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整齊而洪亮的吶喊聲,朱利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吊著一條膀子,用一條胳膊接連打敗了你們七個高手啊!這樣的表現落在你們眼裡,竟然還擺脫不了那個難聽的外號?莫非你們的眼睛都長在屁股上了麼?
不但是朱利安心有不忿,所有的克萊頓人都憤怒了。他們試圖和克林奇人講道理,可是他們的聲音毫無懸念地淹沒在了那幾千人發出的洪大聲浪之中。
當朱利安看清楚對面,巴羅什阿等一眾克林奇貴族那可怕的臉色和眼神之後,他忽然明白了,就算對方能聽到這邊的聲音,也根本沒用。對方擺出這副架勢,分明就是不打算講道理的樣子。
也不能怪克林奇人無恥。
這場比武,克萊頓人固然是輸不起,巴羅什阿他們更加輸不起。
三千個基尼?夠幹什麼?
想想他們為了這場勝利而經歷什麼?
上萬領民的轉移;幾十座村莊被焚毀;為了調集眼下這龐大的兵力,勢必要和周邊勢力達成協議,並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別的不說,那些用在克萊頓騎士身上的毒藥,都要花上不少錢。
為了賺那三萬個基尼,豈能再由得朱利安攪局?可是,除了厚著臉皮將他奚落一番,也沒有再好的辦法可想了……
被幾千人當面嘲笑的場面,不是每個人都能經歷的,一股怒氣直衝朱利安的頭頂。他猛地一巴掌拍在馬鞍上,從馬上跳了下來。
吶喊聲頓時變成驚呼,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朱利安轉身向騎在那匹通圖斯戰馬上的喬里招了招手。
喬里立刻明白了朱利安的意思,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牽著戰馬來到了朱利安的身前。
索姆貝拉、朱利昂等人也一起跟了過來。
「不要多說了。」朱利安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漲得通紅的臉,「我是個男人,我受不了這個……」
他咬牙切齒,恨恨地說道:「我要讓這些克林奇佬輸得心服口服!」
只看他的臉色,索姆貝拉等人就知道說什麼都不好使了,相互看了一眼,放棄了勸說他的念頭。
蕭文卻不肯放棄,一把扯住了朱利安攥著馬韁繩的胳膊。
「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
朱利安低頭看去,只見蕭文全身都濕透了,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腦門上,一張小臉凍得發青,冷得渾身打顫,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盯著他,跟先前在木屋時一樣。
「我明白你的意思。」朱利安輕聲說道,「可我不記得我答應了你。」
「你……你……」蕭文沒想到朱利安突然會這麼賴皮,「但是當時你的眼神,分明是答應了的。」
「是嗎?」朱利安想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但是沒有成功,「就算真是那樣,我也只能跟你說聲抱歉了。」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解開身上的鎧甲,「喬里,見鬼,別總是愣著好嗎,幫幫我。」
「算了,還是我來吧。」蕭文伸手幫朱利安卸下身上的甲片,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臉頰不住流淌。他神情淒楚,也不知雨水中是不是混著淚水……
同時在解開鎧甲的還有索姆貝拉伯爵,等下朱利安可以穿他的鎧甲繼續戰鬥。
這樣一來,肯定是要耽擱些時間。可是克林奇人卻又不耐煩了。
克林奇人忌憚的只是朱利安的坐騎,他們已經知道朱利安的鎧甲並不完全,並沒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換與不換都無所謂。
朱利安連戰七場,要說他沒有消耗力氣,真是連小孩子都不相信,但是現在讓他又脫又穿的磨蹭半天,豈不是讓他恢復了力氣?
巴羅什阿自重身份,沒有開口,他的封臣們卻沒有那麼多的顧忌,紛紛出聲催促。在另外一些人的鼓動下,幾千人一起發出了刺耳的噓聲……
克林奇這邊並不是所有人都在跟著起鬨,其中就包括即將出戰的馬薩諸塞男爵巴格倫。
朱利安卸下了他「賴以成名」的裝備,固然是不錯,可是這樣一來,同時也是扯下了巴格倫或許用得著的擋箭牌和遮羞布。
隨著朱利安身上的甲片不停地被卸下,巴格倫男爵承受的壓力也在不停地增加。
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不能取勝,那麼就連一=個搪塞的藉口都找不到了!許多人或許已經忘記了,但是還有更多的人並沒有忘記——朱利安終究只是一個二級騎士,並且還斷了一條胳膊!
巴格倫男爵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現在他的身後只剩下兩個人了,其中還包括了身為主帥的巴羅什阿伯爵。而朱利安的身後同樣還有兩個人,其中還包括了克萊頓縣六屆長槍比武冠軍,號稱「克萊頓之鷹」的朱利昂。
原本是一場十拿九穩的比武,現在看上去似乎是勢均力敵了。
如果,如果這輪再輸的話……巴格倫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只知道,此時自己正肩負著前所未有的重任。
在巴格倫焦灼地等待中,時間仿佛停滯了,可是在他緊張的盤算中,時間又過得飛快。
不知什麼時候,朱利安突然出現在了他面前,令他悚然一驚。
朱利安換上了索姆貝拉伯爵的鎧甲,顯得更加威武;胯下的通圖斯戰馬重新獲得了主人的寵愛,興奮得搖頭擺尾,踩著歡快的步點。
巴格倫男爵拉下了頭盔的面罩,開始發起衝鋒。
我不能輸!這個念頭如同野火在他的心中蔓延。
我大克林奇的興衰在此一戰!他開始加速,手中長矛漸漸放平。
三萬個基尼!不知道我能分到多少……
山一般的壓力,壓得巴格倫彎下了腰,長矛指向朱利安的咽喉。
見鬼!這小子可是公爵殿下的女婿!打敗他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不行!男爵決定把長矛再壓低一點——反正這小子的胳膊已經斷了,再斷一次相信他不會介意。
如果只有三千個基尼的話,那就糟了,湯都沒得喝……
山一般的壓力,似乎也傳遞到了戰馬的身上,要不然的話,為什麼這牲口跑得如此步履蹣跚……
「乒砰!」
巴格倫男爵被朱利安打落馬下,而他的長矛,連朱利安的邊都沒挨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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