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下人,表情諂媚,聲音尖細,一邊說話,一邊伸手保養得益的手,輕輕捏著高德福的小腿。
高德福滿臉愜意,手中碧綠色的玉石串在指尖滑動。
半晌,他睜開眼睛:「去會會也好。」
「搞清楚這個葉天,是不是我們要找的葉天。」
高德福眼神銳利,坐直身體,手中滑動的碧綠色珠串突然停頓,他聲音陰霾道:「如果真是葉天,能殺孟青,斷不能留他,畢竟當年的仇恨在,只要他有機會,第一個先殺的人就是我。」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貴妃娘娘一介女流之輩,做事情就不如男人長遠。」
「那是!」
下人諂媚附和,繼續捏著高德福的小腿道:「您是誰,是宮中老人,那是陛下的心腹,宮中除了陛下和貴妃娘娘,幾個得寵的皇子外,誰能有您尊貴?」
高德福得意笑笑。
臉上表情倨傲,一張塗滿鉛粉的臉上,紅唇鮮紅,這一笑,像是清明時節富貴人家扎的紙人,陰森駭人。
「葉天的兒子,不是跟在陶立春手下嗎?」
高德福嘴角掛著冷笑,突然開口。
跪在地上的人,動作一頓道:「是,說是陶立春的關門弟子,五歲的年紀,在四方城走了個官身,聽說是遠近聞名的神童,城中百姓十分愛戴,還有不少無知婦人,身懷有孕特意去見這神童,祈求生下聰慧麟兒,簡直無知。」
高德福伸手。
下人立馬心領神會,將桌案上的茶水輕輕吹涼,然後送到高德福嘴邊,高德福抿了一口,翹著蘭花指將茶盞遞給下人,譏諷道:「不過是以訛傳訛。」
「既是葉天的兒子,那也留不得。」
「大周使者不是馬上就要到了嗎?到時候通知陶立春,讓他帶上葉天的兒子,讓一個五歲孩子現場出點意外,那還不是我們說的算?」
高德福得意冷笑。
下人滿臉陰森,兩人狼狽為奸。
「陶立春現在接管四方城,要不我們亮出身份,此時接管四方城,更方便辦事,您說呢?」小人提議,然後起身,繞到高德福身後,給他松松肩膀。
高德福靠在椅子上,閉眼享受:「你這不是愚蠢嗎?」
「現在接手四方城,這麼多爛攤子,需要多少銀子?出力不討好不說,還有這些賤民,處處需要安撫,等到陶立春將一切處理好,我們再接手,坐享其成不是更好?」
說完,高德福尖聲大笑。
葉天,他從沒放在心上。
當年貴妃能滅掉葉天滿門,現在他也能輕易除掉葉天一家。
「有鮮嫩的小童子嗎?」高德福突然猥瑣開口,紅唇上揚,露出一口發黃的牙齒。
下人立馬道:「在城中抓了七八個好的。」
「我這就讓人帶上來。」
大周邊境。
荒原上一片雪白,幾棵枯樹枝丫猙獰,十分孤單。
「駕!」
馬夫吆喝一聲,手裡的皮鞭甩動,拉車的兩匹棗紅色大馬,仰著脖子嘶吼一聲,鼻息熱氣噴薄,馬兒拉著馬車吃力往前跑,厚厚的車輪,在雪地上壓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這種鬼天氣,誰願意去四方城。」馬車內,身著狐裘的中年男人,留著山羊須,一邊搓手一邊罵罵咧咧。
他掀開帘子,眼睛微眯看向馬車外,到處白雪皚皚,荒無人煙。
身後跟著幾十個騎馬的護衛。
再後面是幾十個步行的大周士兵,在後面是奴僕推著獨輪車,放著生活物資。
馬車晃晃悠悠,馬車上的華麗流蘇不斷擺動,車內的孟玉泉煩躁放下帘子,表情慍怒隨時在爆炸邊緣。
孟玉泉是大周相國女婿,常年養尊處優,讓他來這種地方對於他來說,是場災難,也是磨難。
岳父只是說,這次和高德福見面十分重要。
有東西,必須是他親自送到高德福手中,見不到高德福,這東西死也不能拿出來。
「停車!」
「停車!」
孟玉泉大喊。
隨行的武將沒辦法,只能喊道:「原地駐紮。」
車馬隊這才停了下來。
下人急忙趕過來在馬車下鋪好地毯,兩個身材窈窕的侍女跪在馬車旁,孟玉泉下車,不耐煩看了眼四周,視線落在其中一個侍女臉上,還是自己玩弄了無數次的女人。
這種鬼地方!
孟玉泉暴怒。
「砰!」
他一腳踹翻旁邊的侍女,怒道:「又是她?」
「整個車隊只有她一個女人了是嗎?」
「把我給我扔出去!」
立馬有士兵上前,將嚇得發抖的年輕女子拖走,這冰天雪地,荒無人煙,扔在這地方就是死路一條,女子雙腳托在地上,哭著求饒:「大人,饒了我吧,我已經有身孕了。」
「大人,我有你的孩子。」
女子哭著掙扎,孟玉泉不耐煩:「拿東西堵住她的嘴。」
「去找,那邊不是有農戶嗎?派人去抓幾個農家女回來,快去!」
孟玉泉甩著寬大的衣袖,暴躁的在雪地上跺腳。
四周的隨行人員,心驚膽戰,沒一人敢說話。
北風呼嘯。
埋伏在不遠處的秦鳳儀幾人,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秦鳳儀長發束起,穿著一身黑色男裝,身姿挺拔修長,一張五官精緻的小臉,英氣中帶著幾分高冷,她趴在雪坡上,眼睛微眯注視著孟玉泉。
身後的幾人都是秦鳳儀的心腹,此時全部小心趴在地上,統一黑衣,滿身殺伐之感。
「老大,這個孟玉泉就是左相女婿。」
「這次他的任務就是和大梁大太監,高德福對接,左相提出探探四方城和大梁虛實,看看大梁誠意,為兩國議和做準備,其實都是假的,左相搜刮錢財,這五年養了不少私兵,甚至和大將軍有暗中來往。」
「這個老狐狸稱病不上朝,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也無法抓他的把柄。」
秦鳳儀道:「抓了孟玉泉,想知道,都會知道。」
秦鳳儀本帶著自己的一隊心腹前往四方城接孩子,邊境偶遇孟玉泉,手下更是竊聽到孟玉泉去大梁的機密,左相那邊一直無從下口,剛好孟玉泉要去四方城和自己順路,秦鳳儀想取而代之。
一探虛實,順便接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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