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爾德城堡的頂上,人們一片紛亂。
此時紅龍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它那雄偉的身軀,加上一雙伸展開來的巨大的翅膀,在人們的眼裡,已是遮天蔽日!
在這俯衝而來的龐然巨獸面前,沒有人能夠保持鎮定。哪怕他們再強大十倍,也不敢在這裡停留。
「子爵大人,走吧!」人們一個接一個的跑下樓梯,其間不止一個人向朱利安喊道。
朱利安恍如未聞,他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巨龍,又低下頭,看了看面前的那一大攤銀幣。
他心中懊悔無及,他的心在滴血。
他萬分無奈的長嘆一聲,抱起了身邊的喬娜,快步奔向樓梯。
在走下樓梯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他終於看清了那紅龍醜惡的形容——張開的大嘴和鼻孔里,露出了鋒利獠牙,團團黑霧噴涌而出。它的身上覆蓋著暗紅色鱗片,鱗片下似乎閃耀著隱隱的火焰……
周圍變得一片昏暗,明亮的陽光被完全遮蔽了起來,連那麼多的銀幣,都變得暗淡無光。
在他的眼睛裡,除了那蠕動著的鱗片,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狂風,刺痛耳膜的呼嘯。朱利安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那個永生不忘的黃昏。
這就是末日的味道……
朱利安和大家一起,跑下了樓梯。
從樓頂到樓下,樓梯上滿是奔跑的人群。陰暗的城堡里充斥著通通的腳步聲。
「大家只管走自己的路,不要喊,更不要尖叫。」人群中忽然響起了普羅米斯的聲音。他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楚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驚擾到了紅龍,可就糟糕了!」
「不錯!」波隆、克里斯丁等少數比較鎮定的人也在提醒著身邊的人,「只有它不注意到我們,我們還是非常安全的……」
於是,安菲爾德城堡的人們表現出了極高的素養。慌亂固然是在所難免,卻沒有人陷入歇斯底里的瘋狂。
喬娜依偎在朱利安的懷裡,眼睛裡噙著淚水,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跑出主堡,來到了城堡院子裡,許多人再次抬頭看去,只見紅龍已經飛到了城堡上方。整座城堡都在它的覆蓋之下。
它呼扇著翅膀,不斷發出「撲哧撲哧」的巨響,掀起的狂風令人立足不穩。
不過它的眼裡並沒有人們的存在。
它的眼睛,同樣像是在燃燒著火焰,像是一對熔岩球,裡面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還有那銀幣的反光。
果然,在它的眼睛裡,除了那亮閃閃的銀幣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東西。更不用說這些螻蟻般的人類了。
人們暗地裡鬆了一口氣。紅龍真要跟他們為難,哪怕他們跑得再快也沒用。
「上馬。」蕭文牽著白雪出現在了朱利安的面前。他的身邊就是紛亂奔跑的人群,更加襯托出了他的鎮定和堅強。
在巨龍的威壓之下,牲口表現得比人更加不堪。除了白雪之外,所有的馬匹此時都站不起來了。
朱利安抱著喬娜上了馬,順手又把蕭文也拉了上來。而巴羅菲明明可以跑得比大多數人都快,此時卻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著他。
都這時候了,還要對我撒嬌!朱利安向她伸出了手。巴羅菲展顏一笑,騰身而起,拉著朱利安的手,跳上了馬背。
白雪一下子馱了四個人,不過除了朱利安之外,另外三個全是小個子。
現在他們就在紅龍的肚子底下。朱利安一抬頭,就能看見紅龍的肚皮隨著呼吸而收縮、膨脹。甚至還能聽見從裡面發出的,猶如雷鳴一般的咕咕聲響——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白雪竟是夷然不懼。它也不做聲,小跑著繞過人群,跑出城門,跑過吊橋。當來到空闊處,立即撒蹄狂奔,轉眼間便奔出紅龍身軀的覆蓋範圍,重新來到了陽光下。
周圍陽光普照,朱利安的心中一片陰霾。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頭該死的孽畜,身子覆蓋在城堡院子的上空,一條長長的尾巴懸在城門上方,正在不停的擺動,可是腦袋已經伸到了城堡頂上。
毫無疑問,它正在覬覦著被他放棄了的那一萬六千個銀幣!
那是我的父親、兄長,還有叔叔用命換來的錢,那是我們撐過難關,在這個險惡的世界——同時也是人類,在這個殘酷的宇宙里延續下去的希望啊!
白雪身上雖然載著四個人,卻依然奔馳如飛。
可是這個念頭猶如野火一般在朱利安心中不可遏制的瘋漲,讓他不願就此離去。
他停下馬,然後撥轉馬頭,靜靜的看著那頭肆虐的紅龍。
「大人,你怎麼停下來了?」波隆落在了後面,他將體內的鬥氣提升到極致,很快就跑到了朱利安面前,「這裡並不安全。」
「我要殺了它!」朱利安咬牙切齒的說道。
「什麼?」此時普羅米斯、崔蔓、克里斯丁等人仗著一身武藝,此時也追了上來。
「你們看!」朱利安指著城堡和那巨龍的方向。
現在他們離城堡有三四百米遠。這麼點距離對於紅龍來說,是轉瞬即到,卻足以說明它完全沒有將他們這些螻蟻般的存在放在眼裡。
在這個距離上,儘管它是用屁股和尾巴對著眾人,但是朱利安他們已經能完整的觀察到紅龍的全貌。
以城堡作為參照物,紅龍的長度至少在三十米開外。
忽然傳來一陣「咔哧哧」的聲響。原來紅龍的四隻爪子踩在了城堡兩側的建築物上。別說是那些木質建築,即便是全部用石塊砌成的主堡,也承受不起它的重量。
於是,禮拜堂、馬廄、鐵匠鋪等等等等,全部被它踩得粉碎。
這樣一個兇悍雄壯的龐然大物,豈是他們這幫四級五級的騎士劍士能夠應付的?能逃得性命,就已經多虧得它目中無人的傲慢了。
波隆等人不由得開始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朱利安——是了,子爵大人這是在說氣話呢。
朱利安沒有看他們,一雙眼睛只是死死的盯著那頭孽畜。
人們不得不隨著他的目光,一起轉身。
只見紅龍伸長了脖子,一個腦袋正好伸到了城堡的樓頂。正在用那條巨大的濕噠噠的舌頭,不斷****著樓頂。
雖然從他們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它在****著什麼,但是想也想得到,它是用舌頭將攤在樓頂的那一萬多銀幣聚攏成堆,然後好一口含在嘴裡,最後離開。
老爵爺他們用命換來的錢,還有被寄托在上面的希望,也將隨之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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