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熟悉,但是又不記得是誰。
馮嬌嬌睜開眼睛,清晨的暖陽刺眼,葉天逆著陽光,站在自己身後,他身影高大,巨大的陰影投射下來,仿佛在無聲保護著自己。
馮嬌嬌眼神怔怔。
這是來四方城十幾年,第一次有人真心幫助自己,雖看不清葉天的表情,但此時的馮嬌嬌,心中百感交集,羞愧,委屈,感動。
「狗東西,多管閒事!」
大漢怒吼一聲,皺眉要掙脫葉天的鉗制。
葉天同他扭打在一起。
跟在後面叫人的趙康見狀,嚇得眼珠瞪大,他今日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官員服,所到之處,眾人紛紛敬畏避讓。
趙康表情誇張,上前拽著壯漢:「你想幹什麼?」
「放開!」
「你給我放手!」
壯漢正在氣頭上,看都不看趙康一眼,惡狠狠盯著葉天:「好啊,你就是那個姦夫?」
「看老子今日怎麼收拾你。」
「你放肆!」
趙康氣的跳腳,城中居民安置都是他在負責,今日出現這樣的事情,惡霸當街侮辱城主,他難辭其咎。
趙康驚恐瞄了眼葉天,朝身後府兵道:「拿下!」
「給我拿下!」
「刁民竟敢當街毆打城主,給我往死里打!」
城主?
壯漢愣住了,他本不信,眼神狐疑看向葉天,再看看趙康,最後目光落在上前的府兵身上,他嚇得兩腿哆嗦,雙腿一軟直接癱軟在地上,朝著葉天哆哆嗦嗦道:「小人該死!」
「小人該死,真不知道您是城主大人,要是知道,給我八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放肆啊」
不等他將話說完,葉天大手一揮,一隊府兵一擁而上,對著壯漢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暴力輸出。
「啊嗚嗚」
「我錯了,饒我一條狗命吧,城主」
「我再也不敢了!」
壯漢鼻青臉腫,朝葉天求饒,周圍百姓滿臉驚恐,眾人大氣不敢喘,紛紛後退幾步,生怕引火上身。
葉天雙手整了整衣領。
坐在地上的馮嬌嬌也快速整理好衣服,低頭起身,朝葉天感謝道:「多謝城主救命之恩。」
「算上昨日,城主已經救我兩次,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說著,馮嬌嬌雙膝一軟就要給葉天跪下,葉天手疾眼快,上前半步攙扶起馮嬌嬌:「大姐不必如此,城中有這種惡霸欺人,是我這個城主的責任。」
「我實在沒想到,城中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事情。」
見葉天自責,滿臉愧疚的樣子,馮嬌嬌不好意思,趕緊解釋道:「不,城主已經做得很好了。」
葉天詫異看過來。
馮嬌嬌道:「我來城中十三年,以前的四方城,別說晚上,就是白天尋常女子也不敢出門。」
「這城中,城主不作為,只顧自己享樂,暗中許可各種骯髒交易,百姓水深火熱,現在才短短半月,已經大變樣,都是城主的功勞。」
「真是城主?」
「是葉掌柜,葉城主!」
馮嬌嬌的話還沒說完,就有百姓認出葉天,立馬有人匍匐在地上:「城主千歲!」
「城主千歲!」
不斷有人跪下,眾人山呼千歲。
葉天表情為難:「起來,大家都起來。」
看著一張張老邁,稚嫩,盲目,警惕的臉,此時的葉天也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這些百姓,從沒被當做人,從不讀書識字,除了能穿衣做飯,其實和不受教化的野人無異,四方城這個地方,如果不是犯下彌天大罪,天下無容身之處,誰也不會來。
地上的壯漢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
是非公道總要說清,葉天大聲道:「犯事的叫什麼名字?」
聽到葉天問話,地上壯漢聲音暗啞道:「李鱷。」
葉天點頭,神情嚴肅看向圍觀眾人道:「李鱷當街毆打婦人,蓄意栽贓,污衊他人,甚至動手毆打城主,皆是重罪,先押下去查清是不是還有其他罪行,然後一併秉公執法。」
「是!」
趙康領命。
李鱷像死狗一般,被幾個府兵拖下去。
百姓看著葉天大眼瞪小眼,葉天看向馮嬌嬌,繼續道:「馮掌柜潔身自愛,自強自立,堪為女子表率,做人更是光明磊落,品行高潔,以後城中再有人敢強行霸占寡婦,必定處以死罪。」
馮嬌嬌瞬間淚如雨下。
從丈夫死後,她獨自一人千里尋夫,十三年了,沒人知道這半生她是怎麼過來的。
如果從一開始葉天當城主,她的日子不會這樣。
馮嬌嬌掩面哭泣。
葉天看向眾人道:「都散了吧!」
「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人群散開,趙康跟在葉天身後,他實在搞不懂葉天,竟會親自為一個三十多歲的寡婦出頭,難道葉天喜歡這樣的?
不不不!
趙康甩開胡思亂想,偷偷看向葉天。
此時,葉天等在馮嬌嬌身邊,聲音溫和道:「大姐,接下來你可有打算?」
「我本想著將衣服送到,我就離開四方城。」馮嬌嬌秀眉擰在一起,表情惆悵,抬頭看遠方,目光怔怔道:「我以為離開四方城,就能擺脫李達,我錯了,我一個寡婦,無牽無掛,在這亂世像浮萍一般,我能去哪兒?」
「走了一個李達,還有無數個李達。」
「今日又麻煩你了,我相信以後四方城中的女子,日子會安穩很多。」馮嬌嬌眼神感激看向葉天。
要走?
那絕不能!
如果馮嬌嬌走了,自己拿什麼拿捏林獻忠?
思來想去,葉天長嘆一口氣,表情十分哀傷:「大姐留在城中,最起碼還有我照應一二,你要是去別的地方,就能保證生活順遂嗎?」
「而且我看你知書達理,一手繡工出神入化,我女兒甚是喜歡你。」
提到女兒,馮嬌嬌眼神一亮。
葉天繼續道:「大姐要是不嫌棄,不如去我家,跟我女兒同吃同住,教我女兒女工,我付給你工錢,你看如何?」
教城主女兒?
馮嬌嬌震驚的瞳孔放大,受寵若驚:「不,不,我就是粗鄙婦人,是城主看的起我,我不能害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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