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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新屍復仇去
蘇磐這些年一直追著安然天南海北的跑,因為好幾次都是晚到一步替她收屍,行事往往有些過激,小小年紀,卻已經坐實了紈絝敗家子的身份。現在,他又花了重金在百樂門力捧一個年紀比他還大的舞女,也難怪張婉容看不上他了。
不過,這倒反而讓他更安全了,他如此不爭氣,張婉容現在顯然已經懶得再在他身上浪費精力了。
&哥,哥哥……」就在安然滿腦子蘇磐家的八卦之時,一團雪白的身影忽然從不遠處直射而來,一頭撞進了蘇磐的懷裡。
安然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個穿著一身雪白的小西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男孩。小傢伙約摸三四歲大的模樣,跟於木蘭家面黃肌瘦的寶寶不同,被養得粉雕玉琢,十分白胖可愛。單看他那跟蘇磐有著五六分相似的容貌就知道,他正是蘇磐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碁,好久不見,想死哥哥了!」蘇磐一把將抱著他腿的小傢伙從地上撈了起來,親昵地在他臉上親了兩口,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小傢伙也給足了他面子,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狠麼了幾口,親得他一臉口水。
&碁,有沒有好好聽媽咪的話?」
小傢伙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有!碁碁聽媽咪話!」
&家碁碁最乖了!」蘇磐笑容滿面地蹭了蹭小傢伙的臉,惹得小傢伙咯咯直笑。
這一幕在外人眼裡,兄友弟恭,和樂融融,但又有誰能想到內里的波濤洶湧呢?
張婉容顯然並不喜歡兒子跟蘇磐如此親昵,但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發作,只能冷著臉看著。
夜涼如水,江風習習,黃浦江上的夜色美得仿佛一場幻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蘇磐竟然就這麼抱著弟弟不肯撒手了,領著小傢伙滿甲板亂跑,時不時地將他舉到半空中,惹來小傢伙一陣又一陣興奮的尖叫。
張婉容大概是不太放心,只能一直遠遠的跟在後頭。
回想起蘇磐剛剛眼神中閃過的那抹陰冷,連安然都不太放心,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他就會把蘇碁從船上直接扔進黃浦江里。
還好,蘇磐雖然時不時做出把弟弟舉到半空中這樣驚險的動作,卻並沒有真的對小傢伙做什麼。也對,如果他真是那種沒腦子的人的話,也不可能在張婉容的手下活到今天。
蘇磐時不時的抱起弟弟舉高高,轉圈圈,惹得賓客們也跟著哈哈大笑,卻讓一旁的張婉容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這一手顯然真的把張婉容嚇得夠嗆。好不容易熬到開席,讓奶媽把孩子抱下去的時候,他這位便宜媽咪的臉色已經一片煞白。
張婉容一向都是個有仇必報的主,更何況她一直看蘇磐不順眼。果然,才一個轉身,她就開始敲打蘇磐了。
&磐,聽說你剛剛為了一個舞女,讓法租界巡捕房開了一個巡捕。這樣隨便利用你爹的職權,似乎不太好吧?」張婉容說得義正詞嚴,不知道的人,估計還以為她是個多麼公正嚴明的人。
可惜,安然早在後世的八卦論壇上知道了她的老底。當初她自己就曾經因為有個女孩在宴會上落了她的面子,回家就讓她那個大帥老爹把人家身為一縣之長的父親一捋到底,引發的連鎖反應甚至差點導致一場政壇巨震。跟她曾經的那些豐功偉績比起來,蘇磐開掉一個不順眼的巡捕,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咪,我知道錯了。」雖然明知張婉容實在借題發揮,蘇磐還是只能乖乖認錯。
看到他認錯,張婉容冷著臉點了點頭,繼續擺出長輩的架勢教訓:「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胡鬧也應該有個限度。要知道你在外面代表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有你爹和整個蘇家。你如果鬧得太過分,讓天下人怎麼看你爹,又怎麼看我們蘇家?」
&咪,我錯了。」蘇磐的忍耐力果然一流,面對張婉容的訓斥,只是一味唯唯稱是,乖得仿佛孫子。
可惜,張婉容的表情卻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變好,繼續冷著臉訓斥:「聽人說你這幾天每天都去百樂門,還一擲千金,看來是你爹給你的零花錢太多了。從明天起,零花錢減半。」
聽到這裡,一直乖得像孫子的蘇磐才終於有了點反應:「媽咪,不要啊……」
&求我也沒用,我這個做媽的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繼續墮落下去。我管不了你的腳,只能捏緊你的錢袋子。」
不管張婉容是出於什麼目的,對於她的這個決定,安然還是舉雙手贊成的。每天看著蘇磐這個未成年少年在百樂門晃來晃去,對於她這個未來人來說實在是種煎熬。現代別說舞廳了,未成年人連網吧都不能進啊!
&咪……」蘇磐這些年之所以能夠過得如此瀟灑,就是因為他爹夠慷慨,給了他大把的零花錢。一旦零花錢被掐掉一半,他的好日子也就到了頭了。他之前認錯的時候可能心不甘情不願,此刻的哀求卻是發自肺腑。
可惜,張婉容又哪裡可能被他的哀求所打動,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別求了,求我也沒用。就這麼決定了。」
挨了訓斥,又被扣了一半的零花錢,蘇磐接下來索性陰起了一張臉,誰過來打招呼也不理。別人可能覺得他是在為零花錢的事生氣,只有安然知道,這才是他上船前的真實表情。張婉容的這番訓斥反而讓他省了多餘的偽裝。
一餐飯吃得食不知味,直到下船,蘇磐也依舊情緒懨懨。
&磐……」見慣了這小子沒心沒肺的模樣,突然看到他扮憂鬱,安然還真有些擔心。
回答她的是蘇磐一個大力的擁抱。大概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這小子抱得極緊,就像將死之人抱住一根救命稻草。
安然開始還以為他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抱枕,盡職盡責地摸著他的頭給他順毛。卻忽然聽到耳畔響起了他一聲仿佛囈語般的呢喃:「然姐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聽到「親人」二字,安然才猛然想起來,自己最初穿越的那個身體的確是他一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姐。「親人」二字前面還有「唯一的」這個定語。蘇磐顯然並不覺得自己的父親是無辜的。
想想也對,強迫也好,自願也罷。大家能看到的就是,娶了張婉容後,蘇長清從原本地位岌岌可危的小軍閥,成了坐鎮北方的一方霸主。算起來,整件事情中,他才是最大的贏家。
安然想安慰,卻又不敢確定蘇長清是不是真的清白,只能沉默不語,只是溫柔地摸了摸蘇磐的頭。她忽然理解了這小子這些年為什麼一直死追著她不放。唯一的親人,這真是個令人感覺沉重又心酸的稱呼。原來自己的確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當他對整個世界絕望的時候,唯一能夠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求你,不要趕我走……」蘇磐摟著安然的手又緊了緊。
這種時候,安然當然不可能再說出讓蘇磐回家當他的大少爺之類的話,只能避重就輕:「傻孩子,你都已經找到我了,我怎麼能再趕你走?」
那小子聞言竟然顫抖了起來,半天,才弱弱道:「對不起,我沒用。我以後可能沒辦法每天去捧你的場,繼續保護你了……」
&孩子!」意識到再不做點什麼,這傻小子可能真的會哭,安然慌忙從包里掏出了電影公司的錄取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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