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過早膳之後,柳馨寧在春暖等人的伺候下,妝扮一新。
什麼名貴的織錦撒花襦裙,潔白如雪、無一絲雜毛的狐毛圍領,綴著滾圓的珍珠的錦鞋;
什麼各種金鑲玉、金鑲寶石的首飾,進貢而來清新淡雅的香露和香料
反正柳馨寧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被妝扮了一身。
「這也太隆重了吧?」柳馨寧實在是忍不住的感嘆道。
她頭上身上的這些東西,估計夠普通人家吃好幾年了吧?
「一點都不隆重。郡主沒留頭的時候,只能帶些簡單的髮帶、珠花。好不容易留了頭,郡主又偏愛素雅,使得這些首飾一直蒙塵。好不容易郡主今日誇了它們,自然該讓它們見見天日。」
春暖一邊給柳馨寧調整步搖,一邊笑著說道。
原主被柳庭風教導的要素淡雅致,因此偶有出門的時候,都只是帶個素簪子或者是鑲珠髮釵。
這些金金玉玉的,就被束之高閣了。
今天,春暖按照慣例給柳馨寧插簪的時候,柳馨寧忍不住對著首飾匣子感嘆了一句。
結果,春暖就使出了渾身的本領,又是髮簪,又是髮釵,又是步搖的插上了。
等柳馨寧覺得頭越來越重的時候,就有些後悔了。努力了一會,才撤了幾支簪子而已。
「就是說嘛。你這樣打扮多好看,往日裡總是不肯聽我的。」
春暖的話音才落,長公主就進來了。
眾下人急忙的行禮。
長公主卻是仔細的端詳著柳馨寧的打扮,連連的讚嘆著。
長公主真的勸過原主幾次。原主作為一個金尊玉貴的郡主,那打扮素淨的還不如庶女柳依依。
因此,長公主難免腹誹。
可是,長公主勸了幾次,見原主堅持之後,就依了她。
要知道,即便是在前世的社會中,也還有許多父母打著為子女好的名義,干涉子女的生活呢。
更不用說,如今這是個父母命令很少有人違背,女子妝扮代表著府邸門面的時代下。
能頂著別人暗地裡的嘲諷,還堅持順著女兒的人,確實不是那麼多見。
畢竟,臉面大如天嘛!
想到這裡,柳馨寧溫和的對著長公主笑了笑。
「走吧。你外祖母還等著我們呢。」
說完,長樂長公主攜了柳馨寧的手,往門外走去。
出了長公主府,馬車踢踢踏踏的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柳馨寧坐在馬車裡,聽著長公主絮絮叨叨的說著太后一日對她好幾問的話。
腦子裡卻是努力的去搜刮原主的記憶。
到了宮門口,長樂長公主下了馬車,讓下人遞出了令牌。
守門的侍衛卻是看了一眼雍容華貴的長公主,用手過了一下令牌之後,就趕緊的放行了。
才踏進宮門,就有慈仁宮的太監帶著暖轎迎過來了。
那太監和宮女給長公主和柳馨寧請了安之後,就恭敬的請她們上了暖轎。
一路寂靜無聲的到了慈仁宮的大門。
進了正殿,就是一片暖融融。接著就有宮女上來換手爐的換手爐,脫大衣裳的脫大衣裳。
柳馨寧在一陣香風中,利索的被脫下了大衣裳,然後又被長公主推著往上首的太后面前走去。
「阿娘,您看看,您的外孫女我給帶來了,可沒少一根毫毛。」長公主言笑晏晏的說道。
「好,好,好。我要好好看一看。少了一根毫毛,我都要找你算賬。」
一道和藹慈祥的聲音慢慢的傳了過來。
柳馨寧前世到底是平民女子,大場面見的還是少,因此怎麼樣都有些緊張。
所以進了正殿之後,她就想著該怎麼行禮,怎麼說話,因此都沒敢抬頭細細打量。
結果,這禮也沒行,就被推著往前走了。
她驚訝之下,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
身穿絳紫色交領襖裙的太后,臉色蒼白、滿是憔悴,一看就是大病初癒的樣子。
縱然如此,她也是滿面笑容,一臉慈愛的看著她。
一頭銀髮中摻雜著少許的黑色,含笑的杏眼,讓人如沐春風。
即便是眼角眉梢已經有了皺紋,即便是年華已經逝去,但是仍然能從太后的臉上,看出她年輕時的絕代風華。
柳馨寧壓住想要回頭打量長樂長公主的心思。
太后明顯是個美人,可是長樂長公主似乎沒有隨了太后的長相?
「請外祖母安!」
在太后即將要摟住柳馨寧的那刻,柳馨寧如同原主那般,蹲下身子認認真真的行了一個禮。
「快起,快起。不用這麼多禮。」太后晚了一步,只能趕緊扶起柳馨寧,細細的打量起來。
等她看到柳馨寧面色紅潤,摸著手也是暖的,這才算是放下心來。
「你這孩子,可是心疼死外祖母了。若不是外祖母這身子不爭氣,都恨不得親自去探望了。」
太后一邊摩挲著柳馨寧的手,一邊心疼的說道。
這受了寒氣,傷了元氣,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手腳冰涼。
如今,她摸著柳馨寧的手,雖然不是熱的,但也不是冰的,說明調理的不錯。
「讓外祖母擔心了。我也恨不得趕快好起來,早點進宮見外祖母。」
柳馨寧見到太后是真的疼愛的樣子,忍不住孺慕的說道。
太后的慈愛,跟前世對她好的外婆好像啊。
只可惜,不等她畢業,外婆就去世了,未曾享過她一天福。
更何況,這可是金大腿,此時不抱,更待何時?
柳馨寧毫無壓力的去抱金大腿,結果卻是把太后和長公主嚇了一跳。
小時候的柳馨寧還好。
進宮的時候,不是膩歪在太后的懷裡,就是爬去皇帝的腿上,與太后和皇帝都十分的親昵。
可是,等到柳馨寧慢慢的長大之後,卻開始有禮了起來。
本來,太后想讓柳馨寧入宮和公主們一起讀書的,結果卻是被柳馨寧拒絕了。
疼愛柳馨寧的太后,自然不會拂了柳馨寧的意,所以就精心選了女師入府教導柳馨寧。
只可惜那些女師都不入柳馨寧的眼,最後是柳庭風給聘了女師。
可是經過女師教導的柳馨寧,卻更加溫柔有禮了起來。
有禮不是壞事,可是事事講禮節,卻是生分了。
不過,柳馨寧畢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誰也不好勉強。
如今,柳馨寧驟然親昵,太后甚至還有些不適應,只會笑了。
柳馨寧扶著太后坐回上首,她則是讓人搬了個小杌子坐在了下首,靠著太后膝蓋說起話來。
不過是太后問她如今如何了,還吃著藥沒有,有沒有不舒服之類的。
其實,這些事情,御醫每日都會入宮稟告,太后都了如指掌。
但是,此時此刻,太后還是忍不住親自問了才心安。
柳馨寧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於是當真是把自己的衣食住,交代的明明白白。
太后見聽到的與御醫稟告的都一致,愈加放心了。
柳馨寧不但是把生病的事情都交代的明明白白,就連自己在院子裡做了什麼事情,看了什麼有趣的書,哪個下人說了什麼好玩的笑話之類的,也說了起來。
她繪聲繪色,妙語連珠,說的太后神色隨著她的話語變換不止。
慈仁宮一派其樂融融。
茶過五味,柳馨寧總算是停下了逗老人家開心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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