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尹玩的格外高興,說是這個故事比以前他的宮女講的都要好,既玩了一下午,還收穫了一個故事,還玩了從未玩過的影戲,作為皇子他很有滿足感。
對於他說錯話的事,笙歌不予理會,只當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她一個大人,還跟皇子計較不成?
等回到偏殿,卻見到赫連陵已坐在殿內,正在喝茶,見她回來,站起來迎上來:「才回來?」
笙歌點點頭,唇邊的笑意瞬間僵硬,而後勉強笑了笑,心想這幅樣子還真像被丈夫抓姦的表情,呸呸呸,果然見鬼了不是,什麼丈夫?什麼抓姦?
赫連陵笑了笑:「玩的什麼?」
笙歌看了看腳尖,正奇怪自己如何心虛了,便清了清嗓子:「剛才去玩的影戲,很好玩。」
赫連陵頷首,讓她坐下,自己也在對面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給她遞了方手帕擦汗,聲音醉人:「和六弟嗎?」
「……對。」
赫連陵見她並未擦汗,便自己動手給她擦額頭,動作輕柔細膩,包含萬千疼愛:「六弟玩心重,不知輕重,以後這麼熱的天氣就不要出去了。」
笙歌怔住,而後一笑:「知道了。」又握著他的手,「你等我很久了麼?」
赫連陵低頭凝視著她良久,揚起唇角笑道:「不是,我剛來,你就回來了。」
笙歌點頭,又皺著眉頭道:「我知道了,剛剛出了汗,我想去沐浴了。」
赫連陵並未離開,只是含著笑:「去吧。」
笙歌皺著眉,瞪大了眼睛:「可是……你……」
赫連陵無奈笑了笑,嘆口氣,俯下身來吻住她的唇:「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一室的溫度上升,眾目睽睽之下,丫鬟們都悄悄低下了頭,雖說她們都知道孟姑娘與陵王情投意合,可這發展也太快了吧?
赫連陵放開她,溫柔的眸光里閃爍著笑意:「還不去麼?」
笙歌本對赫連陵突然地舉動驚訝不已,正要問什麼,見他這樣說,不由將要說的話咽下去,而後惱怒地嗔道:「你出去。」
快到黃昏時辰,天空中終於送來了縷縷輕風,明玉與笙歌在拉家常,說著說著忍不住說出心事,愁眉苦臉的:「笙歌,我後天就要離開了。」
離開,本意是走,就好比明玉要去鄰國,而她從現代來了這裡。不知不覺就在宮中待了五天,對於她來說宮中意味著規矩與束縛,而對明玉來說這裡才是家。
「明玉,我沒有特別勸你的話,你去了要珍重。」
「我知道。」
「要喝酒嗎?」
「喝酒?」明玉先是詫異無比,而後眼睛一亮,「走,咱們去解千愁。」
明玉在宮中長大,宴會多,早就訓練出了喝酒的好本事。笙歌本想讓她解愁,倒沒想最後明玉沒醉,她先醉了。
最後的意識便是明玉拍著她的臉,細長的眉擰著:「喂喂,你走得動不,別暈別暈,看著我,不是,我的意思是看我的手,這是幾?啊?」
然後她便再沒了意識。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笙歌想到還沒給太后請安,忙的一把掀開被子,卻被一隻手給按了回去,旁邊響起明玉的聲音:「哎呀你終於醒了,笙歌,你也太沒用了,要不打死我也不陪你喝酒了,你知道你多沉嗎,昨晚扛了你半天才回來的呢……」
按住她手的人卻說話了,聲音溫柔,正是赫連陵,他將被子給笙歌重新拉回去,給她蓋好,似乎看出笙歌想法:「太后讓你不用去了,你昨晚喝了酒,現在先清醒清醒。」他說完適時拿來一杯水,「要喝水嗎?」
笙歌點點頭,一聲不響地將水接過喝完,才清理了昨晚的思路,想到明玉,她看向她:「你沒睡嗎?」
明玉撫了撫額:「現在都快正午了,我早醒了。」
笙歌又沉默地清理了思路,而後驚得叫一聲:「正午了!你們出去,我得穿衣服了!」
……這個無厘頭被笙歌選擇性忘記,而後的午飯並不尋常,大家都圍繞著明天明玉就要走的事情討論著,晚上的離別宴將會更隆重,屆時明玉與百里流衫都會坐在一起,過了今晚,他們就要啟程去往鄰國,對於女人來說,明玉這輩子就是那邊的人了,除非被休,至死都不會回來了。
笙歌心裡替她難過,看她這幾日突然有些憔悴了,想起自己與她遭遇一般,但她總比她好些,這裡的爹娘哥哥對她很好,而明玉的命運還很未知。
這裡公主出嫁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只是勍國國力強大,許久沒有公主和親的事情,如今明玉是皇上寵愛的公主,所以比以往熱鬧一些,——但也只是熱鬧一些,作為一個公主,能有封號,有豐富的陪嫁,就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了。而這些明玉都有,皇帝也覺得足夠了,明玉就是勍國的面子,面子有了,皇帝心裡平衡了一些,也就與百里流衫多喝了一些,喝醉了。
有妃嬪誇獎百里太子進退有度,又懂禮儀,長得也一表人才,說明玉嫁對人了。明玉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突然覺得心裡哽的很,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就連百里太子第一次給她挑菜她也懨懨的沒精神。
沒有人關心她的心情,她也只有將這份心情給笙歌與她母妃說,但她母妃只讓她以後坐穩太子妃之位,說了許多厲害關係,她都沒心思去了解。
傍晚的風吹來忽然有些冷,明玉裝作不勝酒力,在丫鬟攙扶下中途離場了。笙歌見狀也跟著離了席,朝明玉的方向尋去。
明玉心裡雖是悵然,但步伐很快,茫然地在宮中亂走,不想在這一片靜謐中的荷花池旁看見了正坐著獨酌的赫連申。原來他離席那麼早,是跑這裡來喝酒了,月色淡淡,照在他面容上亦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明玉心裡不是滋味,她與赫連申平日沒什麼話說,此刻見到是他,愣了片刻,才說:「二哥。」
赫連申點點頭,仰頭喝下酒水,視線落在那一池荷花上。
明玉有些不知所措,想走,卻突然有些抬不起腳,仿佛在那裡定住了。
赫連申手指輕輕敲擊著白玉桌面,是在思考問題,但騰出了一點思維來給明玉:「有事?」
明玉無措的開口:「我……」她低下頭,想調整調整自己近來的悲觀情緒。
赫連申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節奏不變:「不要想太多。」
「啊?」明玉抬起頭,似乎沒想到他會說這話給她,等反應過來,她囁嚅道:「我……我沒有,我只是……」
「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
明玉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仍是一副淡淡的神情,語氣也不帶多餘的感情,但似乎就令人信任,仿佛世間萬般的險阻,如今在他面前也不算得什麼。
此刻他被月色柔和的籠罩著,素日寡淡的神情此時也映出了些柔情,仿佛從來與世隔絕的飄渺出塵此時也走進了三千紅塵,帶著俗世中攝人心魄的淡漠,比之池中蓮荷還要聖潔幾分,散發驚心動魄的恬靜光澤。
等她回神過來,才發現眼睛已經有些酸了,不知是瞪了半晌弄出來的,還是眼眶紅了,她慌忙道:「謝謝二哥。」
明玉抬腳跑出了這片荷花池,似乎不願他沉溺的靜謐突然被她打破,像幡然恍悟的迷路者,朝著自己的寢殿跑去。
笙歌在後面站著,她看見赫連申仍舊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眼睛望著池面出神,月色給予他一方清幽,荷花也勾勒出無限意境來。
春風過處,爽朗清舉。姿容似雪,天質自然。
她也抬腳朝明玉的寢殿走去。
她是感激他的。或許,他也不像她從前所想的一般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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