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女刺客的話,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毒性並不猛烈?這固然是很好。休息幾天就好了?還幾天,明天……哦,不!應該說今天上午就要和克萊頓佬決戰了啊!
天色還是黑沉沉的,但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了,東方顯出了魚肚白。
在場的騎士只剩下了七八十個,連同所有的士兵都是一派彷徨。忽然有人問道:「伯爵大人呢?索姆貝拉伯爵在哪兒?」
「在裡面。」屋子裡走出一個魁梧的大漢,正是伯爵大人的侍衛隊長塔斯。看上去他受傷不輕,半邊身子鮮血淋漓,走路也是踉踉蹌蹌。
「大人中了毒,正在用鬥氣驅除體內的毒素。你們不要去打擾他。」說完這句話後,塔斯又回到了屋裡。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的彷徨變成了恐慌。
從別人的描述和議論中,朱利安很快知道了剛才那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那些刺客並不是翻牆進來的。圍牆上站了哨兵,外面也布下了暗哨。刺客的身手再好,除非是能夠隱身,總不可能從地面上潛入——不過他們在山楂城堡就是那樣乾的。
從地面上來會被發現,從天上來難度又太大,那麼,只好從地下來了。
安置傷員的那棟大屋子裡,倉庫的地下有一條通往村外的地道。這條地道的位置極為隱蔽,也不知是克林奇人臨時挖好的,還是古已有之。反正那二十多個刺客就是趁著大家都在熟睡的時候,從地道鑽了出來。
住在屋子裡的都是些傷員,在刺客面前哪有反抗的能力?有些傷員是確實睡熟了,對於刺客的到來一無所知。有些傷員因為疼得睡不著,或者警惕性太高被驚醒了。這個時候,他們可以選擇裝睡,和刺客來個相安無事,事後也不會有人追究——鬼才知道你是真睡還是裝睡。
但總有那麼幾個人,一時沒有想到那麼多,或者是出於高度的責任心,試圖喚醒熟睡中的戰友。可是他們剛剛張開嘴巴,還沒有發出聲音,刺客的匕首或者暗器就到了他們的喉嚨……
那些刺客接下來幹了些什麼,朱利安已經知道了。
才幾分鐘時間,克萊頓有一半的騎士失去了戰鬥力,其中甚至包括了索姆貝拉伯爵。
但朱利安不知道的是,那些刺客不過是克林奇人的先頭部隊。他們的後面,還跟著以巴羅什阿伯爵為首的大隊人馬。
說是說「明日決戰」,巴總的如意算盤分明是想趁著現在把克萊頓人一網打盡!
「當時的情形真是危險,已經從地道里鑽出來的克林奇佬,除了那二十多個刺客外,後面還有十多個拿著刀劍的騎士。至於他們的後面還有多少人,天才曉得。」一個當時跟在索總身邊的騎士心有餘悸地說,「幸好伯爵大人帶著我們及時趕到,堵住了他們。」
「跟伯爵大人動手的那個傢伙雖然蒙著臉,但我肯定就是巴羅什阿那個狗賊!」激奮之下,那位騎士不但沒有在巴羅什阿的名字後面加上尊稱,甚至直接爆了粗。
「他哪裡是伯爵大人的對手?伯爵大人大發神威,殺得那幫克林奇佬落荒而逃。有他老人家在那裡坐鎮,克林奇佬再多十倍,也不敢露頭……」
朱利安一邊聽著旁人的敘述,一邊扶著蕭文,讓他靠著牆坐下。
蕭文的傷口一片殷紅,不過血倒是沒再流了。朱利安揭開他的衣服,看到一枚小小的飛鏢插在他的左側胸口。傷口不大,看樣子也沒有插進去多深。
這一個多月來,蕭文跟著朱利安辛苦是辛苦,但至起碼吃得非常不錯,身上多少長了點肉,但還是偏瘦了一些,皮膚下面一根根胸骨隱約可見。
朱利安心疼得不行,伸手捏著了飛鏢的尾端,剛想拔出來……
「別拔,上面有倒刺!」蕭文和那女刺客齊聲說道。
朱利安趕緊鬆手,轉過頭狠狠瞪了那女刺客一眼。女刺客不敢和朱利安對視,一雙大眼睛訕訕地看向別處,又抬起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分明是在說,我的下巴也被撞得好疼。
「還是,讓我來吧。」她的另一隻手上變魔術似的出現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朱利安嚇得險些跳了起來。他忽然想到,剛才屋子倒塌的時候,自己正埋著頭護在他們的身上,如果那時候她掏出這把刀子,照著他的肚子上來一下……
「你怕什麼?」女刺客驚訝地說道,「我要是現在想對你下手,不是死尋死路嗎?」
現在是自尋死路,那麼剛才呢?
朱利安想到自己的性命有那麼一會兒,完全交到了一個陌生人,而且是敵人的手上,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女刺客見朱利安沒有反對的意思,便用一隻手按住了蕭文的傷口,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開他傷口邊上的皮膚和肌肉,輕輕一挑,將那帶著倒刺的飛鏢挑了出來。
傷口處立刻血如泉涌。那女刺客隨身帶著藥材和紗布,當即給蕭文敷藥包紮。
「用了我這特製的藥材,再加上你現在人還小,將來不會留下傷疤的。」女刺客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騙鬼哦!」蕭文一直忍著疼痛沒有做聲,等到那把小刀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才開口說道,「正因為我現在還小,等我長大了傷疤只會變得更大。」
女刺客被當場揭穿,不禁有些尷尬。
朱利安安慰道:「唉,有就有唄,反正你是個男孩子,怕什麼呢?」
蕭文瞪了朱利安一眼,眼中飽含著怒火,然後將頭對著牆壁,默默生著悶氣。
朱利安一時嘴快,勾起了人家的傷心事,只得撓頭苦笑。
那女刺客看看這個,再看看另一個,及有些莫名其妙,又覺得饒有趣味。
那位騎士還在吐沫橫飛地吹噓著索總的神勇。
「巴羅什阿那狗賊雖然被伯爵大人趕走了,可禁不住他手下的鷹犬在背後暗算啊!伯爵大人腿上了中了一劍,背後中了兩枚暗器。傷得當然是一點都不重,中的毒就有些麻煩了。不過他老人家鬥氣渾厚,一定會很快復原……」
「天殺的克林奇佬!」一個騎士咬牙切齒地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眾人義憤填膺,一口惡氣沒有出處,將矛頭對準了那個女刺客。
「宰了這個克林奇娘們,為伯爵大人和受傷的騎士們報仇!」
「對,宰了她,讓那些天殺的克林奇佬知道我們的厲害!」
「宰了她,為我們和克林奇佬的決戰壯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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