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明白了!」在眾人一片驚愕當中,普羅米斯反應了過來,「子爵大人,您是想在這裡用石材建造一座拱橋嗎?」
「不是我想,這是吾主的吩咐。」朱利安不動聲色的糾正。而他此時真正的想法卻是:裝神弄鬼真的好累。
「是我失言了。」普羅米斯連忙認錯。
這一下,有些見識的人也明白過來了。
拱橋他們雖然沒見過,但是將石料砌成拱形,以此來維持穩定並作為支撐,倒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黑科技。遠的不說,安菲爾德城堡里里外外就有許多這樣的結構。
可是,就他們所見過的石拱跨徑,一般也就是幾米,從來沒有想過將這種結構用在跨越一條好幾十米寬的河流上面。
「德勒斯登城的聖凱羅大教堂,素來以宏偉著稱,其穹頂就是用石塊砌成拱形。可是那跨徑也只有三十六米。」普羅米斯估量著河兩岸的距離,「這得有五十多米寬吧。莫非您想在河裡建兩座石墩?」
「建什麼石墩?直接跨過去!」朱利安說道。
「這麼長的距離,直接跨過去?」普羅米斯大吃一驚。其他人也都看著河對岸,想像著一座石橋跨越其上的場面,單單是想像,就足以讓他們感到了震撼。
「這……這建得起來嗎。」有人喃喃說道。
「我不得不提醒您,朱利安子爵。」普羅米斯嚴肅的說道,「既便是聖凱羅大教堂那三十多米的穹頂,也耗費了大量的金錢,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朱利塔明知道自己不討子爵大人的喜歡,可是職責所在,還是忍不住跳出來,「利安啊!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我們小小的喬治亞鄉,怎麼能和教會相比;現在我們的處境已經是如此艱難,怎麼完成得了這麼大的一個工程?」
「我當然知道我在幹什麼。」朱利安淡淡一笑。
「首先,大教堂的穹頂是建在牆壁上,而我的橋是建在平地上,這怎麼能比?再說了,我也不打算建造一道五十多米長的石拱……」他指了指河岸下,比冰面稍高的位置,「建在這個地方,有三十多米就夠了。」
「位置這麼低,夏天漲水怎麼辦?」當時就有人提出了質疑,「橋不是正好橫在水流當中?」
「好辦。」朱利安隨手拿過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一個跨徑較小而弧度較大的弧形,「這就是橋底。」然後又在上面畫了一個更長但是弧度較小的弧形,上下兩個弧形,兩頭相距較遠,而中間則幾乎貼在了一起,「而這是橋面。」
「兩頭正好把水流攔住了。」有人嘀咕。
朱利安微微一笑,又在兩頭的空擋處,各畫兩個小拱形,「我會在這些地方再建四個小石拱……」
「妙啊!」普羅米斯讚嘆不已,「這樣一來,既節省了石材,又減輕了重量,結構反而更加穩固。在河水暴漲的時候,河水也可以從這四個小洞裡流過。」
他俯下身,痴迷的看著地上的圖形,「而且,還有一種特殊的美感,既牢固而又飄逸,既精巧而又雄偉……吾主在上……」
被他這一提醒,其他人也都看出了門道,一時間呆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費舍爾牧師才怔怔的說道,「朱利安子爵,如此的鬼斧神工,您是怎麼想到的?」
「再跟你們說一遍,不是我想到的!」朱利安大怒,「你們這些傢伙,莫非以為我剛才是在禮拜堂打瞌睡嗎?」
在場所有的人,這次是從靈魂上遭到了強烈的震撼,可憐的老牧師更是嚇得魂不附體,在額頭、胸口和雙肩連連比劃著菱形,口中念念有詞,向吾主懺悔祈禱。
朱利安不再理會眾人,轉身看著下方的冰面,內中心潮澎湃。
這一切當然不是我想到的!但也不是什麼吾主的啟示。在我遠在五十光年之外的祖國,有著一個活生生的樣板。
那座美麗的石橋,凝結著中華人民的智慧結晶,歷經了一千四百多年的風吹雨打、霜雪侵襲。其間多少王圖霸業,都化作了一場又一場的幻夢,變成了歷史長河中一朵又一朵的小小浪花。而它,卻始終如同一道絢麗的彩虹,跨越在粼粼的清水河上。
和那座石橋聯繫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偉大的名字。那個名字,如同一座豐碑,象徵著中華民族勞動人民的智慧和勤勞。多少帝王將相,在他面前,都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
忽然,朱利安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不由得暗中苦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終究還是消除不了身上的文青氣息。
他還是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不是負有其他使命的話,如果這個悲催的世界能夠再文明開化一點的話,單憑著能將趙州橋的奇蹟複製過來,就不枉自己穿越一回,足以讓自己的名字在哈比內斯大陸的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儘管就造橋一事達成了共識,但是在看到朱利安下達了召集民夫的命令,甚至看到索姆貝拉伯爵派來的工匠和肯塔基那邊運來的石材之後,人們還是震驚了。
「子爵大人。」朱利塔多少有點長進了,沒有當著眾人的面跟朱利安唱反調,而是私底下找到了他,「您真的打算現在就動手開工嗎?」
「當然啦。」朱利安說道,「在冰面上施工,總比在水裡面施工容易些吧。」
「可是,我們哪有錢購買石料?」
「很簡單,先賒著唄。」朱利安笑道。
「可是,糧食……」
「糧食,又是糧食!」朱利安的頭又痛了,「就算是成天躺在床上也要吃飯的吧。再說了,我又不是要所有人的都來建橋,只要一部分最強壯的人就可以了。」
「可是……」
「哪有那麼多可是。」朱利安不耐煩了,「忙你自己的去吧。吾主一切自有安排。」
朱利安連吾主都搬了出來,朱利塔才無話可說。
不過打發走了那個傢伙不等於就解決了問題。朱利安的頭還是痛了好一會兒,直到想起自己很快又要回地球了,這才沒有頭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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