卻是這般慘烈的樣子。
王妃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身體會爛成這樣。
她現在想要去拉她,卻都不知道,拉她哪裡。
她身上哪裡,還可以碰的。
她就只是哭泣,無法控制的,哭得撕心裂肺。
她滿腦子都是,王妃現在的身體不知道多痛,不知道多痛多痛。
葉棲遲此刻是閉著眼睛的。
因為虛弱到,真的連眼皮都抬不起。
耳邊就聽到了,綠柚的哭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好似在哭喪。
她本想要阻止綠柚。
這一刻卻反而,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睜開眼睛,看著綠柚傷心欲絕,心痛不已的模樣。
事實上。
還是有人,不想她死的。
她就這麼看著綠柚,有這麼一瞬間,也被這個小蹄子感動了。
卻在下一秒。
她的視線被一個男人擋住了。
蕭謹行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伸手,想要把她從馬背上抱下來。
現在的葉棲遲,想要自己下馬……除非摔死她自己。
那一刻。
她卻還是拒絕了。
她動了動手指。
手指都已經被咬得,破爛不堪。
她手指的方向,指向了古幸川。
一直看著她,一直站在原地看著她的男人。
蕭謹行眼眸微動。
葉棲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是想要讓古幸川來抱她下馬。
蕭謹行抿緊了唇瓣,就這麼冷冷的看著葉棲遲。
小伍站在王爺的旁邊,也都是手心在冒汗。
王爺其實對王妃的關心……
但終究。
昨晚上,王爺丟下王妃,便是丟下了。
做任何事情都沒辦法彌補。
他此刻更希望,王爺可以尊重王妃的意思。
王妃現在不想見他,也是王爺自己應該承受的。
如此僵持了小會兒。
蕭謹行讓開了。
身體,從葉棲遲面前走開。
古幸川也在第一時間,走到了馬匹前,將葉棲遲從馬上抱了下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抱哪裡,葉棲遲才不會痛。
卻還是忍受著,把葉棲遲抱了下來。
葉棲遲眉頭皺了一下,因為真的很痛。
她咬牙,靜靜的躺在了古幸川的懷抱里。
古幸川把葉棲遲抱進了葉棲遲的院落,一行人也跟著走了
進去。
葉棲遲被放在了床榻上。
此刻也早有御醫等候在王府。
蕭謹行冷聲吩咐,「給王妃看看傷勢!」
「微臣遵命。」兩個女御醫,便連忙上前走到床榻邊。
於此,綠柚也連忙把屏風要擋過去。
其他人自然都要迴避。
葉棲遲卻抓緊了古幸川的手。
如此舉動,所有人自然都看到了。
古幸川看著葉棲遲的模樣,有些訝異她的舉動。
蕭謹行也這麼冷漠的看著。
「在外面別走。」葉棲遲虛弱地說道。
意思是,就算出去了,也別離開。
「我不會走。」古幸川給與承諾。
葉棲遲才放開了古幸川的手。
古幸川走出了屏風。
就一直站在屏風外等候。
蕭謹行沒走。
就這麼站在床榻上,看著此刻御醫小心翼翼解開葉棲遲,破爛不堪全市鮮血的衣服。
「你出去吧。」葉棲遲看向蕭謹行。
蕭謹行眼眸微動。
下一刻,還是轉身離開了。
因為,葉棲遲的眼神,真的很嫌棄。
他走出屏風。
正面看著古幸川。
古幸川眼中的關心,深切的關心,真的是毫不掩飾。
此刻看到蕭謹行出來,便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所有注意力也都放在了,葉棲遲病情身上。
蕭謹行也把視線轉移了。
此刻。
門外小伍走進來,「王爺。」
蕭謹行轉眸。
「剛剛收到皇上諭旨,讓您即刻入宮,說是,關於太子薨逝的事情。」
蕭謹行眼眸看著屏風內。
小伍連忙說道,「如若王爺不舍王妃,小的便去……」
話未說完。
蕭謹行就直接離開了。
小伍嘆了口氣。
雖然抗旨死罪,當然皇上肯定不會殺了王爺,也就會受到些處罰,但怎麼都覺得,現在王爺更應該陪伴在王妃身邊。
他也是隱約知道,王爺是丟下了王妃,王妃才會受傷如此嚴重。
要現在就這麼走了……
王妃怕真的是,對王爺徹底死心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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