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舞樓進入關鍵修繕時期,笙歌在相府里吃了睡,睡了吃,好不悠閒。她之前花了大價錢才把留香閣買來,不是地皮有多貴,而是裡面各個女子的賣身契實在貴的咋舌。她選了一部分不錯的留下,又選了一個聰穎些的跟在身邊,令其當貼身丫鬟。不是為了伺候,更多的是通風報信,有重要的事則進相府來通知她,除此之外一般待在店裡照看人手。
這女子選的很是巧妙,名為夏伶,既不能暴露她身份,又不能打草驚蛇,要一心一意替她辦事,不為旁人買通。
是沈雙燕為她挑選出的,以前沈雙燕對這夏伶有恩,夏伶記著知恩圖報,這次沈雙燕要選個丫鬟跟在笙歌旁邊,她便自願做這份差事。
夏伶本性並不貪婪,且行事謹慎內斂,若不是碧兒無意說起似在哪裡見過她,再細細向碧兒詢問這夏伶的底細,恐怕笙歌也要錯過這次說服二哥的機會了。
這事早發生在前兩年,說起來也是湊巧。幾年前孟沂笙外出經商之時被幾個惡霸盯上,他被人時時輪換著來踩點,跟了一個月總算摸清了他的脾性。
孟沂笙在商場裡雖也練就了精明的頭腦,可要知防不勝防,那些惡霸也不是欺軟怕硬的蠢材,很快便讓這些惡霸得手。那次那些惡霸仗著人多,加之地利人和,劫走他的錢財之後因怕他報官,又連著補上了幾刀。可幸當時夏伶路過,見他渾身是血,昏迷不醒,以為是個死人,被嚇的不輕。她抖抖索索探上鼻息,還有微弱氣息,身體略有起伏。
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之後,先分辨孟沂笙的模樣,不似兇惡之徒,再見他衣衫,不似貧寒子弟。想通了或許是被人劫財,這才安定下來,將他好不容易才帶回了自己臨時搭制出的茅草屋,一連悉心照料數日,他才醒了過來。
那個時候,她還叫夏如芷。在他醒來的那一刻,會因為那一雙眼眸而片刻心跳停止。
在他醒來的那一刻,也同樣看到一個忙碌的背影,略微單薄,卻在見到他醒來剎那驚喜無比。而他當時,回憶起自己所發生的種種,半晌,只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她。
在最初最初,他是以為她救他是有所圖謀的。他在生意里浮沉許多年,做任何事首先考慮的是利益,而這種情緒一直縈繞在心頭,每當看到她的容顏,這種想法都壓在心裡喘不過氣來。她餵他藥他也只是自己淡漠接下,之所以仍會服用,他自嘲地想,哪怕是**,自己的命也在她手裡,救下他終歸也說明他對她有用吧?
她一直任勞任怨伺候了他好些天,他壓抑在心頭的想法越來越甚。有時想直接問她有什麼目的,可究竟是出於什麼理由,終歸是沒有問出來。最後儼然拿她當做了出氣筒,對她發脾氣,他一直自持自律,以為再沒什麼能亂的了他心弦,可這次還是亂了,思索了一晚上,他終於還是明了。
孟沂笙與她又相處了幾天,待到傷好了六七分分之時便到了與她離別的時候。是他率先向她提出,她若答應,他便娶她。
她答應了。
後來他將她帶回了府,給所有人介紹她的名分,可不知怎麼,最後她突然不告而別,突兀地離開了相府,沒有一絲徵兆。
就在他還與母親商量著婚事之時,她就這樣悄然離去。
不是不恨她的,他以為是她報復他之前對她太冷淡,或許是根本沒愛過他。理智如他,還是被情愛蒙住了眼,愛這個字,他以為他一生不會觸碰,卻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就悄悄來臨,由淺入深,由愛生恨。
如天下所有痴情男子一樣,他也曾發瘋般找尋過她,最終終於尋到,他孟沂笙的女人,相府的准媳婦,如今卻在留香閣,當一名赫赫有名的妓子,一名讓所有男子肆意打量流露淫穢眼神的妓子。
好一個夏如芷。好一個夏伶!
這之後的之後……讓人想起都太遙遠,遠到似乎本身就是應該讓人忘記忽略的年份了。
那之後孟沂笙大病一場,再然後,便沒有然後。他仍是生意場上精明的孟沂笙,不定時會做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不再讓人輕易摸透他的作息,不讓賊人有機可趁,也不再遇到一個救他忍他的女子,從此遙遙相望,不再故人。
………………
讓笙歌奇怪的是,碧兒這幾日似乎也不怎麼念叨雲蘇了,以前這妮子可是什麼事都可以扯到雲蘇身上去,而現在……嘖嘖。
正想著,碧兒卻來到了跟前,俯下身對她道:「小姐,雲大夫來了……」
笙歌挑眉,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一邊起身,一邊笑意宴宴地看著碧兒的表情,嗯,似乎也不怎麼迷戀了,難不成脫離情海了?
笙歌輕輕一咳,攏了攏衣衫,便往房間外去,快走出去時又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對碧兒道:「你可要與我一同去看看他?」
碧兒一愣,滿臉羞紅,搖搖頭卻是拒絕:「小姐說什麼呢,雲大夫找你,我去幹什麼?」
笙歌嘖嘖輕嘆,不知是祝賀她早日脫得苦海,還是什麼,一邊漫不經心朝房間旁邊屋子走去。入目仍是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天色攏霧之下顯得神色淡淡,翩翩氣華之中又帶著些疏離,仿似浮華熱鬧皆與他無關。
笙歌踏進門來,笑顏展開:「你找我,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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